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上征野離去。
觀音廟外風景甚好,山青青,草木繁茂,廣庭湖波粼粼,賀顧正極目遠眺欣賞著,忽然聽路邊有人賣道:“開過的護符,便宜賣了!五十兩一個,可擋三次大災,叟無欺,錯過這個村兒沒這個店了!”
賀顧有些納悶,回首一看,果然見遠擺了個攤子,一個黃臉道士正站在攤子前賣。
他心中頗覺稀奇,暗道這道士也真好笑,在佛寺門口賣道符,也就是欺負人家觀音廟里的出家人脾氣好,不打人了。
走上前去,目掃了掃那道士攤子上的符,正要問他這符究竟有什麼門道,他憑什麼有底氣賣五十兩的天價一個。
那道士見了賀顧征野二人前來,卻反而先眉頭一跳,二指合一點著賀顧便道:“這位小公子,貴不可言,貴不可言啊!”
賀顧、征野:“……”
現在這些個江湖騙子都是一套開場白麼?
他穿的一上好錦,傻子見了都知道貴,還用得著這黃臉道士跟他說了?
誰知那道士卻搖搖頭,捋了捋胡須道:“小公子這第二條命,來的殊為不易,可得好好珍惜啊。”
賀顧先是一怔,明白過來他說了什麼后,心中立刻有些驚疑不定。
征野卻道:“你這道士,修得胡說八道,我家爺好端端在這里,什麼第二條命不第二條命的,呸!真是晦氣。”
黃臉道士似乎容不得被人質疑,當即吹胡子瞪眼道:“你這小娃娃,難道我三山大仙還能騙你不,你家公子本來便是百年不出一個,世豪雄的運格,卻偏偏生在了太平治世里,他的命數承不住這運格,注定了不是要年早夭,就是要英年早逝的! ”
征野聽他竟然開口咒人,當即然大怒,道:“放你娘的屁!”
賀顧:“……”
征野正要再罵,卻被自家小侯爺拉了拉,他有些疑的轉頭看賀顧,卻見賀顧一臉認真,問那黃臉道士道:“既然如此,敢問大仙,我這第二條命又是如何來的?”
黃臉道士哼了一聲,似乎是覺得這小公子說的還算人話,白了一眼旁邊的征野,這才看著賀顧道:“那是你命大,得了真龍相助,不僅扣著了你三魂六魄,使你未被差勾走,又不知通過了什麼法寶,助你溯回已逝之中,重來一次,這等手段,真是大手筆,大手筆啊!”
“我看這真龍,為著渡你,自己也討不了好去,被奪一角,想再龍,怕是難啦!”
賀顧一怔,正要再問,征野卻已經罵道:“江湖騙子,胡扯八道!你再咒我家主人,休怪我扭了你送去!”
賀顧聽了他這番似是而非、云山霧罩的瞎掰,也只得笑著搖了搖頭,心道多半是這道士胡扯,瞎貓上死耗子,倒把他給嚇了一跳。
且不論這道士一番話何等荒誕,單是他說是真龍救了自己,這便不可能。
上一世就算真有人救他,讓他重回年時,那人也斷斷不可能是太子裴昭元。
而且,聽這道士話里意思,真龍還為了救他元氣大傷。
且不說,正是裴昭元親手置他于死地,就算他日后真的良心發現了,想救他,像他那般心狹隘的自利之人,又怎麼可能會為了救別人,搞得自己元氣大傷?確實是太扯淡了。
不過這道士還真是能瞎掰,剛才一時沒回過神來,把他都給唬的一愣一愣。
賀顧笑道:“大仙果然神通廣大,既如此,你這護符,便給我來一……”
他忽然頓了頓,道:“罷了,爺全都要了!”
第28章
他此話一出,不僅嚇傻了征野,便是連那滿瞎掰、獅子大開口的黃臉道士,都被嚇了一跳。
黃臉道士咽了口唾沫,道:“都……都要了?”
