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嗎？”

“若累的話，便先回去休息吧，朕晚些時候去尋你。”

寧枝玉面果然不太好看，但神不錯，他角笑著，與燕鳶的頭幾乎湊在一起：“今日是你壽辰，我為皇后，中途退下不合理數。”

“這有何關系。”燕鳶眼底滿是心疼，在大庭廣眾之下握了握寧枝玉放在桌上的手。

“你這幾日病得厲害，還強撐著參加朕的壽宴，真是難為你了。”

“沒有難為，我想同你一起的。”寧枝玉輕聲道。

玄龍無措地別開目，垂在側的手微微握，心底忽然生出想要離開此地的念頭。他以為自己真的可以什麼都不在意，其實他何曾有那麼心寬廣。

那兩人正膩歪著，殿外突然有太監進來通報，說鎮南王到了。

接著，一形高大拔的男子從殿外進來，他一襲墨袍，分明是馳騁沙場的將軍，卻出奇白皙，長眉鬢，不茍言笑，那氣勢一看便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有著說不出的冷厲。

仔細看去，他眉眼之間與燕鳶有幾分相似。

這便是燕禍珩。

難怪方才玄龍怎麼都尋不到他，原來他還未到。

行禮過后，燕禍珩落了座，龍椅下方左側宴桌上第一個位子空著，正是燕禍珩的位置。

玄龍將他的長相記在心底，出了殿門。

天上暴雨如盆倒，越下越大，但毫不影響殿中人尋歡作樂，玄龍抱著劍靠在門外，著晦暗無的天空發呆。

他忍不住想起他與燕鳶在古潭初遇不久的日子，那時燕鳶待他最好，說要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到老。

終是假的。

玄龍雙臂了懷中的劍，合上雙眼。

第六十四章 作嘔

燕鳶今日是心極好的，壽宴有人在側，眼中釘有玄龍替他去拔，他以為玄龍出馬，定會得手，誰知竟在壽宴上見到了本該已為死人的燕禍珩。

玄龍為何沒有得手？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很奇怪，燕鳶第一反應竟不是氣憤，而是擔憂。他知道玄龍答應自己的事一定會盡力做到，如今燕禍珩好端端地坐在自己面前，肯定事出有因。

想起最近玄龍子虛弱的模樣，燕鳶忽得有些坐不住，想去乾坤宮看看那龍在不在，是否傷了。

可這是他的壽宴，底下的臣子們都坐著為他慶生，他為主角哪里有離開的道理。

燕鳶按下心中紛，舉起桌上的琉璃盞，對下方的燕禍珩熱忱地笑道。

“皇兄近兩年替朕收復了不南疆小國，勞苦功高，近日又長途跋涉，特意回來參加朕的壽宴，朕定要好好敬你一杯。”

燕禍珩冰冷，慣不與人寒暄，旁人見他手握重權，雄兵百萬，自是上趕著結，但他誰人都不太搭理，從落座開始便低著頭安靜吃東西，聽燕鳶提到自己，才舉起杯盞，面無表道。

“皇上客氣了，此乃臣分之事。”

隨即仰頭一口悶掉杯中酒。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一心守護南疆，效忠自己。

燕鳶心中冷然，面上卻笑得君臣和睦：

“皇兄好酒量。”

“今日定要不醉不歸才好。”

“皇上謬贊。”

燕禍珩酒量是極好的，用不著燕鳶說也是續盞不斷。他眼尾偏狹長、微微上挑，仰頭喝酒的時候夜般的黑眸中出幾分散漫，似什麼都不放在眼中，眼角皮因為過白染了薄紅。

燕家的人就沒有生來不好看的，燕禍珩亦是俊無疆的樣貌，然而他過于冷，尋常子都不敢接近他，更遑論他還有弒母的罪行。

養母亦是母。

虧燕鳶還念在珩太后的份上，以為他會知恩圖報。

晚宴過半，歌舞助興后，便是呈壽禮了。

丞相送了一對致的玉如意，尚書送了幅名家山水圖，還有送玉觀音的，總之都是些宮中不缺的玩意兒，這宮外的東西再珍貴，稀罕東西哪有皇宮里多。

重不在禮，在意，燕鳶照單全收，心里高興，就多喝了些，桃花眼中染了淺淡的醉意，連帶著方才憂心的事都忘了。

樂姬在一旁彈奏著舒緩的樂曲，底下有人出聲。

“各位同僚的壽辰禮都送得差不多了，不知鎮南王，今日準備送皇上什麼呀？……”

