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想應該不是】
那類作品比較接近自己從小發泄憂郁與悶苦心的出口,說【想拍】并不完全正確。若問真正想拍的,現在的心境怎麼說都只有清居一個答案。
但要在此表明立場仍令人躊躇。邊站的這個人是清居說【想給他拍】的攝影師。假如由野口掌鏡,他會用什麼方法拍攝清居呢?
安奈在明水滴聚集的彈雨下燦笑。近拍攝對象的特質,將其魅力放大至極限。自己絕對拍不出那麼充滿生命力的照片。也沒有足夠技與隨機應變的能力可以像那樣反過來利用惡劣條件,擷取鮮活于當下的一瞬間。無論自己對拍攝清居的意愿有多強烈,終究敵不過野口鏡頭下的清居。
---敵不過?
心一角燒黑炭。縱然十分小心且努力抑,稍有不察就會不自量力的自己溜出來臉。一想到清居的事,理就會飛得老遠,狂妄地仗著緒與本靠不到人家腳邊的對象比較。不堪目,丟臉至極,淺愚昧。
【我沒有想拍的東西】
用否定的話語強下與上次同樣的酸苦嫉妒的。
【我沒有想拍的東西】
再次重申,只求能鎮靜翻涌奔騰的惡浪。
正因無法,夜空中的星星才如此麗。
以同等強烈的意志不希清居讓自己以外的人拍攝。
以為自己比誰都還適合、甚至只有自己才能拍出清居真正的麗。
這樣的想法就好比試圖星星的行。
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誡,仍阻止不了自己如污漬在布料上擴散那般逐漸變得貪心。不能,好想。不該,好想。相互矛盾的兩個念頭在自己這個單一的皿當中暴。緒像失控的電流四彈跳。快平靜下來吧,拜托了。
【我沒有想拍---】
【呃~~夠了夠了。總之有個東西讓你想拍到不這麼用力否定就忍不住就是了】
【咦?】
看向一旁發現野口也盯著平良。
【遇到徹底沉迷的對象,確實會害怕自己拍不好呢】
面對野口促狹似的笑容,惡浪拍打的加倍激烈。
【不是你說的那樣】
【你就是對自己沒信心嘛】
【就說了不是那樣】
【信心夠了就想拍,對吧?】
【那...】
--我想拍。
--我當然想拍。
還來不及否定,本能已經做出回答。心陷絕。
【年輕創作者常有像這樣鉆牛角尖的激烈傾向,還真是耀眼呢】
察覺到指責自我意識過剩的言外之意,覺無地自容。
【好懷念啊。我以前也是這樣。抱著莫名的自信,覺得眼前的事都好無趣。無時無刻帶著怒氣,想著你們這些家伙全都沒有價值,怎麼不一起消失算了】
【...呃,我完全不是那樣的喔】
【過度有自信以及過度沒有自信,在反映自我意識過度膨脹的層面上其實是一兩面。一個適合的契機就可能使兩面對調】
挖苦似的表達方式讓平良想起香田說過的話。
--遲遲沒機會出頭,為了混口飯吃才改做人攝影。
還有超過十年分量的檔案當中找不出任何一張風景照、[莫名自信]的野口也曾因為某種契機而翻轉另一面的心境。無心挖掘他人私,不打算追究發生過什麼事,但絕的滋味自己可是再了解不過了。
【總之,經歷無謂強大自尊心被徹底折斷的過程才有了現在的我。哦,但也別把我想夢想破滅導致心留下深刻傷痕的敏大叔喔。東京這個城市什麼都不缺,即使夢想破滅,夠靈巧的話還是能過得不錯,而且我現在也勉強算事業功啦】
【何止是勉強算,已經超功了】
【所以你今后準備朝哪個方面發展?】
野口邊問邊末倒進面湯里攪拌。煮好之后移步到沙發邊桌。平良只能默默跟上。到最后,面還是野口自己煮的。
【還在考慮中】
