可如果選擇做回姑藏王,明正大的站在弟弟邊,像個哥哥那樣保護他,就不能肆無忌憚擁抱他。
夜風嗚鳴,掠過萬家煙火,上元節火樹銀花,燈籠朵朵照映著別人家的團圓,可沒有一,是他理想的家。
長長的路終會走到盡頭,繁花過眼,也總有累倦的時候,大家一路逛著燈市,各有各的心思,走到盡頭時,發現不是別的,是皇上的遇刺地點。
想想也不應該意外,此次刺殺原由,本就是尤貴妃一時興起,和建平帝白龍魚服出宮,民間察并看看進度,要看的是花燈,當然會走到這條街。
“咦你們也來啦?”孟楨看到顧停,興地跑了過去:“停停我跟你說哦,有一家的糖葫蘆很超好吃,大叔手藝很好,等會兒回去我買給你吃!”
顧停笑著了把小伙伴狗頭:“好啊,我遇到一家白糖糕做的不錯,一會兒也買給你。”
孟楨:“是不是西北角張大娘那家?我嘗過啦,就是很好吃!”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霍琰孟策已經腳尖點地,縱躍各,快速查看了四周形。
事發地點按說應該保護現場,可天子遇刺何等大事,隨便宣告怕會引朝局,民心不穩,宮中本就沒把消息放出來,或者這件事本就藏著目的,更不會往外說。
京城大街,又不是什麼偏野荒地,府不作為,百姓知都不知道,怎麼可能避著走?昨晚刺殺事后,太子就帶人快速清理了現場,言說一切記錄在冊沒有,可記錄的東西和人眼睛看到的東西,本就是兩回事。
霍琰和孟策放在沙場上是大殺,見神弒神,見魔殺魔,都不是專破案,可特殊的敏銳嗅覺,還是注意到了很多東西。
霍琰:“墻上痕跡是□□。”
孟策:“此遠離民居,再往里就是戶部署,按規格制式,離得最近的好像是戶部倉房。”
行刺當今天子,武用□□?這刺客來路是不是太大了點?
位置還選擇在署附近,刺客膽子也太大了,建平帝敢這麼走,是心里有數,腳下不慌,刺客選擇這種地方埋伏,腦子是不是有病?
顧停是聽到這兩句話,就覺特別荒謬,行刺天子是大罪,斬首凌遲都不為過,更有甚者誅九族,刺客有這膽子,必然下了十足決心,也會做十足準備,干這種大事,必然會先踩點,研究建平帝各種行蹤安排,行刺手法,時間地點選擇必然慎而又慎,一切以結果功自安全為上。
這種地點,安全麼?
時間也很奇怪,尤貴妃是突發奇想,突然和建平帝一起出來,這不是天子預計行程里的事,誰會知道?
不管宮里是否有,傳話需幾何,就說時間如此倉促,地點如此倉促,刺客們是擔心事功,別人抓不到人嗎!
孟楨揣著小手,圍著事發地點小跑了兩圈:“這里到都是巷子啊,小路很多,四通八達的,行事不妙撤退應該很容易!”
顧停嗤笑一聲:“刺客撤退容易,想徹底堵住天子截殺也很難。”
就你刺客會跑,別人還不會跑了怎的?
可結果卻是,天子能跑,卻沒跑掉,被刺客堵在了這里,據尤貴妃說,特別危險,好像還了傷。刺客事敗,明明有武功,小路這麼多,隨便一貓就能溜掉,他們卻被太子帶來救駕的隊伍圍住,全軍覆沒,并掉下了上帶著的令牌。
越看現場,越細細思量,就越覺得荒謬。
霍琰微微瞇眼:“太子接時說,刺客來勢洶洶,到底軍人多,一擊不中立刻要撤,可刺客好像分有兩派,互相拖了對方后,方才全軍覆沒。 ”
顧停想:“天子遇刺是在晚上,難有目擊者,就算有百姓們看到了,可能也不懂個中門道,戶部署既然就在旁邊,不如是否有值守人員看到了?”