一人帶頭，大家便都好奇了起來，叨咕聲越來越大。

燕禍珩主起到中央，朝敞開的殿門外命令道。

“喚兒，進來。”

話音落下，一著白，形妙曼的從殿外緩緩踱步而來，面上蒙著白紗，發髻用一樸素的木簪半束著，潑墨長發垂在后，擺輕盈，雖不見真容，但樣貌絕對不俗。

一出現，眾人便低聲議論起來：這鎮南王帶一子來做什麼，難不是要送與皇上？……

可皇上喜歡男人，這事兒天下人都知道。

鎮南王這不是當眾給皇上找不痛快麼。

燕鳶目在殿下子上流連而過，落在燕禍珩上，笑盈盈道：“皇兄這是何意。”

燕禍珩直言道：“皇上過了今日生辰便20了，當有子嗣。”

之前燕鳶冊后的時候，幾乎滿朝文武都在為此事抗議，最終在燕鳶的堅持下，砍了幾個臣子的頭，同意幾個冥頑不靈的老臣告老還鄉，臣子們知他絕不可能改變心意，此事才漸漸平息，朝臣們也逐漸接了現實。

誰知道燕禍珩竟然在他壽宴上當眾送他人。

燕鳶面當即就不好看了，一手扣在桌沿，咬牙道。

“燕禍珩——”

燕禍珩目如深井，淡然地與燕鳶對視。

“為了江山社稷，皇上應當將一己私摒棄于腦后。”

“盡早開枝散葉。”

燕鳶眼底殺意畢，一字一句咬牙道。

“朕的事，何曾需要你來管。”

旁人都管不了的事，他非要過來摻合一腳，這不是示威是什麼？

燕禍珩并未說話，扭頭喚了那的名字，了然，含帶怯地將面紗摘了去。

此舉一出，全場嘩然。

這眉眼間與皇后有五分相似，為子，五更為和，素面朝天亦是不可多得的人。

最重要的是，能為皇室開枝散葉，而寧枝玉不能。

寧枝玉面發白，顯然了刺激，捂著痛苦地低咳起來。

燕鳶焦急地扭頭去看，替他輕拍后背順氣：“阿玉……”

“你放心，朕答應你的事，絕不會反悔。”

“皇上若沒有子嗣，社稷難……”燕禍珩著那殿上的二人，道。

“夠了！”燕鳶扭頭打斷他，怒火中燒。

“來人！”

“將這子拖下去！”

話音落下，很快有侍衛進來將子帶走了，子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恐懼得直求燕禍珩救他。

燕禍珩微微皺了皺眉，看著那子被人帶離殿外。

殿雀無聲，眾人連呼吸都收著不敢太用力。

燕鳶怒火未熄：“若再有下次，莫怪朕不念兄弟份。”

燕禍珩沉默片刻，彎作揖：“請皇上贖罪。”

燕鳶當然不能因此就治他的罪，燕禍珩立下的戰功赫赫，若連此都不包容，顯得他這皇帝中無氣度，只得揮手他落座。

滿腔的好心都被毀了。

殿中鬧出那麼大的靜，玄龍就在殿外，自是有所察覺，他聽到燕鳶當眾發了那樣大的火，更知寧枝玉在燕鳶心中分量。

他果真是……半點委屈都不舍得他的。

壽宴散去時已是午夜，酒足飯飽的臣子們踏著殿中線走出來，玄龍飛到對面的屋檐上看了一會兒，未見燕禍珩出來。

他心底多有些著急，他覺到自己的靈力越來越弱了，靈喧丹恐怕就要失效了，連帶著骨中的劇痛都發作起來……若燕禍珩再不出來，他只能進去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