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顧笑著應了,逮了裴昭珩問過,本以為他未必肯去,畢竟是家宴,他去了恐怕會有些不自在。
誰知三殿下看了他一眼,竟然十分爽快的應了,只說回去換裳,晚些時候就來。
便帶著承微,先上了轎輦,回公主府去了。
汴京府衙門離將軍府倒是不遠,言家二老又子骨健朗,不喜歡乘輦坐轎,故而都是步行前往,此刻一行人也是步行回去。
言家老夫婦兩個,雖然上了年紀,腳倒是麻利,再加上剛才從賀顧這里得了準信兒,知道今晚三殿下愿過府用飯,自然是著急趕回家準備去的,賀顧賀誠兄弟二人,卻又各懷心事,所以竟然還走在了最后頭。
賀顧賀誠并肩走著,賀顧覺到二弟一直在旁邊抬頭看自己,便轉頭看了他一眼,卻見賀誠眼眶有點紅,發現自己看被大哥逮了個正著,也不尷尬,只吸了吸鼻子,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句,道:“大哥……這是真的嗎?”
賀顧聞言,明白了賀誠意思,心頭一酸,忽然抬手攬過他肩膀,笑道:“自然了,以后都會好了。”
賀誠第一次被他這樣攬著,先是愣了愣,繼而覺心中一暖,悶聲又了一句:“……大哥。”
賀顧頓了頓,道:“聽到了……回來了就好。”
又笑了笑,道:“大街上呢,收一收,以后你想怎麼就怎麼。”
賀誠雙眸亮晶晶的看著他,點頭如搗蒜。
到了言府,晚些時候,三殿下果然換了一便裝,帶著承微上門來了。
今日雖還未到十五,月亮也不是最圓的時候,不過夜空中也是萬里無云,群星璀璨,月皎皎,言老夫人看著月好,便下人將八仙桌、席面布置到了庭中。
席面布置的甚為心,各菜品擺了個滿滿當當,庭前月下一家人齊聚,更是好不熱鬧。
言老將軍、老夫人、舅舅言頌、舅母陸氏、表弟言定野、小妹賀容、二弟賀誠、再加上賀顧、和他小舅子三皇子。
雖然不是什麼佳節,但一家人滿團圓,倒也看的言老夫人心中甚為熨帖。
……只可惜顧兒的媳婦兒,長公主殿下卻不在。
言老夫人便不由得在心中嘆了口氣。
這些日子也聽說了,外孫媳婦似乎和顧兒似乎不太對付,這才會跑出京城去,只是人家畢竟也是金枝玉葉的長公主,雖然此舉的確是太過任了,可卻也沒人敢指摘什麼。
……只可憐了那用頗深、一筋的外孫子了。
賀容被曲嬤嬤領來,多日沒見過大哥賀顧,是以今晚見道賀顧,便是一聲歡呼,如小鳥一般飛快的竄到了賀顧面前,一蹦三丈高,朝他懷里撲去。
還好賀顧眼明手快,這才接住了,抱著賀容掂了掂,笑道:“沉了,看來在外祖家吃的不錯啊,都快十歲了,大姑娘了,還這樣,到時候傳出去人笑話你。”
賀容方才一時忘形,聽了賀顧的話,也終于有點不好意思了,掙了掙這才從賀顧懷里了出去,扭扭道:“大哥總也不來,容兒一個人好無聊,想你了嘛。”
賀顧了賀容的腦袋,笑道:“好好好,是我不對,我沒看容兒,大哥給你道歉好不好?”
那邊曲嬤嬤卻遠遠瞧見賀顧一爪子,又把辛辛苦苦給賀容梳的頭給了個七扭八歪,心中直嘆氣,上來抱過賀容連道:“爺可別了,小姐多,給小姐梳個頭可費勁著哩,了又得重梳了。”
賀顧撓了撓頭,有些心虛的了鼻子,干笑兩聲。
言老夫人見最后一道醬肘子被丫鬟端上了桌,笑道:“都別聊了,菜上齊了,快來吃飯了。”
一家人這才熱熱鬧鬧圍了一桌,用起飯來。
賀容年紀一點點大了,本來就聰明,今天衙門里的事兒也聽旁人說了一耳朵,是以也知道了賀誠是親二哥這事,席間兩兄妹又認了一次親,弄得言家二老差點又紅一回眼眶,暫且不提。
倒是賀顧惦記著今日的事,親自給三殿下敬了杯酒,道:“近日殿下為我和誠弟奔波,給陛下求,誠弟重錄宗冊族譜之事,也多勞殿下掛心,此恩我與誠弟必不相忘,這杯酒我來敬殿下!”
