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俊也便罷了,還是十六七歲這樣的能掐出水的年紀,誰能不?
“喲,這不是賀小侯爺……”
老鴇湊上前來要逢迎,賀顧卻不耐煩跟扯皮,只道:“言大爺在樓里嗎?”
老鴇心道這家伙果然不是來嫖的,不但不嫖搞不好還要砸場子,但是沒轍,惹不起,只得心不甘不愿扯著一張笑得發僵的老臉道:“言爺今日早早來了,他包了珍屏姑娘一個月,眼下怕在……怕在聽曲兒呢?您要不先歇會,等言爺他……”
“不歇。”賀顧一下擺抬就往二樓去,“他在哪間房?”
老鴇終于笑不下去了,苦著臉追上來道:“哎呦小侯爺,今天言爺邊還有貴人,您就行行好,讓樓里的姑娘們先伺候您一陣,等言爺那邊事了,我一定立刻跟他轉告,行嗎?”
賀顧扭頭看,狐疑道:“貴人?什麼貴人?”
老鴇左右為難,一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的樣子,賀顧不耐,從袖子里出一張銀票塞給:“甭管什麼貴人,你給我帶路,我現在就要見言定野,他要發氣自會尋我,不會帶累了你花月樓的生意。”
老鴇果然沒扛住銀票的,終于不再攔了,乖乖帶著他上了三樓。
賀顧正要問是哪間,就聽到一個悉的笑聲從一間房里遠遠傳來。
雖然嗓音要年輕的多,笑起來那個仿佛得了羊角風的勁兒卻和多年后一點沒差,賀顧暗自磨了磨后槽牙,心道原來當年自己在鳥不拉屎的承河郡吃草的時候,言定野這個王八羔子竟然天天就在窯子里泡著,無怪后來這個不爭氣的表弟會氣死了舅舅,鬧的姥姥姥爺白發人送黑發人,沒兩年也撒手人寰。
他越想越火大,走上前去對著門抬就是一腳,賀顧習武多年,又是自小天生大力,一腳下去簡直山崩地裂,黃花梨木的房門幾乎被他踹的尸骨無存,房里正摟著姑娘喝花酒的一個圓臉年和旁邊坐著的青衫文士都一臉震驚的看著他。
那年結結不可置信道:“表……表表表表哥?”
賀顧看了看已經支離破碎的房門,轉頭對旁邊目瞪口呆的老鴇道:“門的錢可遣人上長侯府賬房去支,只說是我踹的就是了。”
老鴇呆滯道:“好……好的。”
賀顧轉步進門,他每近一步,圓臉年臉上的惶恐就多一分,等賀顧走到他面前面無表的俯視著他的時候,言定野已經快嚇哭了。
“你你你你……你干啥啊表哥?”他哆哆嗦嗦,“你不是……才剛從承河回來,不在家呆著來找我干嘛啊?”
賀顧冷笑一聲:“怎麼?我還不能找你言大爺了?”
賀顧來者不善,瞎子都能看出來,言定野懷里的姑娘十分有眼力見,跟骨功大一樣飛快的麻溜從他懷里了出去,短短幾息功夫,房間里已經只剩下了賀顧、言定野和旁邊的青衫文士三人。
賀顧一把拽住言定野的前襟,把他從擺滿了酒珍饈的桌案后拎了起來。
他雖然只是年形、還未曾完全長開,個頭也只算得上年男子里中等,此刻拎著言定野卻宛如拎小崽一般,不費吹灰之力。
言定野這下是真的要哭了:“不是表哥你干啥啊……我我我我也沒得罪你啊?”
賀顧卻沒回答他,他轉頭看著那個青衫文士。
這青衫人十分有眼力見,一看到賀顧扭頭過來,不等他言語,就站起揖道:“既然是二位家事,在下就先不打擾了,暫且告辭。”
也十分麻溜的跑路了。
言定野哭無淚,看著他的背影無力的挽留:“誒!劉公子……你別……”
劉公子下樓“蹬蹬蹬”的腳步聲遠遠傳來,顯得急促又無。
言定野:“……”
他只能絕的看向還拎著他,閻王一樣的表哥,苦著臉道:“哥……有話好好說,打人別打臉,你這是干啥,要不你先放我下來?”
