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聰明不聰明,都是過來監視的,所行一路遇到的大小事件各種意外一定會向上頭報告,就算有些事這人想不,未必報上去別人也想不通,若因此輕視大意,反而會鑄大錯。
顧停當然也懂,擺出兇的樣子:“你夸我也沒用,把我的鞋弄臟了,最喜歡的小南珠也不見了,你說怎麼辦?”
萬太監立刻跪地,哭喪著臉可憐:“小人死罪!請公子責罰!”
臉都白的不人樣了。好像顧停就是那絕世妃,下一刻就能要了他的命似的……你作為傳旨太監的骨氣呢?
不過麼,不提賠償只說死罪,怎麼著,是想我自己知難而退,反正你是宮里的人,我不敢真辦了你?鎮北王也不會不顧大局,無腦寵一個男寵?
顧停尋思,果然大浪淘沙,皇宮里活下來的沒有蠢人。
“您可起來吧,我是誰,不過無名無姓的小人,可不敢要您的命。”
他一句話說的怪氣,萬太監更不敢起了,額頭在地上:“公子可是折煞小人了!小人萬死難辭其咎,斷不敢生旁的心思,求公子責罰!”
顧停下高高揚著:“行了,我也不是那不講理的人,旁的也就算了,都是意外,你本無心,可無論如何意外,你沖撞了我,總是事實吧?”
萬太監:“小人有罪!”
顧停瞇眼:“讓你賠個禮道個歉,不過分吧?”
萬太監額頭汗都下來了:“請公子重重責罰!”
“行了,起來吧,瞧你也不像特別有錢,賠得起的樣子,”顧停懶洋洋擺了擺手,“你這一上下,看起來沒什麼多的本事,也就伺候人還行,這樣,接下來的日子,還請萬侍發發好心,大方一點,讓我這小地方來的開開眼界,瞧瞧宮里的規矩?”
萬太監立刻拱手:“能伺候公子,是小人榮幸!”
一邊答著話,他眼神還往鎮北王上溜了一圈。本來他就應該隨時跟著鎮北王隊伍,可這位王爺速度實在太猛,跟不上,任務就完不,伺候這位小公子……不就能保證鎮北王行蹤盡在掌握?
當然要干!
“很好。”
顧停放過了他,眉眼彎彎,看起來極為滿意,轉和霍琰離開,走進鎮北王的儀伏,上了王府的車。
不得不說,馬車大了就是舒服!
里面空間很大,顧停甚至能站起來不用彎腰,走起來也很穩,只要子不碾到大石頭,就不會一顛一顛的難,車里也什麼都有,茶水炭籠手爐暖被,樣樣致順心,連小猞猁的窩都做得特別華麗奢侈!
顧停一上車就不想了,懶洋洋斜在暖被上,手指頭都不想。
小猞猁也是,仍然不睡窩,就窩在顧停頸邊暖被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
霍琰:……
歲月靜好,溫無聲。
在別人眼里,鎮北王和顧公子那一個恩有加,鴛鴦頸,不知道有多好,膩歪歪的讓人看著就眼疼!
可惜小別勝新婚的纏綿氣氛也就持續了一頓飯工夫,吃完飯沒一會,鎮北王不知怎麼的惹到了心肝寶貝,被人趕下了車。
霍琰一臉懵的出來,似乎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里頭的罵聲卻無比響亮——
“還是個王爺呢,這麼小氣!鑲南珠的新鞋子都不肯送,要你有什麼用?我告訴你姓霍的,我今天就要,馬上就要,不送過來,今天你就滾外面睡,別想再看到我!”
話說完,顧停刷一下掀開車簾,滿臉怒氣,指向吳:“你!過來駕車!”
吳一口炒花生差點噎在嗓子里,不過他無不可憐又弱的長隨,能干什麼呢?當然是聽爺的話,隨便爺演什麼戲。
他答應一聲就跳上了車轅。
顧停瞪霍琰一眼,重重哼了一聲,剛要放下簾子,突然看到萬太監,眼睛瞇了起來。
“你,跟他還是跟著我?”
這是一道送命題!萬太監當場汗就下來了,怎麼答?
