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到,長公主似乎親了親他的額頭——
雖然,被自己的娘子親額頭……有點奇怪,但能和瑜兒姐姐這般親,賀顧潛意識里卻也是開心的。
他了,想要說話,卻忽然覺到,一只掌心溫熱、五指微涼的大手,捻起了他的下——
上被人落下了一個吻。
長公主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還有點低沉,總之和平日里很不一樣。
可惜此刻,賀小侯爺那漿糊一團的小腦瓜,早已沒法子去仔細思考,究竟是哪里不對了。
朦朧間,他只覺到長公主的呼吸溫熱,像是小扇子一樣,輕輕拍打在他耳畔,賀顧聽到長公主在他耳畔低聲道:
“子環,別怕……”
“姐姐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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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那被蘭疏留下,在主院院門口守夜的婆子,其實也不是沒聽見一點靜的。
只是蘭疏姑娘吩咐過,今晚長公主殿下和駙馬怕是要吵一架,若是聽到了什麼聲響,也別大驚小怪。
是以,婆子便是聽見屋里又是摔杯、又是砸碗、那般熱鬧,后頭殿下又了幾聲——
這婆子自以為聰明,心中暗自尋思,天老爺,公主娘娘發這麼大火,這種時候下人,不就是為著撒氣的麼?
不得挨一頓好打?
這時候,誰傻誰應聲啊!
何況公主娘娘還是的蘭疏姑娘,也不是嘛。
婆子便只當自己聾了,老實的對蘭疏姑娘的吩咐言聽計從,只守在院門口巍然不,始終不曾進去。
只是……后面,屋里傳出來的靜,就有些不大對頭了。
咳……不過也是,公主殿下和駙馬爺,那畢竟也是三書六禮行過、紅紅火火、喜慶如意的了婚的,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夫妻嘛,就是這般床頭打架床尾和的。
正常。
婆子十分心安理得的,坐在門檻上打起了瞌睡來,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才被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醒了。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抬頭一看,眼前竟然是跟著駙馬爺的蘭宵姑娘。
蘭宵這些日子,本來都是日日往文盛書坊去的,只今日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問賀顧。
知曉昨夜駙馬爺和公主都宿在主院里,心中也是微微一,暗道——
難道長公主殿下,終于和駙馬爺對付上了?
便趕了個大早,想趁著駙馬和公主院子里值夜婢仆們、清晨班兒的時候,打聽打聽八卦,順便也好等駙馬爺起來了,把書坊的事兒跟他說了。
誰知來了主院,卻發現,偌大一個主院,竟然就門口守了一個婆子,駙馬爺邊的征野小哥,也不見蹤影。
問婆子道:“怎麼就你一個?”
那婆子站起來,臉,忙把昨日蘭疏吩咐的解釋了一通,蘭宵聽了,心中正覺得奇怪,院門卻忽然吱呀一聲,打開了。
蘭宵和那婆子,見了長公主,先是一愣,繼而連忙下拜行禮,道:“殿下。”
夏日天熱,長公主散著發、只著中,倒是面紗仍然如往日一般帶在臉上,蘭宵看不出神,只覺到那雙淡漠的桃花眼,在和婆子上,淡淡一掃,道:“昨日是誰值夜。”
婆子肚子一,道:“是……是奴婢。”
裴昭珩看了一眼,本問兩句昨日晚上,為何無人應答,此刻卻只暗自搖了搖頭,心道,這麼大年紀的婆子,蘭疏還安排來守夜,無怪神不濟,聽不到傳喚。
罷了……也不與計較了。
只道:“去喚蘭疏來,跟說,去宗山的日子,改到今天,兩個時辰后就走,不必帶太多東西,趕準備。”
蘭宵愣了愣,道:“殿下……要去宗山?”
裴昭珩本要轉回屋里去,聞言頓了頓腳步,回眸來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道:“怎麼?你要管到我頭上了?”
蘭宵心里打了個突,這才驚覺,自己這些日子總在書坊管事,久久不伺候人,竟忘了規矩,什麼都敢說,問了不該問的話,連忙低頭道:“奴婢……奴婢僭越了,請殿下責罰。”
長公主淡淡道:“我哪能罰你。”
頓了頓,又道:“我去宗山后,好生侍候駙馬。”
蘭宵連忙應是。
院門,這才又關上了。
婆子和蘭宵打了個招呼,匆匆忙忙去跟蘭疏傳話了,蘭宵卻站在主院門前愣了愣。
方才,若是沒看錯……
中寬松,微微行、抬手間便會出手肘,長公主關門時,分明瞧見,殿下手肘上干干凈凈……
沒有守宮砂了?
殿下和駙馬爺,自婚來,旁人不知曉,但如和蘭疏這樣的心腹,卻心知二位主子貌合心不合,住都不住在一,更不必說圓房了……
是以昨日,他兩個都宿在主院,才讓蘭宵覺得稀奇,眼下一看,果然是熱乎起來,還圓了房了麼……?
駙馬那般鐘于殿下,眼下見他終于熬出頭了,蘭宵一邊兒替他高興,一邊又忍不住擔起心來——
這夫妻兩個才剛剛好點,怎麼長公主殿下,便要出門了?
宗山……那可是快到關外了,離汴京城不說千里,也得有七八百里遠啊……
山水迢迢,長公主殿下這一去,駙馬爺又豈肯?
正琢磨著,院門卻又開了。
這次長公主已經穿戴妥當,只看了蘭宵一眼,便挪開了目,淡淡道:“駙馬昨日累了,還在歇息,不必喊醒他,等他醒來,你們再服侍就是。”
蘭宵連忙應是。
長公主便這麼走了。
屋里的賀小侯爺,則是昏昏沉沉,做了一整宿形形、怪陸離的夢。
要說好的吧……也不是沒有,比如和瑜兒姐姐共赴巫山啥的……還……
還。
要說不好的吧……
他夢見姐姐看著他哭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哭,可是問,姐姐卻又不答。
只是無聲的看著他,長公主就連落淚,都得像是一幅畫,無聲……卻更人心碎。
賀顧想去拉的手,卻只拉了個空,他看著瑜兒姐姐就這麼掛著淚,回首了他一眼……
然后轉離去,那抹紅背影,也漸漸遠去,再難尋覓。
賀顧跑的氣吁吁 ,遠遠地追,卻始終追不上,他幾乎有點沮喪的看著的背影喊:“姐姐,你為什麼要走啊!”
沒人回答他。
賀顧卻被驚醒了。
他猛的從床帳里坐起來,呼吸節奏極快,膛急速起伏。
“姐姐……”
大腦還未完全清醒,他沒忍住,口里又低聲喊了一句。
然而,并沒有人回答。
理智漸漸回籠,賀顧這才發現眼下他所的地方,這個房間……這副床帳……
以及屋子里的那抹淡淡檀香味。
這不是他的偏院,而是瑜兒姐姐……主院的臥房。
但賀小侯爺,很快就發現了另一不對。
他……他被子底下,竟然……竟然著!
天吶!
聯想一下昨天那個夢,昨兒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有……姐姐到哪兒去了?
臥房里,空空如也,床幔中,只他一人。
可昨晚上,那種飄飄仙的覺……太過真實,賀顧覺得……那一定不僅僅只是個夢,他和姐姐之間肯定發生了點什麼……
可是,姐姐為什麼不在……
難道……難道……
難道他們之間,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這是惱了他,這才跑了嗎?
門外響起了一個子悉的聲音,是蘭宵。
“駙馬爺,醒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