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上輩子到最后……

是了，今年年底這一戰中，霍琰失去了所有的家人，自此，從未笑過。

剛剛那一瞬，隔著大胡子，顧停看不到霍琰的笑，可他肯定，這人是笑了的。如果可以，他愿意努力，只為留住這個笑容，留住這個會開玩笑的鎮北王。

“吱呀”一聲，門開了。

霍琰剛剛走到，即將路過的房間，房門幾乎著他的臉打開，里面走出一個人，是尤大春。

別說霍琰，顧停都愣了一下。尤大春不是在另一個房間麼，什麼時候跑到這里的？哦也對，那邊房間因為某些人放了老鼠，窗子撲壞了，沒法再待。

壞了！這兩位是政敵，正愁沒點掐呢，這麼一頭撞上——

霍琰做了喬裝，尤大春不一定能認出來，可所有事都有萬一，萬一認出來了怎麼辦！

顧停趕往前躥了幾步，雙手抱住霍琰胳膊就晃：“走那麼快，做什麼不等我嘛！”

聲音故意拉的長長撒，把自己都惡心吐了的那種。

尤大春的注意力被他過于浮夸的演技吸引了過來，當時就皺了眉：“你不是鎮北王的……小心肝？”

顧停用力點頭，笑的歡快：“是的呀。”

“那他——”尤大春指了指顧停抱著陌生男人不撒手的作。

顧停沖尤大春眨了眨眼：“邊關戰事忙碌，王爺總是不回來，這深夜獨枕難免寂寞，大人你懂的麼。”

尤大春：……

霍琰：……

顧停努力繃住，別臉紅別臉紅別臉紅！

在正主面前說這種話的確恥，他到底造了什麼孽，一而再再而三遭遇這種修羅場！

他知道，來九原城搞事，總有一天會見到霍琰，可他萬萬沒想到是今夜，還見面就是微妙時刻，不得已拔了刀。

他知道，重生回來，就算沒選江暮云，也早晚有一天會重新遇到，完全沒想到這麼快，和霍琰見面的尷尬還沒去呢，就直接給人戴了頂綠帽。

現在更好了，自自發表演‘不甘寂寞’，‘紅杏出墻’，還當著正主的面……

怎麼，是天氣太冷，外頭太白，心疼王爺頭涼，還一黑乎乎不鮮亮，的給他多戴幾層綠帽子保暖裝飾麼？

前有狼后有虎，他今天怎麼就這麼點背！

顧停飄著眼神，虛虛看了霍琰一眼。

王爺您住，我其實真不是這樣的人……

霍琰還沒表現，尤大春看向顧停的目十分嫌棄：“你克制一點。”

他想的是，以后這小子或許還有用。

顧停從善如流：“大人教訓的是，小人以后一定注意，不知大人今夜在此，可是有要事？”

尤大春：“你說呢？”

不用多說什麼，他眼神那麼一瞟，顧停就‘懂了’，長長哦了一聲，看看四周沒人，才低聲音：“那您可得快點，萬一王爺回來……”

他忽悠尤大春不算，有點門路的人就能打聽到，所以也不怕霍琰聽到。

尤大春卻很敏，湊過來低聲：“你可是聽到了什麼？”鎮北王的心尖寵嘛，有鎮北王行蹤消息很正常。

顧停也湊近：“暫時還沒有，但當時我就跟您說了嘛，要快。”

“你不懂，有些事快不了。”

“那大人可愿聽我一言？我這里有點不的小想法……”

“說說看。”

兩個人越湊越近，顧停在尤大春看不到的角度狠狠踢了霍琰一腳：還不走等著干什麼？

霍琰并非不知好歹，深深看了眼顧停背影，離開了。

第16章 套話甘四娘

仗著‘鎮北王心尖寵’名頭，顧停再次作妖，試圖把尤大春再忽悠一次，至霍琰聽到了多，有沒有意見……顧停一點都不在乎。

一會生兩回，他的臉皮也厚起來了呢。

他是這麼想的，有些事該做還得做，有些人不用白不用。

甘四娘的話是一定要套的，為的不是尤大春的功績，而是邊關報，鎮北軍多得一份北狄消息，就多一分贏面。自家的包子臉也是要救的，他的人是在下面努力，可要是能釣出點確切消息，豈不更好？

