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側了一步,手拽了下江云邊的校服。
指尖扯校服的時候劃到江云邊小腹,他有些猝不及防地哼了聲。
周迭的手有些涼,到腰上時牽起一陣。
“干嘛,我……”
還沒說完,班服就被周迭一手拽著,有那麼點暴地了下來。
“草。”江云邊頭發還有點,看著鬼一片的課室跟面前的周迭,“至于嗎,只不過拿錯了。”
周迭頭頂是燈,只落了一半在他的廓上,江云邊有點沒看清他的表。
周迭也把服了,放在他手上,回頭之前才慢慢地回:“至于。”
沾滿了雪松味的服換到江云邊的手里,似乎還有殘存的余溫。
江云邊套上的時候心里想的是:明明油漆味那麼重,卻還是那麼清晰。嘖,不愧是Enigma。
狗耳朵小江跟貓耳朵小周到六班集歡迎,江云邊回到座位上還沒想明白:“貓那麼可,為什麼要是周迭。”
許湛嘖嘖搖頭:“江校霸,你真沒趣。”
江云邊:“……?”
*
校運會前的緒都特別容易高漲,尤其是星期三。
在做實驗的化學老師都不得不停手:“是是是,知道你們明天運會,但你們也得給我記好方程式啊。”
臺下歡呼一片。
江云邊把式子寫在筆記本上,桌肚里的手機忽然亮了起來。
他掃了一眼講臺,把手機拿出來看,是樂隊的信息。
江云邊這才反應過來兩個月過去了。
[今天晚上酒吧開張,來嗎?]
[來。]
有錢為什麼不掙。
發完消息,江云邊回頭,才發現周迭趴在桌子上。
嘖,學神都是這個學習狀態的。
江云邊敲了敲桌子,周迭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好兄弟,今晚我不回宿舍,幫忙打下掩護。”江云邊跟他的距離湊得近,這才發現原來這人眼睛的很漂亮。
有點像琥珀,又更深一點。
周迭似乎是想說什麼,又皺了皺眉,換了個姿勢趴著,然后才慢吞吞地嗯了聲。
怎麼看起來有點不高興?江云邊后知后覺,補了個換條件:“你幫我打掩護,我回來給你帶糖啊。”
許湛回頭的時候江云邊已經走了,周迭還在桌子上沒。
“嘖,小兔崽子都不顧家。”他先言語上譴責一番江云邊,然后問周迭:“哥,吃飯去不。”
周迭不喜歡兩次三番被人打擾,干脆也不睡了,懶散地往后靠到椅背上,眉眼帶著倦意,看著不太高興。
這麼看人就很有距離,很有豪門爺的氣勢,許湛暗地想。
“不去。”
而周迭開口,許湛瞬間就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哥,你嗓子怎麼那麼沙啞?你生病了?”
*
到了地點時,江云邊還被工作人員攔了一下,還得主唱親自出來領人。
江云邊有兩個月沒見主唱,印象里依稀記得這人還是跟自己差不多的款,這次見面他卻一頭中長發,胡子拉碴。
“……你這是了傷?”他拿著演出服,不太確信地落下結論。
主唱看著江云邊越發明艷漂亮的臉就有些牙,抬手推了他一把:“你懂個屁,上去。”
江云邊在外形上有天然的競爭優勢,剛出場就讓底下幾桌客人竊竊私語,顯然都很驚喜。
他倒沒太在意,坐在臺上把吉他調,張口的時候臺下就安靜了。
小敏平時也跟樂隊有集,江云邊辭職沒多久也跳槽了,跟著樂隊換了新地方。
主唱見又跟以前一樣在錄像,搭了句:“江云邊這嗓子就是不一樣。我第一次聽就覺得特別干凈,純粹,誰知道是個骨子里就有野勁兒的。”
小敏笑著點頭:“聽說他以前在中學的時候就跟人搞樂隊了?”
“是。當初還有夢想的,結果后來出了點事,直接散伙了。”
小敏好奇:“小江哥跟朋友發生了什麼啊?”
