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縣城不大,有點頭臉的高門大戶也沒幾家,本地人掰著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此刻賀顧一行人的車馬,正停在一戶人家宅邸的朱紅大門外。
這是樊縣大戶,家的宅子。
征野領了賀顧之命,馬車甫一停下,他便跳了下去,小步跑上臺階,到那朱紅的大門前,扣了幾下門環。
果不其然,沒多久,里面的門房小廝便打開了門,看著征野道:“這位小哥是……”
征野道:“這位哥哥,我家小主人是汴京城長候府賀家的小侯爺,今日,有些事想要拜訪你家老爺。”
那小廝一臉茫然,道:“汴京城……什麼侯府?”
征野知道這麼個小門房,估計不太可能知道長候府,多說無用,索直接塞給了他幾個錢,又從懷里出一個信封,遞了過去,笑道:“這是我家小主人早早準備好的拜,可否勞煩哥哥,將這拜送給你家老爺一覽,屆時,他自知曉我們小主人是誰了。”
門房收了錢,態度果然好了不,也不多問了,立刻接過信封,笑了兩聲,撓撓后腦勺道:“行吧,那就勞你在這里等一會。”
語畢關了門,似乎是進府通稟去了。
征野轉頭回到馬車下,看著車窗,對車里的賀顧道:“爺,我已把拜給了門房,請他通傳去了。”
賀顧開馬車門簾,了那朱紅大門,道:“行,那咱們就在這等著吧。”
征野問道:“爺,咱大老遠回樊來,你說要找一位貴人,難道便是這家的老爺麼?”
賀顧笑了笑,道:“不是家老爺,是他家的一位遠房表姑娘。”
征野茫然道:“什麼?姑娘,這……還未出嫁的姑娘?”
賀顧心道,自然是未曾出嫁的了,否則日后你小子的媳婦便沒了。
賀顧見征野一副言又止的模樣,知他此刻,必然是好奇的抓心撓肝,不曉得為什麼他要大老遠來找這麼一個未出嫁的姑娘。
正好此刻干等著無聊,賀顧有心逗征野玩兒,既不解釋也不回答,只上敷衍的“嗯”了一聲,故意吊征野胃口。
征野果然沒忍住,問了句:“這……咱們一群大老爺們,跑來找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是不是不太合適……而且,爺這是不喜歡長公主殿下了麼?怎麼這麼快便……”
賀顧頓時眉頭一跳,道:“胡說八道,我心中自然是只有殿下一個的!”
征野:“……”
正此刻,府的大門果然開了,門房遠遠道:“老爺說了,外頭日頭大,還請貴人府一敘。”
看來家老爺,已經看了他的拜了。
要說樊縣的家,之所以能為當地高門,乃是因為他家老太爺,當年曾在宮中為天子問診,至太醫院院判,醫十分了得,得了皇家不賞賜,家底這才漸漸厚起來。
只可惜家后人無心從醫,男丁里也沒一個,能學到他家老太爺五分本事,雖說后來科舉也考出幾個,放出京去在地方做個芝麻小,到底是比不得當年老太爺在的時候了。
如今這位家老爺,便是老太爺的大兒子,早年在外為,如今已致仕,還鄉養老了。
他在京中,也有些常通書信的同年和好友,知道近些日子帝后嫁之事,是以一看到拜上賀顧的名字,便立刻想起了這位是誰——
未來的天子婿,即將為駙馬爺的那位小侯爺。
老爺心中不著頭腦,他一輩子在地方做芝麻小,除了當年一同科考的同年,說實話見過的京一只手都數的過來,這等貴人,更是第一次遇見,實在不知道小侯爺大老遠從汴京,帶了重禮,來自己家登門拜訪,是為了什麼。
若非要說賀家和家有什麼關系,大約便是賀家祖宅也在樊了。
但盡管如此,賀家早年發跡,那祖宅早就空了,只剩幾個管事灑掃的下人,老爺想來想去,他家先前,也未曾和賀家有過什麼啊?
