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霍琰本就沒醉過!
他給杯子倒滿‘酒’,遞給顧停,聲音幽啞:“把爺伺候好,有獎勵麼?”
顧停這一點完全不含糊,特別豪氣:“有!爺有錢!你想要什麼,盡管說!”
霍琰瞳眸里映著對方的影,手緩緩了眉,聲音微啞:“你……能原諒我麼?”
顧停怔了怔:“原諒?”
霍琰:“我做錯了事,別無所求,只求你原諒。”
“什麼原諒不原諒的?男子漢大丈夫,哪那麼多氣生,小不小氣?”顧停舉杯和霍琰的杯子撞了一下,“本公子氣度如海,從來沒生過氣,當然也不會與你計較,都在酒里!”
霍琰鄭重拿起酒杯,一口飲盡:“多謝。”
他這一抬頭仰脖,顧停看到了他腰間掛著的玉佩,圓的,雕著雙魚,特別好看,想起自己也有,顧停就開始往自己上:“玉佩呢?咦,我的玉佩怎麼不見了?”
他之前腰間掛著的那個玉佩早就丟了,最初和霍琰生氣,拿雪球砸他時就不注意一起砸出去了,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不過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好東西,他平時也沒在意,可現在喝醉了,心眼軸,找不著就是不行。
哪都找不見,他走到霍琰這邊,問他:“我的玉佩呢?你看到了麼?”
霍琰沉默了。
他當然知道,那玉佩裹在一個雪球里,顧停送給了他。可現在不能說,說了,顧停要要,他怎麼還?
他也不想還。
可不管他說不說,結果都是一樣的,顧停醉了,腦子不好使,觀察力一樣敏:“哦你拿了是不是!一定是你拿了!快點還我!”
霍琰不,他就上去,上下其手自己尋找。
霍琰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眼睛微微瞇起,很有些危險:“若是找不到,你待如何?”
顧停頓住,想了想:“拿了我的東西還不給看,找不著——就罰你軍杖!那麼的軍杖!”一邊說,他還一邊比劃了比劃,試圖震懾對方。
霍琰頭微,眸底似燃起了一堆火:“若是能找到呢?”
顧停又歪著頭想:“找不到要罰,找到了肯定要賞……”
霍琰勾,傾湊近:“爺要賞我什麼?”
顧停又發愁了,在屋子里找東西。不知怎的,大約是霍琰形遮擋,他沒有看到之前在一邊‘暫放’的寶貝們,第一眼看到了小猞猁。
這是他的喵,可可,不能給。
第二眼看到了桌上的酒。
這是他的果子酒,清清甜甜,不能給。
好看的……他看到了桌上這套碗碟,釉淺青,致優雅,算是好東西,可拿來抵他的玉佩吧……玉佩是不貴,可是他帶了多年的,有,這麼一比,碗碟就拿不出手了。
好吃的……更是被他吃的差不多了。
想來想去找不到什麼拿出手的東西,顧停托著下,不知不覺到了自己的。不知腦子是怎麼的,也許是迷人,佳釀醉人,他了自己的:“我覺得我吃了那麼多好東西,現在味道好像不錯,甜甜的,你要不要嘗嘗看?”
霍琰眼神驟深:“你確定?”