“不知道,鬧大的,聽說他還把一個打進醫院了。”
小敏愣了下,回頭看著臺上的人。
江云邊唱歌的狀態跟平時是兩個類型,像是朦朧的霧落在他的發梢跟肩頭,修長的指尖撥弦時輕得仿佛能讓人覺到指腹的熱度。
他就在眼前,被影簇擁,溫得像是傾落的一汪銀河。
這樣的人,以前把朋友打進醫院?
小敏還在想,主唱卻已經不太在意:“小子什麼都沒有,歌唱得倒是一句比一句勾人。我要是有他那把嗓子,說不定也是誰夢里的溫。”
江云邊工作結束,剛在休息室換服,被主唱勾住了脖子腦袋。
“干嘛?”他聞到了酒的味道,推開主唱的手,“又發什麼瘋。”
“你小子!”主唱薅爽了,指著他咬咬牙,“以后讓我知道你敢變海王或者辜負了哪個姑娘,你就完了。”
江云邊:“……神經病。”
夜場一般持續到兩三點,江云邊在下班之后都不會回學校,要麼跟樂隊去哪吃個通宵,要麼去主唱家蹭個地鋪。
今天的選擇本來是前者,結果一頓宵夜吃到凌晨五點,被突如其來暴雨淋散了席,江云邊只能去主唱家暫歇。
他睡醒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十一點,天空還是細雨蒙蒙霾一片。
江云邊懶洋洋地撥開地上的酒瓶子出手機,這才發現許湛給他發了三條信息。
[開幕式不回來麼?]
[我搞不懂主任咋想的,這雖然雨不大,不至于這樣跑三千米吧?我淦有個孩子給他男朋友撐傘陪跑,我好他媽酸!]
[嘿嘿老子不酸了,你有朋友你倒數,咱們周哥冒雨還是第一。]
三中會挑時間,每年的校運會總能上雨天。
江云邊把班群里的開幕式錄像看得差不多,六班這次舉牌子的是周迭,他似乎并不怎麼高興,披著校服外套沒什麼表地走在前面,倒是后面那群學生囂張得跟什麼團的小弟一樣。
開幕式已經是天了,后面三千米的比賽更是開始飄雨,但校領導堅信小雨不會影響什麼,依舊舉行比賽。
江云邊看完了周迭冒雨奪冠的視頻,真心實意地給他發了條恭喜的消息。
冒雨跑第一,能啊。
把手機收好之后,江云邊把睡得七八糟的主唱搬上床。
“我不舍得啊……圓圓……”主唱含糊不清地往他脖子上蹭,Alpha松香味的信息素飄。
江云邊蹙眉按著這人的頭把他推回去:“是,是,舍不得。”
把一地的玻璃瓶跟垃圾收好之后,他又收到許湛的消息:
[哥,周迭發燒了,剛好主任點人數,我說你倆一起去醫院了。]
江云邊按照地址去醫院的時候,真不知道自己是該謝謝許湛還是該找個機會把他錘一頓。
他本來可以直接回學校,現在只能轉兩趟公車去醫院。
給周迭發了好幾條信息仍舊沒有回應時,江云邊就干脆給他打語音電話。
“小江?”但沒想到接電話的是一把音。
江云邊愣了下,找準稱呼:“您好,我找周迭。”
周夫人把病房的號碼告訴他,江云邊在電梯里有些意外,周家人倒是比想象中的還要關注周迭啊。
剛到三樓,江云邊看到了在電梯前等候的周夫人。
“小江,這邊。”
江云邊只好著頭皮上前:“阿姨好。”
“小迭睡著了,我只好幫他接電話。”周夫人今天挽著發,了正裝時的嚴肅。
帶著江云邊到病房跟前的時候,他先看到的不是別人,而是站在病房門口往里看的周老先生。
記憶里那位嚴肅漠然的老人家正一臉關切地從門里探看,但又沒有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