賀顧面無表。
“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嗎?”
言定野心道我他媽哪兒知道,但這話他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只能可憐苦著臉說:“表哥是回京想我了嗎?”
他也不知道賀顧這是干嘛了,他這趟前往承河郡以前,兩人還經常一起喝酒,雖然賀顧不愿意往這些花街柳巷來,但是卻也不怎麼對他的好手管教,今天卻忽然活像變了個人。
剛才賀顧沖進門來那架勢,臉上那黑鍋底的神……言定野當即看的就是小肚子一,差點產生幻覺,以為來的不是表哥賀顧,而是他親爺爺言老將軍了。
“我在這是因為……”賀顧一字一頓。“我他娘的用腳想都知道你不會在別的地方。”
言定野:“……”
言定野給自己壯了半天膽,終于鼓足勇氣弱弱的抗議了一句:“表哥你是不是在承河呆太久,我聽說那兒啥也沒有,你這就扭曲了,看我找樂子就拿我出氣。”
賀顧聽得心頭火起,冷冷道:“你在這多久了?你多久不回家了?”
“不是表哥你沒事兒吧?”言定野莫名其妙,“我爹我娘都不管我,我看你就是扭曲了……”
“我扭曲?我犯得著嗎?你爹你娘不管你?你爹那是子不好管不著你,有心無力,你仗著你娘心護著你,不把你做的這些破事告訴祖父,你就可勁兒的作是不是?”
“言家就你一個嫡孫,你自己爛泥,我都懶得管你,但回頭要是氣壞了你爹的子,氣壞了外祖父的子,我把你皮了你信不信言定野?”
賀顧越說語氣越森冷,言定野被他瞪的莫名氣短了三分,了腦袋小聲道:“祖父他子骨朗著呢……”
賀顧手就在他屁蛋子上一掌:“你還敢頂是不是?”
言定野嗷的了一嗓子,他表哥手勁兒大,盡管隔著服,這一掌也打的差點言定野一佛出竅二佛升天,他疼的呲牙咧:“不頂了不頂了,表哥你別打我了!”
賀顧勻了兩口氣,終于把被拎了半天的崽兒表弟放了下來,道:“回家跟你爹認錯去,以后不許再來這里。”
言定野的臉頓時又苦了下來:“我也沒干嘛……我就是聽個曲兒……我……”
然而賀小侯爺眼珠子一瞪,言定野到了嗓子眼的狡辯又給生生嚇得憋了回去。
“回家,我送你回去。”
言定野委屈看了賀顧一眼,道:“……喔。”
兩兄弟離開房間,順著樓梯下去,這兩人都生的好,賀顧尤甚,此刻他一張俊俏面龐上帶了三分薄霜,更顯出挑,離開花月樓不免又惹了一群姐兒門眼波暗送,只可惜眼拋給瞎子看,賀小侯爺此刻滿腦子都是怎麼整治這個不爭氣的表弟,哪有閑工夫看們。
言定野被賀顧押著,活像是被酷吏押去苦寒之地流放的囚犯,長街上人流如織,他卻覺得一顆心仿佛掉在三九天里,拔涼拔涼。
一會回了家,如果真的要跟父親認錯……那他爹不就知道這一個月他都在窯子里泡著了……
這不告訴他爹還好……告訴了恐怕真要氣出病來了,他正想轉臉跟賀顧討價還價,長街盡頭卻傳來一陣喧囂聲。
賀顧的注意力也被遠的人聲吸引了,他扭頭去看,遠遠就見到了打頭侍衛舉著的明黃旗幟,上頭一個獵字,正迎風招展——
這是宮里哪位出宮狩獵去了?
賀顧還沒來得及細想,那邊的馬隊快馬馳著,幾個呼吸間功夫已經到了他們面前,行人遠遠見了,也都紛紛避讓。
賀顧抬眼去看,只見一群人前呼后擁,正中間那匹膘壯、通油亮的黑高頭大馬上著一抹明艷的紅——
馬上的紅子獵裝打扮,窄袖長靴,英姿颯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