顧停沒看到,當然就算他看到了,現在于醉鬼狀態也解讀不出這里面的深意,再次搖搖晃晃的撲向霍琰,找他的玉佩。
霍琰任他瘋,一不,只目準鎖定他的。
沒人知道他能忍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
顧停腳下沒譜,不知怎的,忽然一,趔趄,沒摔到霍琰懷里,往外一歪,掉進了溫泉池子。
霍琰:……
“救——救命——”
池子明明沒有多深,站起來就能穩住,可顧停醉了啊,并不知道,還以為自己溺水了,撲騰著手腳求救,又慌又急,看樣子下一刻就要嗆水。
霍琰只得也跳進池子里,把人給抱上來。
熱氣氤氳,角相纏,水聲微妙,這一刻本來很有些不可描述,可顧停折騰了大半天,在這個點累的不行,直接閉上眼睛:“好困啊,我要睡覺。”
才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眼睛,沒過多久,小呼嚕都打起來了。
霍琰:……
他慢慢俯,再次抱起了顧停。
二人衫接的一瞬間,他怔了怔,眼神更為深邃。視線盯了顧停的一會兒,又緩緩離開。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人,只橫抱起顧停,送他回房間。
他知道顧停這樣渾并不好,久了可能會病,但他仍然很想這段路長一點,再長一點。
燭影輕搖,風拂紗,明暗線映照著懷里人的臉,潤無暇,姝無雙。
這是他的男孩。
是他的心肝寶貝。
……
這里歲月綿長,燭無聲,別的地方也在守歲。
也有人喝多了。
姑藏王府應著年景,從里到外裝飾一新,連主子都是。
孟楨穿著新做的,喜慶的,紅袍子,推開酒杯,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總喝酒有什麼意思?我給哥哥表演一段劍舞!”他歪歪斜斜的去夠墻上的短劍,“我真的行的哦,雖然這劍有點小,有點短,但我真的練會了哦。”
他連夠五次,才功的把劍取下來,拿在手里,速度倒是快,孟策泡個茶的工夫,已經來不及攔。
“哥哥來看,我的劍兇不兇,猛不錳,能不能殺人!嗨呀——”
孟楨舞的特別用力,虎虎生風,自己這一刻就是蓋世英雄,不出世大俠,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可若別人看到了,就會發現他的腳步有多歪歪扭扭,他的手腕有多綿無力,劍尖好幾回劃拉在地上,想起來才被甩一甩……
孟策:……
做哥哥的還能怎麼辦?
當然是走心的鼓掌:“真棒!小楨好厲害!”
孟楨更為得意,小臉繃的十分嚴肅:“哥哥認真看了啊,絕招來了!”
一場舞,別人沒怎麼著,孟策急的滿頭是汗。見弟弟子歪一下,就擔心弟弟著腳,會不會硌到,看到劍尖一抖,就忍不住想要上前把劍奪過來,怕弟弟被傷到,想發話阻止這場舞,又怕弟弟生氣,連不鼓掌好都不敢,怕弟弟氣哭了不理自己。
往前不是,往后也不是,和弟弟在一起的每個瞬間,都是這麼患得患失,焦灼難安。
一場劍舞時間并不長,孟楨辛苦的小臉都紅了,孟策也辛苦的指節都要碎了。
最后一個收勢作很帥,也很別扭,孟楨沒站穩,子一偏——
孟楨趕上前兩步,把弟弟接住:“累了吧,快坐下休息一會兒。”
包子臉醉了可比顧停懂事的多,一臉‘兄弟授不親’的嚴肅臉,皺著小眉,推開了哥哥:“ 你不能抱我,你是哥哥,我是弟弟。”他看著孟策的臉,語重心長,“我們都長大了,不能再抱抱了。”
孟策:……
扶著哥哥肩膀站起來,孟策搖搖晃晃的往外走:“夜了,該困了,我回去睡了,你不準跟過來,我自己走,我自己能行。”
結果剛出門檻,就摔了一個屁墩。
孟策立刻沖了出去。
孟楨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摔倒了,了地面:“府里是不是沒錢修葺了?路都不平這樣了,也沒有人管管……”
“不要扶我——”
孟楨再次推開哥哥,扶著墻站起來:“都說了我能行,你仔細教過我的,我長大了,不可以要抱抱,你也不能再慣著我了呀……萬一我總也習慣不了怎麼辦?”
不但不讓抱,也不讓扶,連都不讓了,非要自己扶著墻走,特別堅定。
于是這一路,孟楨艱難的在前頭走,凍得小臉都紅了,孟策腳步沉重的跟在后面,心尖一一的疼,可又不能上前。
兩兄弟就這麼一前一后,一個走一個送,終于熬過了長長的路,到了孟楨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