語罷站起來,對著裴昭珩敬了酒,十分豪爽的一飲而盡。
賀誠見狀,也連忙站起來,跟著一同朝三殿下敬了一杯。
席間一家人邊吃邊聊,其樂融融,賀顧了了心事,今日興致頗好,便了幾分節制,等用罷晚飯,撤了席面,已是有些微醺了。
言家二老見天已晚,索便留了賀顧、賀誠和三殿下過夜,又給安排好了院子,這才散席。
言家二老上了年紀,歇息的早,是以早早回去休息了,賀容也曲嬤嬤帶回去了,賀誠告辭跟著小廝也去了自己院子,倒是賀顧喝的懵了,他征野扶著,醉醺醺的,約見裴昭珩跟他告辭,轉要回自己院子去,腦子也不知道怎麼了,本管不住,忽然嚎了一嗓子,喊道:“呔!妖孽休走!”
征野:“……”
承微:“……”
裴昭珩:“……”
……?
第54章
征野有些尷尬。
雖說眼前這位是世子爺的小舅子,也算是一家人,但人家畢竟是皇子,世子爺在人家面前,忽然這樣發起酒瘋來,的確有點……
他干笑了一聲,撐著世子爺的肩,又按住他不住的手,道:“呃……這個,將軍府上的酒,后勁有些大,爺也快小半年沒怎麼飲酒了,這……這怕是有些上頭,喝的糊涂了,殿下別見……”
誰知他里那個“怪”字,還沒說出口,賀小侯爺又字正腔圓的嚎了一嗓子,且這次還掙了征野按著他的手,道:“……妖孽!”
征野、承微、裴昭珩:“……”
征野心里苦,世子爺自小就力氣大,賀顧要掙又怎麼是他能按的住的,也顧不得賀顧喝醉了,只好苦口婆心對他說:“爺,別瞎說了,這是三殿下呢,你今兒喝多了,咱回去歇了吧。”
賀顧卻不搭理他,一句話也不說,只定定的盯著裴昭珩,半晌,忽然打了個酒嗝兒,才道:“不去……捉……捉妖!”
征野、承微、裴昭珩:“……”
空氣十分尷尬的靜默了良久,裴昭珩才有些無奈的輕嘆了一聲道:“……罷了,你們先去歇吧,我照顧他。”
征野一愣,道:“這……這如何使得,殿下……”
裴昭珩道:“無妨,今日駙馬也歇在我院子里就是了。”
他份尊貴,是以雖然承微、征野二人,都有些不放心,卻也都不敢多言,最后還是留了賀顧和裴昭珩二人,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他倆走了,裴昭珩低頭一看,卻見賀顧正撅著屁,蹲在言府給他安排的小院子門前,專心致志的弄著手里的什麼玩意。
裴昭珩看了一眼,發現賀小侯爺竟然在花壇里抓了兩顆草,正在全神貫注的編草環。
裴昭珩本想他,可見賀顧一副聚會神的模樣,一時竟又有些不忍心打擾他。
賀顧作很快,草環沒多久就編完了,他站起來,著那個一丁點大的草環,看著裴昭珩,一臉認真道:“我……嗝兒,我要捉妖了,你不怕嗎?”
裴昭珩失笑,道:“……我為何要怕?”
前些日子,蘭宵送來了個之雅寫的新話本子,說是有意印了放在書坊里力推,賀顧這個東家看看,可有什麼不妥之。
之雅寫話本子的花樣,真可謂是層出不窮,一次又一次的超乎賀小侯爺對男風那檔子事貧瘠的想象力,講的是個捉妖的俊俏道士和艷的牡丹花妖之間,不足為外人道的二三事,整個故事的基調就非常香艷,后半本更是十分有傷風化,非常不可對外人言說。
賀顧其實本對男風,就不怎麼抗拒,否則上一世也不能去逛那男風館了,是以雖然剛開始看之雅的話本子還有些難為,后頭見寫的有趣兒,竟然也看的了神,不知不覺就把一整本兒的《我捉花妖那些年》給津津有味兒的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