賀顧笑道:“是啊,你這攤上有多,今天我就都買了,正好帶回家去,給我家中妻兒弟妹一人發一個。”
征野、黃臉道士:“……”
征野正在頭疼,尋思世子爺別不是拜了一趟廟,弄得神神叨叨,腦子也不靈清了不,他琢磨著該怎麼開口勸賀顧,那黃臉道士倒先眉頭一挑,一副老大不高興模樣。
“全賣給你,這怎麼,我三山大仙的護符,那可是一等一的靈,都你攬了去,豈不壞了人間氣運,護符每人只能買兩個,多了不賣!”
賀顧搖頭嘆道:“我家中妻兒弟妹、舅舅舅母,還有祖父祖母,你只賣兩個,我回去怎麼分?若只給兩個人,其他人沒有,厚此薄彼,豈不人心中不快活?既如此,我還是不買了罷。”
語罷轉便要走,那黃臉道士見他神不似作偽,竟然是真的要走,趕忙又道:“誒!小公子留步!”
賀顧是真準備要走了,聽他喊自己,又停下腳步,轉頭看他一眼,歪了歪腦袋道:“怎麼了?”
黃臉道士撓撓下,神似乎十分糾結,半晌才泄氣一般道:“罷了!若不是大仙我今日缺銀子,你可沒這麼好的運氣,便賣你十個吧,你家里親戚再多也不至于,十個都不夠分吧!”
賀顧果然一臉認真的掰著手指數了數,半晌才道:“晤,也勉強夠了,道長這是肯賣了?”
黃連道士痛心疾首道:“賣了賣了!賣了還不嗎!五百兩銀子,一分也不能!”
賀小侯爺也是近些日子婚期將近,心一直好的很,見這黃臉道士明明要賺錢,還一副自己虧大發了的神,倒也不生氣,只覺得他十分逗趣,對征野道:“征野,拿銀票給他。”
征野萬沒想到,自家世子爺竟然真的這般冤大頭,十分不不愿的“啊”了一聲,道:“爺,今日咱是出來拜觀音的,上哪里有那麼多的現銀啊?”
賀顧恍然,道:“說的也是。”
語罷想了想,索摘下了腰畔一直墜著的那塊,通瑩潤的羊脂玉,放在黃臉道士的攤子上,道:“這塊玉應當也是夠五百兩的,若是道長不愿收玉,只想要現銀,也可拿著這玉,到汴京城長侯府去,把玉給賬房,我會提前告訴他們,讓他們給道長換五百兩銀子,如何?”
黃連道士拿起那塊羊脂玉,瞅了一眼,竟然并沒有質疑賀顧的說辭,痛快的答應了:“行!”
賀顧笑了笑,轉頭征野從攤子上撿了十個折三角的護符。
黃臉道士道:“看在你買了我這麼多符的份上,今天三山大仙給你泄一個天機。”
賀顧沒想到他的鬼扯竟然還有后話,此時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什麼天機,還請道長提點。”
黃臉道士滿臉認真道:“尋常活人,都是一世之命,滿氣,可小公子本該門而未,兼二極,早已并非尋常凡人,雖然平素里是沒什麼影響的,但也要切切記得,勿與至之人太過接近,否則……”
他越說越邪乎,雖然扯淡倒是也聽起來頗有意思,征野忍不住追問道:“否則如何?”
黃臉道士鄭重其事的說:“否則,小心大了肚子啊!”
賀顧、征野:“……”
賀顧角搐,道:“道長可真是風趣。”
拉上征野就準備走,那黃臉道士卻在后喊道:“不過話雖如此,若是小公子自己不介意,倒也無甚不可,你質特殊,說不準,還能助那人旺盛運數哩!”
賀顧聽得腦門青筋直跳,只當那胡扯八道的道士在放屁,拉著征野飛一般的跑了。
婚期漸進,賀顧反倒沒有剛開始那麼激了,腦子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陛下將公主府賜居于他和長公主,長侯府仍然如舊,不必舉全府搬遷,看似是恩旨,實則大有深意。
只可惜距離賜婚旨意,傳到長侯府那日,已過去了足足八日,賀顧沒等到賀南置萬姝兒,他一顆心漸漸冷了下來,終于在臨近婚期最后一日,沒有知會賀南,便將妹妹賀容、連帶整個舒齋的嬤嬤丫鬟們,全部裝了幾輛馬車,浩浩送去了言老將軍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