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燕鳶擔心他耍詐,在乾坤宮將他綁了起來,還像模像樣的往麻繩上了符。若是從前,槲樂哪里會這樣的侮辱,如今他只要玄龍好好的,其余的,都可以忍。
馬車晃著飛馳出皇宮,闖長安的繁華夜。
燕鳶得了回答,問外頭駕車的侍衛:“多久能到尾花巷?”
外頭傳來馬鞭 的聲音,侍衛:“回皇上的話,莫約得要小半個時辰。”
燕鳶皺眉:“快點。”
車簾隨風微,外頭的涌進來,照出燕鳶絕無雙的俊容,槲樂看著他,至今不明白這人族有哪里值得玄龍牽掛。
“你對他如此霸道……你真的他嗎。”
燕鳶眉間盡是不耐:“又如何,不又如何,皆與你無關。”
槲樂收回目,仰頭靠在車壁上,蒼白的面上充滿疲憊:“你若不他……便放過他吧。”
燕鳶抬頭:“絕不可能!”
槲樂勾著,臉邊的長發隨著夜風微,他眼底有淚。
“他那麼傻……傻傻地待你好,你怎麼忍心這般傷他。”
“你待他一點都不好……”
燕鳶聞言不說話了,半晌才聲道。
“我又不是故意將他弄這樣的。”
槲樂笑了一聲:“你不是故意便如此了,你若故意,他豈不是會活活被你折騰死?”
燕鳶手指扣下木榻邊緣,咬牙道:“再說話我就命人將你扔出去。”
槲樂笑容漸漸收斂起來,用唯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喃道:“我真后悔,沒有在千年古潭就殺了你。”
燕鳶心中牽掛著玄龍,自沒力去聽槲樂在嘀咕什麼,一路上催促了好幾遍駕車的侍衛快些,馬車終于在花尾巷停下。
巷子窄得很,此時夜已深,這地方僻靜,除去隨馬車來的那隊錦衛,路上一個百姓都沒有。
燕鳶抱起玄龍下了馬車,槲樂在前面帶路,莫約往巷子里走了百米左右,在一破舊的宅院前停下。
槲樂上前,抓起銅把手敲木門,敲了三下,里頭傳出一道靈的聲。
“誰啊?”
“花娘,是我。”
“小狐貍?”
“嗯。”
木門被從里面打開,出現在視線中的是個穿紗的年輕子,頭上綁著條錦布,長至膝蓋的黑發綁一麻花辮垂在前,那妖異水靈的雙眼見到槲樂先是驚喜,再看到槲樂后的燕鳶,眉頭一皺,張道。
“怎麼有人?”
這花尾巷于荒蕪地帶,是沒有凡人居住的,在很久之前,有富商想買這里的地建宅院,被花娘的相公假意鬧鬼趕走了。
花娘原是一朵櫻花,因吸收日月華修煉,生膽小,法低微,很是怕人,人族中稍微強壯些的都能欺負。
從前有相公護著,但在兩年前,相公雪狼妖被一路過長安的修士給捉去了,從此下落不明,留下和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孤苦伶仃、相依為命。
上回槲樂帶傷的玄龍出宮后,在尋醫的路上遇見上街買菜被登徒子欺負的花娘,便出手救了,教訓了登徒子。
花娘得知槲樂有朋友傷,告訴他自己會醫法,玄龍這才得以看診。
否則槲樂初來長安,妖生地不,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像花娘這種小妖修為雖低微,在醫法上卻很有些天賦,這些年就是靠著這門手藝在人間過活的。
的病人多是同樣混跡在人間的良妖。
槲樂溫聲安道:“別怕……他不會傷害你和櫻兒的。”
“他是寒泊腹中孩子的父親。”
花娘警惕地看了燕鳶幾眼,白皙的手遮在邊,低聲音對槲樂道:“可上回……阿龍變那樣,不就是被他害得嗎……”
