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七樓。”
上次醫治的地方。
時恬拿起旁邊的外套,但領口沾了污,已經不方便再穿上。從服里出手機,時恬看了下。
還剩30%的電量,有幾個顧澈的未接電話,大概在十一點時被接通。
時恬猜測,或許是應慕懷接的電話。
時恬準備關閉手機,彈出了新的消息。昨晚十一點半,咸魚群里的聊天。
【蘇蘇:我剛聽同學說校外有Alpha失控了???】
【夏:是聞哥。】
【蘇蘇:聞哥???聞哥不是剛從醫院出來?怎麼了?】
【夏:給你看視頻,我朋友圈有人瘋狂轉發。甜甜已經在醫院了,唉。】
時恬點擊視頻,顯示該視頻不符合國家相關法律法規,已被屏蔽。
——包括夏侯侯接著發的幾條鏈接,截圖,全被屏蔽。
聞之鷙作為宗主,他的負面新聞一直有宣傳部門嚴防死守,基本大家只是心照不宣,口耳相傳,很有實質的證據。
時恬指骨著屏幕,接著往下翻。
【夏:小明哥跟我說的,那幾個混混都送了醫院,似乎沒有生命危險。但很多路人無辜被殃及,去接心理治療了。】
……心理治療。
時恬左右試探了一下,發現自己沒什麼問題,聞之鷙的信息素傷害其他人,不會傷害自己。
但昨天造那麼大的影響,應該也是跟看見自己傷有關。
時恬攥了五指。
他走到病房外的辦公室,應慕懷正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數據,神凝重。
時恬敲門:“我能進來嗎?”
應慕懷抬了下眼皮,沒否認。
時恬進去,問的忐忑:“聞哥,現在怎麼樣了?”
“在休息。”應慕懷說。
時恬指尖摳著服袖口,張了張,說:“叔叔對不起。”
這一聲,在安靜的病房中顯得特別響亮。
應慕懷偏頭,不帶的冰碴雙眸凝視他。視線里的年清新秀,因失導致臉略白,但眼睛又大又亮,看人時能覺到他獨特的真誠。
“如果不是我,聞哥也不會有這麼大的緒波,也不會出事。”
“……嗤。”
聽完,應慕懷竟然笑了一聲。
時恬驚訝張大眼睛,下一秒,聽見他說:“你想多了。”
應慕懷說:“他的病跟你沒有關系,不必攬責任。”
時恬安靜了一會兒:“可是昨晚……”
“——沒有昨晚,以后也會無數次為你失控,”
應慕懷打斷他,“也許是親接,小吵小鬧,甚至讓他高興的事。他的病在,不在你。”
“……”
時恬怔住了。
說實話,頭一回來冷冰冰應宗里聽到這話,時恬驚訝極了,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電腦屏幕監控著病房一舉一,能夠看見聞之鷙安靜待著,分不清是靜坐還是沉睡。包括他的,心率和腦波,一切都在切關注中。
應慕懷重新說話,聲音低了很多。
“他的病是我一手造的。”
聞言,時恬抬頭。
應慕懷依然是張無懈可擊的冷臉,面容俊矜貴,但眼角已經顯出了歲月的紋路,微抿的冷肅的角,能覺到他的堅定,冷酷和殘忍。
聽出他似乎想說什麼,時恬疑問地嗯了聲:“我不太明白。”
半晌,應慕懷卻沒再說話。
知道他一直是比較冷淡,懶得說話,這一點聞之鷙偶爾跟他還像。時恬沒再多,問:“我能不能去看看聞哥?”