賀顧未喝家下人遞的茶,只簡單同老爺寒暄了幾句,便單刀直,開門見山道:“老先生,實不相瞞,我之所以帶著侍從,特意從京城趕回樊,登門拜訪貴府,實是有一事相求。”
“我家中舅舅,早年得了咳癥,多年來久久不好,日益嚴重,我以前曾聽父親說過,樊老家有一戶家,老太爺當年在太醫院當差,很是醫湛,替宮中貴人治好了咳癥,妙手回春,這便起了心思,冒昧來訪。”
老爺聞言怔了怔,半晌才嘆了口氣,面上帶了三分慚,道:“這……實不相瞞,家父已仙去多年了,我們這幾個兒子,又都實在不是行醫的料,如今家家中,也早已無人擅醫,小侯爺舅舅的病……我雖有心相助,卻也是的確無能為力啊。”
賀顧搖了搖頭道:“這卻未必吧?我這一路上,倒是聽聞,貴府有一位遠房表姑娘,借住在貴府府中,很是有幾分本事,又十分心慈,上門來求看診的,無不有求必應,聲名遠播,有姑娘在,怎能說你家老太爺后繼無人呢?”
老爺聽了他這話,先是一愣,繼而面上一寒,道:“小侯爺說的,若是我那不尊叔伯安排、又不守婦道的表侄,早已搬出去了,我家家風嚴正,豈能留此等人在此,平白污了門楣,以后帶累的其他家子都說不了親?”
賀顧沉默了一會,雖則上一世,他也知道這位特立獨行的姑娘早年在家中,很是不待見,但也沒想到,家竟然能干出把一個未嫁趕出家門這種事。
只得到:“這……那不知姑娘如今在何?”
老爺方才聽賀顧提到,他那忤逆又不守德的表侄,本來就已生了三分不快,眼下見他如此直白,也不拐彎抹角,委婉一二,心知這小侯爺,怕是早已打聽清楚了他那表侄的事,且就是沖著來的。
老爺冷著臉,當即站起道:“小侯爺若是為來家,小老兒便是失禮則個,也要小侯爺知道,如今早已經和我家沒關系了,那醫館就開在城南,若要尋,自去便可。”
“只是小侯爺別怪我多,那點三腳貓的古怪醫,不知是從何學來,并非家父所傳,不過夠治些小病小痛,若想指治頑固舊疾,小侯爺最好還是另請高明吧!”
“送客!”
賀顧:“……”
和征野兩個人,被連人帶禮請出府大門的賀小侯爺,不由得著家大門,無語凝噎,半晌才道:“這老爺脾氣怪大的啊。”
地上被家小廝扔出來的禮,歪七扭八倒了一地,征野心疼的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看了看,見里面他心挑的那株百年老山參安然無恙,并未被摔到,這才放心。
轉頭對賀顧道:“爺,我方才聽那老爺意思,似乎這位表姑娘,不是尋常溫順子,否則也不會得罪叔伯,被趕出家門吧?”
“不過也是,我還從未聽聞過,哪家未出嫁的姑娘,會拋頭面的出去開鋪子,更何況還是醫館這種營生,切脈診面,那定然免不得要與外男接,這豈不壞了名聲。”
賀顧心道,要請之雅這尊大佛還真是不容易,只是他今天來都來了,說什麼也得請回去。
一則舅舅言頌的病,京中多名醫都束手無策,賀顧想來想去,其他人實在是指不上了。
再者,還有金陵,長公主親弟弟三皇子的病,也是多年來眾醫都束手無策,三皇子的子,可得趕好起來,否則日后,他可怎麼做皇帝的親姐夫,安安穩穩的吃飯呢?
眼下只能指上輩子,無數次把他從鬼門關扯回來,妙手回春的大神醫了。
可能是因為上輩子之雅的醫,實在太過詭譎妙,拿刀子為難產婦人剖腹救兒,最后保得母子俱全,這等神乎其神的手段都有,賀顧覺得,之雅救他舅舅這麼一個區區咳癥,為三皇子調理子,自然也是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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