孟策想了想那個距離:“那怕是得仔細找找。”
就算找到了,別人也未必會說實話,畢竟事關重大。
霍琰:“明日一早,我就去各部查問,結果……可能也不會太順利。”
他這個鎮北王,九原百姓給面子,在這里可不一定好使。
“左右都要明日才能辦,不如先休息?”
想起這個,顧停就有點發愁,累的腳酸酸實在不想再走,可大家進城這麼久,從進宮到賞燈,怎麼都沒人問一聲,關心一下休息問題:“今晚住在哪里?”
孟楨眼睛睜大:“我們都有府邸呀,一早出發時就派了信,管家回早收拾好了,到了直接住就好,停停不知道麼?”
顧停愣住:“府邸?”
霍琰輕輕了他的頭:“我們怎麼也是王爺之尊,京城怎麼可能沒有王府?”
顧停:……
他真忘了,忘的死死的。對哦,你們份都不一樣,都是王爺,除了封地,京城肯定也備有宅子,你們不備皇上都得賞一個,是你們的臉面,也是皇上的仁德……
所有人,就他一個是窮鬼,沒錢沒權沒房子,不是愁吃的,就是愁住的。
不過他也淡定,早說了臉皮練出來了,丟不丟人什麼的,裝作不丟人就好了。
他打了個哈欠:“鎮北王府在哪?我累了。”
反正從始至終,他都沒打算和霍琰分開,有個地方能吃飯睡覺就好。
“我帶你去——”
“不孝子給我站住!”
就在這個時候,街外突然躥出來一個中年男人,個矮脖子短,還留了一把山羊胡,眼睛瞪的圓圓,顧停瞧著,好像有點眼。
中年男人指著他,氣的手指頭都抖了:“回來這麼久不沾家門,你想去哪兒?家中席面撤了兩回,老子親自找了你一晚上,你倒好,竟然還想到浪!”
不抬手就罵顧停,看向霍琰的目也相當不善。
顧停認出來了,這是顧家家主,他那個渣爹。
第66章 喵主子發飆
大好的上元夜, 月流照,人間溫的景, 顧厚通突然出現,指著自己的兒子就罵不算, 連顧停生母都罵上了。
“如此不懂規矩, 不識眼, 沒半點骨之, 簡直和你那個賤人姨娘一模一樣!”
對方臉惡如修羅,不遮不掩,孟楨有點嚇著了,躲到孟策后, 小小聲:“這是誰呀……好兇,見人就咬, 是不是有病?”
孟策護住弟弟, 看過來的眼神暗如墨。
霍琰瞇了眼:“你父親?”
看得出來,他本來準備客氣一些的,拱手作生生停滯在半空中,對方罵人的那一瞬間, 他眼神立刻變的危險。
顧停平靜點頭, 眸底全是諷刺。
他的這個便宜爹,一向當的任又隨意。不知道為了什麼活著, 以什麼原則立世,從來是用得著人朝前,用不著人朝后, 端起碗吃飯,放下碗就罵娘。對他如此,對家里的兄弟姐妹妻妾皆是如此。
可顧厚通運氣極好,祖父母父母一輩都是聰明人,為他掙下大把家業,尤其母親,不但聰明,眼還極好,哪哪拎的清,為他娶了個好看又心機,手腕狠的正妻馮氏。所以馮氏搞得死婆婆,得住小妾,磋磨得了庶子,保得住自己兒,還能左右逢源搞好夫人外,讓顧家名聲不會太差,牢牢守住顧家產業。
可惜馮氏在娘家時沒養好,到顧家后只生了一對兒。大概也看不上顧厚通這個丈夫,在大夫斷定再也生不出孩子后,直接把人推給了后院小妾,自己從來不伺候。
丈夫無能,日子不易,可若了寡婦,日子會更難過,遂馮氏不管怎麼嫌棄,都沒過顧厚通,隨便他在家里折騰,只要不煩到就好。若是外頭有事,或者有特殊場合需要丈夫出面,馮氏或是哄或是騙或是誆或是威脅,總能讓顧厚通乖乖干活。
顧停這個爹,在人家眼里就是個工,這麼多年調教下來,連沖著人吠一聲都不敢,因為他明白,敢惹這位嫡妻,接下來的日子肯定哪哪都不順,本過不下去——
馮氏教訓顧厚通,從來不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