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知道。
幸好話到邊,還是沒說出口。
他腦海里沒來由的想起了醒來前的那個夢——
又是醒了以后不會忘記容的夢,和當初在“心想事玉”中的夢一樣。
那些畫面、那些事、夢里的三殿下,就真的只是一個夢嗎?
賀顧正有些愣怔出神,言老將軍道:“罷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謹慎行事,便說孩子是和外頭子生的,娘難產去了也就是了,陛下應當不會多想,也不會細究,只要先把陛下這一關過了,后頭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賀顧道:“外祖父想的周到,那便這麼辦吧。”
言老夫人想不明白這些七八糟的干系,聞言也樂得不想了,看著賀顧道:“顧兒上還疼嗎?”
賀顧道:“不疼。”
言老夫人道:“是麼?姑娘說……開了腹,怎麼卻竟然不疼嗎?”
又雙手合十對天揖了揖:“姑娘真是天上下凡的菩薩,老天保佑讓咱們家遇上了這樣的醫仙,治好了頌兒,如今又救了顧兒和孩子的命,回頭一定要重重謝過人家。”
賀顧有些哭笑不得,道:“那……那外祖父祖母,是接我和三殿下的事了麼……?”
越說聲音越小。
言老夫人和言老將軍對視一眼,轉頭看他,嘆了一口氣道:“你倆把孩子都生出來了,便是我和你外祖父再不接,又有什麼用?”
賀顧一哽,頓時覺自己仿佛了不聽管教私會外男的叛逆閨閣小姐,有些尷尬的了鼻子,道:“呃……殿下說回頭會來和外祖父外祖母賠罪的。”
言老夫人搖頭道:“我們老兩口可當不起王爺賠罪,只要他以后別忽然要殺我外孫和曾孫滅口,我也千恩萬謝了。”
賀顧沉默了一會,道:“外祖母,我真的很喜歡三殿下。”
言老夫人一怔,沒想到他忽然來這麼一出,頓時也有點尷尬,道:“行了行了,我以后待他和氣些就是了,外祖母知道你喜歡他……”
否則也不能心甘愿給人家生孩子就是了。
賀顧想起前事,也不知道征野都跟他們代了多,他們又有沒有猜到“長公主”便是三殿下扮的這事,不過眼下既然沒問,想必多半是沒猜到的,他也樂得清閑不去解釋。
畢竟這事牽扯太多,不知道反倒是件好事。
言老夫人道:“對了,你還沒見過你閨,我人抱來給你看看。”
果真轉頭吩咐曲嬤嬤:“阿曲,你去把小丫頭抱來。”
賀顧聞言有點張,兩輩子了他還是第一次為人父,雖說這個“父”可能和其他父親可能不太一樣,但心里卻還是期待的。
聽言老夫人這麼說,忍不住笑道:“外祖母便小丫頭嗎?”
言老夫人道:“還沒有名字,可不就是個小丫頭麼?唔……也不對……你妹妹就是小丫頭了,這個該是小小丫頭。”
賀顧道:“有名字了,我之前便想了個名,雙雙。”
言老夫人聞言一怔,道:“雙雙……?這名倒還順耳,那大名呢?”
賀顧道:“大名還沒想好。”
言老將軍沉片刻,道:“不如寶音吧。”
賀顧有些訝異,沒想到他一向正經的外祖父會對這個發表意見,言老夫人了下,道:“寶音……這是個好名字,丫頭生下來哭的那樣大聲,一聽就知道一輩子都順順當當、平平安安,可不就是寶音嗎,這名字好,這名字好!”
言老夫人想了想,對言老將軍又道:“不過這也只是你的意見,三王爺……他畢竟也是雙雙的另一個父親,顧兒既然還對人家有,又沒有恩斷義絕,那不也該問問王爺的意思。”
賀顧聽得莫名有些尷尬,心道外祖母剛才還一副看不順眼三殿下的模樣,這就開始替他
考慮起來了,真是……
他道:“這事以后再說吧,也不著急。”
外頭曲嬤嬤卻已經抱著一個小小的襁褓進來了。
賀顧剛一看見那團子一般皺的臉,心里就咯噔一聲,暗道難怪三殿下說沒看清——
畢竟也是自己閨,總不好明說丑的很吧。
長得不像三殿下也就算了,怎麼還能丑這樣。
以后誰能對這麼丑的一個小黑猴子一見鐘呢?
