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火緩緩闔上眼。

好像有些困了，念書聲還在繼續，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恍惚間，似乎和記憶中某個稚的聲音重疊起來。

“我想跟那孩子說話——似乎跟他說話是頂要的事。”

年紀不大的江知火窩在溫暖的被子里，懷里抱著一臺筆記本電腦。

那時候他還沒把自己改名江知火，他姓云，云舟。

坐在床邊的，同他一樣大的男孩在念書。

“這本書什麼？”云舟問他。

“追風箏的人。”男孩說。

“哦。”云舟摟雙臂，一覺醒來，他的電腦忽然沒法充電了，“抱一晚上，真的能充上電麼？”

“是的。冬天太冷了，我們都怕冷。”

男孩的聲音總是淡淡的，聽起來比同齡的孩子都要。

云舟又說：“睡不著。”

“床不習慣麼？”男孩還是有些張的，畢竟這里不是云舟的家，今天他的父母不在，把小舟托給他照顧。

床單和棉被他全部換了新的。

“不是的，我不困。”

“閉上眼，七分鐘就能睡。”

七分鐘后，他又睜開眼。

“秦哥。”云舟說，“我在心里數了四百二十秒，還是沒睡著，你騙我。”

男孩皺了皺眉頭，似乎在思考怎麼解釋。

云舟沒等他說話，又往里挪了一點，把枕頭扯下來，往中間塞。

他說：“一起睡，我睡姿很好的，隔了枕頭，我不會到你的。”

不茍言笑的男孩思考了一會，才點點頭：“好。”

他放下書，去洗手間換服。

拉開門時是會有氣流的，書被吹開了一頁。

翻開的那頁，被寫上名字，那麼大的小孩都喜歡寫名字。

字跡端正又好看。

——秦慕。

旁邊還有幾個字母，與這兩個字的筆跡不大一樣。

那是云舟寫的，他給秦哥取的名字，只有他知道的，所以他在每一本寫上名字的書本后面，都添了四個字母。

——Shin。

作者有話要說：Ps.“迷迷糊糊間，我看見一些面孔，停留，又褪去。他們彎著我，問我問題。他們統統在問，我知道自己是誰嗎？我上哪里發痛嗎？我知道我是誰，我渾發痛。我想告訴他們這些，可是痛得無法開口。這些我從前就知道了，也許是一年前，也許是兩年前，也許是十年前。我想和一個男孩說話，那個孩子，是的，我現在看見他了。我想跟那孩子說話——似乎跟他說話是頂要的事。”

——摘自《追風箏的人》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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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慕睜開眼睛。

睡不著。

空教室的事，雖說先放放，但已經過去三天，慕依舊沒有想清楚當時自己那麼做的理由。

為什麼會那麼失態？

江知火幫他想的理由是Alpha的易期，他只要順著說下去就好。

但他并不想說謊。

不是這個原因。

那又是為什麼？

慕一向理，也自認為能夠清楚的看自己心。

可自從和江知火接，他發現，他竟是連自己怎麼想的也無法清晰知曉，很多時候，沖總會過理。

耳畔傳來聲聲淺穩綿長的呼吸。

江知火睡在側，屈起子側躺著，床很大，一人半張，空調薄被輕，印出的形狀。

他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眉頭舒展，姿態放松，手指出一節，攥在薄被邊沿。

慕一點也不了解江知火，有太多事他不知道。

比如，為什麼要裝學渣？

即使一開始沒看出來，心認為江知火或許真的是個智障，真的只是運氣好才考上一中的。

但在見識到江知火的分析能力和格側寫之后，他怎麼也沒法將這個人和學渣這兩個字連在一起。

后面的補課他更多是在觀察。

江知火大概也在猜測他已經看出來，破罐破摔，怎麼智障怎麼來。

再比如，他為什麼Shin？

誠然，Shin這個名字并不見，甚至一搜能搜到某個漫角。

但江知火給的理由過于敷衍，敷衍到沒人愿意相信。

而慕也一直理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什麼，想干什麼。

在給他找不痛快這一方面，江知火不曾對掩飾過，也容易預判出他會做什麼。

江知火今晚提起聽覺記憶，讓他念了一遍復習材料，所以假如他在江知火邊看書，有很大可能會讓他也念幾段。

慕是故意的。

故意拿出Kindle看書，故意挑的《追風箏的人》。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為什麼要選這本書？

他又想看江知火有什麼反應？

他想證明什麼？

一個名字而已，他又想聽到哪種答案？

太了。

有些事慕想不通，有些事慕沒法想。

在慕因思緒作一團而無法睡時，江知火忽然了。

睡前，乃至睡后兩個小時，他的睡姿都是極好的，不會到慕，也一不，但抑制時間一過，他便會到渾發熱，整個人被驚醒，左右翻滾，一陣躁/之后找到慕，直到抱住他的手或鉆進他懷里才能平靜下來。

經過一番折騰，江知火也清醒了些，但還是迷糊，半睜開眼睛時見慕正在看他，含混不清的問：“還沒睡著麼？睡不著可以再背兩遍逍遙游，讀書使人犯困。”

半夢半醒間都在維持人設。

慕不可察覺的勾起角，闔上眼，道：“睡了。”

*

星期五，期中考正式到來。

考試兩天依舊有安排早讀，一群人在教室瘋狂復習，這回江知火沒遲到，一早就來了，拿出慕給他的復習資料站在走廊上氣。

酈穆河在這時給他發來消息。

酈穆河：考試加油，小火。

江知火過了會才看到，回復。

江知火：酈哥！

江知火：這麼多天才回我！

江知火：這段時間去哪了？

在“考試加油”上方，還有七八條江知火發過去的消息。

沒有重要容，有時是一句“早上好”，有時是一張表包，也沒固定時間，想起來了就發一條，沒什麼別的意思，兄弟兩人沒呆在一起，總會發點東西聯系一下，江知火不主發消息時，酈穆河也會來找他說說話。

畢竟小火十歲那年就被父親領到家里，這麼多年，與酈穆河早就親如兄弟。

距離第一張表包已經過了十一二天。

酈穆河：和導師閉關科研，保項目，不允許帶手機。

酈穆河：凌晨剛結束，想到你今天考試，說聲加油。

酈哥是人才，天生的，大一就開始跟導師搞項目，導師是業界大牛，曾不止一次直言以后要考研必須要找他。

酈穆河經常不消失好幾天，江知火早習慣了，剛剛那句只是玩笑。

江知火：說不說加油也都那樣。

江知火：話說，上次的攔截裝置也太可以了吧！

用土且高調的“表白”為借口闖進白語筠家里，塞的那塊能攔截無線電信號的圓片，就是出自酈穆河之手。

酈穆河：我沒幫什麼忙，主要還是老爸。

負責白氏集團案件的刑警，酈警，酈皓，正是酈穆河的父親。

關于白氏集團涉嫌走/私、販/毒這件事，外界知之甚，雖在調查之中，公關部門還是在運作，再加上審理和判決需要時間，一時之間能向公眾的消息不多，普通民眾也就暫時只能在白爭甌被關押這件事上吃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