還有六年前……霍琰對吉七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這紅綃樓，莫非藏著什麼年深日久，外頭不知道的？

關于鎮北王府，六年前有件大事，哪怕不是九原人，也都知道。

烈炎谷一戰，鎮北軍三萬大軍命喪，無一活口，霍琰誰都沒來得及救，回來看到的是叔叔霍殘缺不全的尸，掉到懸崖底再無呼吸的嬸嬸徐氏和堂哥，犬不留的鎮北王府，若不是老太太和娘親機警，一個帶著還小的妹妹進了道，一個知道自己懷有孕不可能獨自支撐最后一刻藏了起來，霍琰的親人在那一次就會死絕。

這一戰并非實力不濟，而是事出有因？有人算計？

如果是這樣，霍琰一定從未放棄，一直在查找線索，任何一點信息都不會錯過，如果紅綃樓出現了關聯線索，他必追查到底。

所以上輩子的他吃了虧，就是因為這件事？

假設這樓里有知道當年底細的人，這人也知道霍琰這幾年專注在找什麼，特別組了‘紅綃樓’這個局，就是等霍琰上鉤……

停！打住！再想下去就更嚇人了！

沒有證據，顧停不敢想象太多，提醒自己別著急，一點一點來。

‘打草驚蛇’和‘引蛇出’是一個作的正反面，全看當事人怎麼做。顧停現在沒時間徐徐圖之，上輩子霍琰徐徐圖之了，結果也并不好，所以不如——打破它。

不破不立，有些東西打破了，反而效果喜人，如今夜紅綃樓出了大事，甘四娘逃跑……

水渾，是別人的保護，也是霍琰的保護，他可以在這里面做很多事，包括跟蹤甘四娘，完全不用自己手，借知道該知道的信息，見到該見到的人。

決定了就干！

顧停繪聲繪的忽悠尤大春：“……您別太犀利了，一上來就問人家敏東西，誰不怕？您得從小套，從關心的點來，比如您問那甘四娘，說今天晚上樓里好像靜不，是不是有什麼麻煩，惹了當地哪個地頭蛇，要不要大人您幫忙……大人您可是皇親國戚，陛下面前都坐著回話的，那甘四娘能不？若上沒事，清清白白，一定纏著您幫忙，如果上有事，更得讓您幫忙，好顯的無辜不是？”

推人出局，手留余香。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不珍惜，只有自己千辛萬苦掙來的才格外看重。這事，顧停想的再好，也還是得尤大春來。

尤大春捋胡子：“不錯……然后呢？”

“然后就給個人啊，”顧停眨了眨眼，“甭管說哪種難，大人挑兩個手下，一個去溜達一圈，把另一個‘綁’了，送給甘四娘……”

尤大春聽的神，完全沒注意剛剛的大胡子是什麼時候走的，也完全沒記住相貌特點。

“這就有用了？甘四娘了就對我招出一切？”

顧停好懸被口水噎住，努力控制了控制，盡可能更明顯的暗示：“大人覺得您這被綁的手下……沒用？”

尤大春想了想，慢慢懂了：“你是想讓我這手下去踩點？探探甘四娘賊窩里頭的道道？”

顧停拱手肅容：“大人睿智，小人難比萬一！”

尤大春捋胡子：“這倒是條路。”

顧停看看左右，又低聲道：“您就派您邊武功最高，最扛打的那個去，這樣就算甘四娘上刑也不怕！”

尤大春連連點頭的同時，還不忘挑病：“武功高有什麼用？心不細致，找不到更多線索怎麼辦？目標太明顯別人一看就盯上了，猜到來意怎麼辦？”

顧停‘恍然大悟’：“要不說您睿智呢，我也就瞎湊個熱鬧，真正定計辦事，還得您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