上回,也就是燕鳶玄龍去邊關殺槲樂,玄龍回宮后得知了燕鳶一直在騙他,拿他作藥引的事。兩人決裂時,玄龍拔了許多鱗給燕鳶,因此失過多了胎氣昏迷。
那會兒槲樂將花娘帶到客棧給玄龍看診,可是惡狠狠地將燕鳶罵得都豬狗不如。
也難怪花娘這般怕他。
“嗯。”槲樂笑道。“你放心吧,他也想救寒泊的。”
“有我在呢。”
進巷子時槲樂手上的麻繩已被解開了,花娘見槲樂上和臉上有傷,著急問他怎麼了,被槲樂搪塞了過去。被槲樂所救,自是信任他,很快松了口。
“那好吧,你們快進來吧。”
燕鳶跟在兩妖后頭進了門,這院外看似破落,院卻樸素干凈,里頭還有人族所用的石磨。
沒想到天子腳下,竟有妖在人族中,如同人族那般生活著,連習都如此相近,真是稀奇。
燕鳶按著花的指示將玄龍放到床上,花用神識給玄龍探了脈,面漸漸變得凝重,輕聲抱怨道:“哎呀,怎麼會這樣,你上回帶阿龍來的時候,我不是說過不能行房事嗎。”
槲樂面無表地看向燕鳶。
燕鳶皺眉道:“……他未與我說過,不能行房事。”
槲樂輕輕笑了笑:“那是因為他在意你,所以事事都縱容你。”
“可你都做了什麼?”
“你何曾對他有過半分疼惜?……怕是連憐憫都沒有的吧。”
“我……”燕鳶懶得與他爭辯,垂在側的手微微收,看向花娘忙碌的背影,艱難開口。“他……真的懷孕了?”
“是呀,四個多月了呢。”花娘聲回答,格天真爛漫,方才的恐懼早忘在腦后。
“你們兩個都生得好看,生出來的寶寶定也好看。
燕鳶心底實在怪異極了,眉頭深擰:“這……這不可能。”
“他是妖,我是人,我們怎麼可能有子嗣。”
花娘將手中木盒打開,奇怪地回頭看了燕鳶一眼:“有什麼不可能的?……你與他行過夫妻之歡,有孕不是正常的麼。”
“你不會想賴賬吧?……”
燕鳶啞然,閉了。不說話了。
屋安靜下來,槲樂張地盯著花娘的作,將木盒中足有手指長的靈針一分別扎玄龍的腳底,掌心,還有四肢的各個位。
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忽然痛苦地將起來,間發出含糊不清的低。
“快,將他按住!若鎮靈針全沒中就麻煩了……”
槲樂與燕鳶聞言,趕上前拉開玄龍的手腳,分別按住玄龍的上和雙,玄龍整個人抖得厲害,最后竟低低得啜泣出聲。
燕鳶愣住了,他從未見過玄龍哭,這龍不論了多重的傷,都不怎麼吭聲的。
他心中不太舒服。
“怎會這樣疼……”
花娘急得冷汗直冒,將沒得過深的靈針稍微拔出來些。
“你這不是廢話麼,這鎮靈針是為了留住寶寶的靈,扎,便是刺靈魂,怎麼可能不疼。”
“大概就如活活將你的切兩半,比那樣還疼百倍……”
見燕鳶那呆楞的模樣,槲樂只覺得諷刺。
“想不到吧?”
“這樣的苦,阿泊可不止了一次。上回,他被我救出宮的時候,便嘗過了。”
“全都拜你所賜。”
燕鳶抿不語。
槲樂本也不是故意想刺他,就是忍不住多說了幾句,見他不言,便住了。
兩個時辰后,花娘將鎮靈針一收起,放回木盒,抬袖了額角的汗。
“幸好送來得及時,不然寶寶就危險了。”
這時窗外天已大亮,床上的玄龍整個人宛若從水中撈出一般,面灰白,黑發鋪散在沿,呼吸微弱,猙獰的疤占了右臉最顯眼的位置,人心疼不已。
花娘將被子給玄龍蓋上,轉對槲樂小聲道:“小狐貍,你與我過來一下,我有事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