截至不久前還做好覺悟要順勢主投求職活的狀態。但現在有了清居【加油咯】的吩咐,前路分了三條。求職活路線、木村伊兵衛獎路線、最后則是商業攝影師路線。難度不分軒輊。
【也才大學二年級嘛。啊,不過世上也有一些嚇人的學生哩】
【嚇人的大學生?】
平良表示疑,野口回憶起什麼而噴笑。
【前陣子,攝影網站上有人發了一篇提問的文章。容是「我是大學二年級的男生。我想投稿木村伊兵衛攝影獎,你們覺得如何?」大半夜的讓我笑了好一陣子】
平良差點忍不住咳嗽。
【真的笑到快肚子痛。為了謝那個人給了我愉快的心,我就留下建議當作回禮。我寫『你應該立刻去看醫生』】
更沒想到在此得知最佳解答的筆者份,覺角都筋了。
【真是不得了,竟然說要挑戰木村伊兵衛攝影獎。這就是青春無敵吧。】
野口大口吸食面條,平良自暴自棄地笑道。
【真是愚蠢得要死呢】
【是啊。也是我失去且再也找不回來的那種】
見野口出一反平時作風的自表,平良收回笑容。
半夜時分,對著洗手臺鏡子用手指撐起兩邊角。
【....那是什麼詛咒的儀式嗎?】
半張清居的麗臉龐出現在鏡子里,平良嚇得回過。
【啊,清居,抱歉,吵醒你了?】
【大半夜的,你對著鏡子在做什麼?】
清居滿臉詫異地問,平良便說明白天野口吩咐的容。
【營造現場氣氛也是準備工作之一,所以要盡快練好爽朗的笑容】
【不愧是野口先生。才上工一天就讓你有了離帝國的跡象咯】
平良從清居[笑一個來看看]的吩咐展現練習果,咿~~地抬高角。
【惡心】
邊說還往后退了一步。一如預料的反應讓平良起肩頭。
【爽朗笑容的作業先不論,覺這工作蠻適合你的】
回到寢室,兩人躺在床上稍微聊天。
【對不起的道歉臺詞,我說了有五百次吧。】
【第一天都是這樣的。但你看起來也沒很沮喪啊】
【有超多東西要記,別說幫忙,一直妨礙到其他人的工作而被擺臉,又讓我想起暗的高中回憶,野口先生還給了我超多打擊】
【他說了你什麼?】
【自己沒注意到的事,還有不想注意到的事】
【本超棒嘛】
【可能得減工廠那邊的排班】
【干脆辭掉吧。野口先生那邊的薪水不差吧?】
【恩,但我也想繼續工廠的工作】
【兩邊同時做會把搞壞】
【是沒錯】
以職業攝影師為目標的人能獲得機會再野口手下打工已經是超級幸運兒。所有事都是學習。另一方面,自己可能停不住羨慕野口清居期待,不自量力地嫉妒,無謂地磨損自意志。而且幾乎可以確定會變那樣。因此想借由在蛋糕上放栗子的平淡生產線作業來中和。否則以自己的心,恐怕會撐不住。
【工廠到底哪里讓你這麼喜歡?】
【工廠讓我能跟鴨子隊長一起在金河川上漂流--】
【當我沒問。惡心。我要睡了。】
清居立刻翻背對平良。
大學、工廠、野口的助手加上最重要的--與清居的玫瑰同居生活。于這輩子最忙碌的時期,難得有了空檔便來追清居的活。這次清居與安奈預定在某個綜藝節目的單元里登場,外景地已經聚集大群追星的常客。
【喔,平良。好久不見】
在人群外圍一段距離遇上設樂。
【午安。除了工廠又增加一個打工,所以最近比較忙】
【這樣喔。還在念書就這麼拼喔】
等候一段時間,清居一行人到達現場。稍事討論便與攝影棚連接,開始進行單元容。大家的眼都盯在眼前的清居與安奈上。
拍攝結束,清居與安奈沒有立刻回到外景車,而是與工作人員圍在一起開心談笑。現場凝偶像的時間能多一分一秒都好的眾們,也滿臉幸福地看著兩人。正常來說應該是這樣,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