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害怕，本尊寄居在你，與你共生，不會傷害你。”

寧枝玉抑制著慌，低問：“你為何要寄居在我，于你有何好。”

“一介怨魂，無可去，自是要找到宿主。”

寧枝玉：“為何是我……”

“你乃至純至善之人，魂魄鮮甜，正合本尊口味，又與本尊這般契合，本尊不找你，找誰？何況，你可是那人的皇后。”

寧枝玉幾乎立刻就想到了什麼，收手心道：“我的病……是因為你。”

“大婚之夜，我忽然病倒，是因為你。”

那聲音帶著古怪的回音：“有幾分聰明。”

寧枝玉弄清緣由，紅了雙眼，一時連害怕都忘了：“是你……是害了我。若不是你，我便不會生病，我沒有生病，阿鳶便不會為了我去尋玄龍，更不會上他。”

“是你害我……”

“你以為沒有本尊，燕鳶就能永遠你？”那聲音打斷他。語帶嘲諷。

“別傻了。他為了玄龍不惜放棄天帝之位，甘愿墜凡塵回之苦，可不是為了一個凡人。”

“他尋了玄龍萬年，如今不過是錯人罷了，待他幡然醒悟，你以為他側還會有你一席之地？”

寧枝玉怔怔道：“你在說什麼……”

“他與玄龍，乃前世仙。萬年前，玄龍以神將之帶領天兵與魔族征戰，大勝之時死于那場戰中。燕鳶為了替玄龍報仇，大開殺戒，屠盡魔族，舍去那九重天上的天帝至尊之位以凡人之回去尋他。尋了萬年才尋到，你覺得，是燕鳶與玄龍前世緣深，還是與你那區區幾年的重？……”

“若不是他轉世時喝了那碗孟婆湯，豈會認錯人……”

“不過……認錯了才好……認錯了才好……”

寧枝玉聽出他的癲狂和欣喜，道：“你怎知道這些……我又憑何相信你。”

“憑我便是那被他趕盡殺絕的魔族之尊。”那聲音咬牙切齒，忽然拔高的音量震得寧枝玉耳發痛，口涌起一反胃之意，面發白。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想做什麼？”

“本尊要報仇——”

“讓他知道，什麼是悔不當初，恨不得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寧枝玉忍著胃中翻涌，艱難開口：“……你要殺他。”

“不，本尊不會殺他。”

“死是多麼輕松愉快的事，痛苦地活著，才更加大快人心……”

“他為了替玄龍報仇，屠盡我魔族千萬生靈，那本尊便要他親手殺了尋了萬年的人，要他眼睜睜地看著玄龍死在他面前……”

“你想想，待他恢復記憶的那一天，臉上會出現怎樣彩的表？……”

“他一定會生不如死，自盡而亡，隨玄龍一起灰飛煙滅，哪里還用得著本尊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寧枝玉痛苦地捂住雙耳，倒在床上蜷作一團：“不……我不會幫你的……我不會幫你的……”

“不，你必須幫本尊。”

“否則，待燕鳶徹底上玄龍那日，便是你離開皇宮之時。”

“他那般玄龍，你覺得到時他會容許你繼續留在他邊？離開皇宮之后，你能去哪兒？……”

“回你爹那丞相府？”

“他如今愿意正視你，高看你，是因為他懦弱無能出卑賤的兒子一夕之間飛上枝頭了凰，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燕鳶給你的。一旦失去了皇后的份，失去了燕鳶的庇護，你將變回從前人人唾棄的寧枝玉，就連丞相府的下人看你不順眼了，都能肆意在你摔倒時往你上踩上幾腳，過街老鼠都比你高貴……”

寧枝玉合上雙眼，淚順著白皙的臉頰落，他捂住耳朵，然而那聲音還是穿他的大腦，刺痛他的心，他哀求道：“別說了……別說了……”

“本尊說錯了麼？”那聲音輕飄飄地反問。

“從前的寧枝玉尚且卑賤至此，廢后寧枝玉，將是人人喊打的落水狗。還記得5歲那年冬天，你被嫡出的兄長著跳進水里戲水給他看麼？……你不跳，他就揍你的娘，五歲的孩子哪里會游水……你被嗆得半死，奄奄一息時被人救上來，你的子就是從那時開始不好的吧？八歲那年，唯一可憐你世、愿意疼惜你的娘病死了，其實是被丞相夫人毒死的，恨你，的相公一生只有一個人，卻因為你娘破戒，生出你這個骯臟的孽種。那一切你都知道，但你不敢吭聲，因為沒有人會為你出頭，娘在時尚且有人為你知冷知熱，娘去世了，你的日子就更難過了……你就這樣像那浮萍般在那丞相府里長大，任人踏上去，都會往下沉。”

“16歲那年，你高貴的弟弟你上樹撿風箏，你摔下來，摔得頭破流，沒有人關心你……唯有燕鳶，他出現了，他問你疼不疼，為你包扎傷口，帶你回了宮。”

“你的人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被眷顧的吧……可誰又知道，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從別人那里來的。”

“他看著你的時候，其實心里想得是前世人，想得是玄龍，他對你的好，都是因為另一個人。

“但即便你如今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阿玉，這個世上，除了燕鳶，沒有人愿意要你了。你只能像塊牛皮糖一樣牢牢粘著他，否則，你的下場會很慘的。”那聲音變得很溫，好像人囈語。

“不……”寧枝玉捂著耳朵拼命搖頭，淚流滿面道。“他過我的……他過我的……”

“不是因為別人……”

“別自欺自人了。”魔尊笑出了聲。

“你自己不是都已經覺到了麼？他在被玄龍吸引。前世他們結為仙，在三生石前以鳶尾為約結下了契，那契刻在靈魂上，不論何時，只要他們相遇，便會被不控制地上對方。”

“他的心只會離你越來越遠，你再不考慮清楚，一旦他徹底上今生的玄龍，本尊可就幫不了你了。”

“趁現在他對你還有疚，還有零星模糊不清的意，你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寧枝玉眼底一片死寂，著上方喃喃道：“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不會讓你傷害他……”

“本尊又沒讓你傷害他。”

“本尊只要你與本尊聯手，讓燕鳶親手死玄龍，挖出他的心……你放心，喝了孟婆湯的凡人是不會恢復前世記憶的，待玄龍死后，你就能與燕鳶和和渡過余生。本尊有了龍心重塑，你到時便可徹底擺本尊。”

“如此一舉兩得的好事？……有什麼理由不做？”

“待燕鳶恢復記憶，最快也是下輩子的事了，下輩子你都不知自己在何，何須管他是否生不如死。”

“你得為自己的今生做打算。”

寧枝玉木然開口：“你就不怕，我找修士來將你驅走麼。”

“那你大可試試，本尊如今雖需要你的，但區區凡間修士本奈何不了我。”

“本尊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否則本尊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心一個不好，就將燕鳶殺了。”

“若是他死了，你可就連他的這輩子都沒有了。”

“不……不要……”寧枝玉本沒發現對方在說謊，若魔尊真有本事殺人，哪里還需在此與他多費口舌。“你說了，不會傷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