跟著王爺,這位心肝寶貝會吹枕頭風啊!他才答應了要一路伺候人家,結果轉頭就不算數,不是等著人算賬找茬麼?可是選擇跟著這位主兒,鎮北王現在不高興了現在就能辦他!
他就說剛剛那雙鞋不是那麼回事,原來一切都是戲,就是琢磨著法子要東西呢!后宮人要東西的戲碼他看的不要太多,套路不要太愁,被卷進來只能算他倒霉,誰他那時候出現了呢?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這枕頭風吹起來,可比正主厲害多了。
短短時間,萬太監心里賺了一百八十個彎,不想放棄自己的任務,也不想倒霉,可是不可能,今天注定兩難,他必須得選一個。
顧停冷笑,聲音拉的長長:“萬侍可想好了,別最后答應的事沒做到,一條命還喪在了不應該的地方,連尸都沒人收,可憐的呢。”
這妥妥的是威脅!
萬太監大著膽子看向霍琰,聲音低低:“王爺您看……”
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
霍琰哄不回心尖寵,臉也很難看:“隨你。本王稍后會離開一會兒,可能會騎馬趕路,最多半日歸來。”
萬太監太懂了,這是要出去置辦東西。
在家還好說,要什麼讓下人去辦就是,誰庫里還能沒點東西?可出門在外,你突然要東要西還要墜了南珠的新鞋子……從哪兒給你找?隨不可能帶著,還得在附近城里現買,鞋子得現鑲,如果城太小,珠子質量不好,還得用上人脈高價求……
這年頭,誰活著都不容易,哪怕高大威猛如鎮北王。
這種趕路的急事,萬太監可不敢跟,萬一再掉隊,沒準追都追不回來了,跟著顧公子這位大寶貝,鎮北王飛得再遠,還不是得回來?而且這種偏僻小城,小半天時間,東西能置辦上都費勁,鎮北王除了愁這個,還干的了什麼別的?
遂他朝顧停拱了拱手,笑的極為諂:“承蒙公子不嫌棄,小人愿鞍前馬后,好生伺候!”
顧停指尖遙遙點了點他:“算你懂事。”
然后刷一下,合上了車簾。
萬太監顛顛跑過去,和吳一起,一左一右坐在車轅上,靜如鵪鶉,氣都不敢大出。
想想宮里頭也是,真正溫大氣的都不得寵,得寵的都是妖艷賤貨,男人啊,都賤骨頭,顧公子這麼會,以后路定是長著呢!
于是這一出的結果就是,最好最大的馬車讓顧停占了,慢悠悠走在前頭,霍琰連顧停的小破車都沒坐,自己騎著馬,帶了幾個護衛,很快離了隊。
至于他們單獨的時候干了些什麼……沒人知道。
另一邊,宜昌侯府小爺俞星闌終于等到了手下送來的確切消息,眼前一亮:“什麼?是鎮北王霍琰?”
竟然是那個權勢滔天,威武霸道的英雄人!
“他怎麼到這里來了?不對,他的車隊往哪里走了?”
“馬車朝前走了,瞧著是京城方向,不過隊伍里頭有一位準王妃,說是鬧脾氣離家出走,鎮北王一路追過來的……”家里下人最懂小公子脾,話提醒得小心翼翼,極盡晦,“是位公子,姓顧,長相極為俊,說是鎮北王的心尖寵,的不行……”
“是個男人啊……”
俞星闌眼梢瞇起,臉都跟著紅了:“心尖寵怕什麼,有了本公子,還要什麼別的心尖寵,走,追上去! ”
九原那種破地方,能養出什麼好看的男人?長得有他好看麼?皮有他白麼?腰有他這麼細麼?
他得好好讓鎮北王好好開開眼界,什麼才風。
別再拿魚目當珍珠了!缺王妃是嗎,喜歡男人是嗎,來找我啊!
天漸漸暗下來,鎮北王的儀仗停了,在前方客棧落腳休息。
俞星闌看到了王府馬車,當然也不再趕路,跟著停車,走進了客棧。他理過襟,拂過袖口,連表都調整到完,不著痕跡的經過門口,廳堂,可怎麼也沒找到那個偉岸健壯的男人,只看到一個不久前見過,算是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