賀小侯爺不由得有些為閨十八年后的生活到一憂心。
曲嬤嬤笑道:“還這麼點小,就能喝好多了,昨天娘還跟我說,被嘬的疼呢!可見子健壯。”
言老夫人聞言,一邊接過襁褓一邊笑道:“這就對了,和顧兒小時候一模一樣,是咱們家的孩子!”
賀小侯爺抬手小心翼翼的用食指指腹輕輕了閨的臉,自己都沒意識到,他角已經勾了起來。
……算了算了,丑就丑點吧,反正兩個爹俊俏這樣,日后也是可以變相的傲視群芳的。
公主府里一片和樂融融,暫且不提,此刻的攬政殿氣氛卻有些冷凝。
皇帝把折子“啪”一聲摔在案上,怒道:“你的翅膀是了,這麼大的事做了便做了?竟然事先不和朕打一點招呼?”
裴昭珩跪在殿下,垂眸答道:“兒臣不敢違逆父皇的意思,只是楊問秉奉違、私扣兵馬、意圖謀反犯上,被兒臣抓了個正著,這麼大的罪過,兒臣不敢留此賊人繼續掌管承河數萬兵馬,急之下,這才先斬后奏。”
“還請父皇責罰。”
皇帝一愣,道:“你說什麼?楊問秉私扣兵馬?意圖謀反犯上?這怎麼可能?”
裴昭珩道:“人已帶回來了,罪證確鑿、父皇一看便知。”
語罷從袖口出一份書信,給王忠祿呈了上去。
皇帝拆開信箋一看,不到半晌功夫已然面大變,聲音有些嘶啞,道:“……這都是真的?楊問秉……他是什麼時候和元兒……”
裴昭珩卻只垂目不語。
皇帝著那封信出神了半天,才又重新把目落回他的上,低聲問:“此事……珩兒又是怎麼察覺的?”
裴昭珩道:“兒臣在刑部審訊時,聽宣和門大破那日被俘的叛軍提過,救駕援軍攻破宣和門時,張英凱來回問過數遍‘楊將軍的人馬可到了’,便起了疑心,剛讓人去查,就抓了楊問秉一個現行。”
皇帝深深的看著他,半晌,才道:“……果真如此?”
裴昭珩道:“不敢欺瞞父皇。”
皇帝沉默了良久,道:“來人!去把楊問秉帶進來!”
第116章
裴昭珩回京來了公主府,半路卻被皇帝派來的侍衛急召進宮,賀顧覺得這事著古怪,他心中有些不安。
太子宮不、紀鴻也被革去了京畿五司軍都統的職位下了天牢,參與宮的五司軍則被皇帝由有司衙門查辦,抓的抓、殺的殺,已然是七零八落。
雖說皇帝并未置當初擁立太子、但卻和此次宮無關的大小員,可盡管如此,真心實意的追隨過太子的也就罷了,那些見風使舵、只想給未來的新君賣個好、隨大流跟著見天兒的說太子好話的人,哪個心中不是悔青了腸子?
簡直恨不得回到當初,把自己說過的那些沒過腦的話都給吃回去。
朝野上下難得的清靜了十多日,再無什麼魑魅魍魎敢在這種時候帶頭去薅皇帝的虎須了。
但他們不想頂風作案,卻扛不住有人推著他們往前走——
也許皇帝半個月過了,也沒出半分要廢太子的意思,陳家約莫是心知以自家和太子的干系,是怎麼也摘不出去的,既然皇上看著還對兒子留了面,便也不再坐以待斃,首當其沖的上了折子為太子陳。
當初陳老太爺還在世時,便以為先帝寫青詞而博得天家寵睞,一手文章寫的錦繡如織,陳元甫是他長子,自然也是頗得乃父真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