應慕懷閉了閉眼,其他人不能進,但時恬可以。
“去。”
*
病房中,暖氣開得有點兒高。聞之鷙給手臂往上抬了抬,住了被角,繼續看手機里的開心消消樂。從昨晚打了鎮靜劑,他現在興致懨懨,瘟的很,甚至懶得玩任何需要用腦的游戲。
就這麼打發時間吧。
門口響了響,聞之鷙抬頭,穿著病號服的小Omega從外面進來。
時恬左右看了圈,確定沒外人,兩三步走近:“聞哥,我來啦。”
聞之鷙抬起眼皮,時恬后頸有傷,所以頸部包裹的嚴嚴實實,頭上還纏著帽子,打扮像個頭重腳輕的印度阿三。
沒忍住,聞之鷙笑了聲。
時恬眨了眨眼:“你笑什麼?”
聞之鷙垂眸,回答干脆:“笑你傻。”
“……”
時恬作勢打量他,片刻后說,“我不知道你哪兒來的勇氣說別人。”
他倆現在,都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越是互相打量,昨晚的事想了起來,時恬有點兒尷尬,慢吞吞在他旁坐下:“你昨晚好猛啊,聞哥。”
話里的意思,聞之鷙靜了一兩秒,沒什麼緒開口:“還不是因為你太菜了。”
短暫的沉默。
倒確實是這個理,時恬抓著他的手,哄著說:“聞哥可太厲害啦。”
聞之鷙手添了新的傷口,按他驚人的愈合能力,已經結痂。昨晚施加了暴力,現在抓,卻并不覺可怕。
“時恬。”
許久,聞之鷙偏頭,喊他的名字。
時恬張地眨眼,和他對視,意識到了他要訓自己。
聞之鷙說:“以后不要讓我擔心。”
莫名的,時恬心里有點兒酸楚,不知道該說什麼,洇著嗓子說:“對不起。”
“不要你說對不起,”聞之鷙垂眸看他,“我知道你想幫助其他人,但以后管閑事前先考慮一下,如果你因此遭遇不測,我,和顧叔叔,會有,多難過。”
病房很安靜,只有滴答的鐘表在走。
聞之鷙后半句話聲音得很低,抵耳,一瞬間讓時恬心里仿佛化了。
時恬緒瞬間崩潰,吸吸鼻子,踢開拖鞋,著纖細的腳踝往病床上爬。
他聲音搭搭的:“聞哥,對不起。”
他爬到聞之鷙上,探出雙臂摟著他,哽咽說:“對不起,因為我以前寄人籬下,他們都說我不該存在,但我卻覺得所有人都很重要,很想幫幫他們……”
年眼睛通紅,好像挨了老師訓立刻語無倫次解釋的小孩,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作為份敏的小孩兒,他從小到大這樣解釋過很多很多次。
聞之鷙抬手護著他腰,嗯了聲:“這樣想很好,但以后遇到不能解決的事,先告訴我。”
短暫的沉默。
時恬似乎在想什麼,搖了搖頭,聲音混合著復雜的緒:“……但我并不是,一直都有你。”
以前,他就習慣騎著自行車沖進飛機大炮的巷子里,了霉頭掉頭就跑。
沒有任何人,能對他施以援手。
時恬一直想的是,只有自己變得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空氣中安靜了片刻。
聞之鷙說:“但你現在有我了。”
“嗯,我有你了。”
時恬悶頭滿腦,撞到他懷里。
聞之鷙輕輕了他的背,說:“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甚至包括,你自己。”
這樣的話題太過沉重,時恬往他領口了側眼角:“嗯嗯,以后不會了。”
“你是我最珍惜的寶貝兒。”
雖然麻,時恬還是配合點頭:“我知道啦。”
他難得乖一次,聞之鷙訓完,也再說不出一兩句重話了,他下頜。
“說兩句,這就哭了?”視線斂,落在他臉上。
“……”
時恬覺得丟臉,改口說:“我是看你這麼慘,怕守寡,才哭的。”
他不太安分地隔著被子在聞之鷙上,接著,被扣住肩膀:“冷嗎?”
時恬只穿了單薄的服,點頭:“冷。”
聞之鷙掀開被子:“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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