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有點頭疼,不過還是言安:“你叔公明天就回來了,聽說給苑苑帶了好多玩,苑苑聽話好不好?”
保姆有耐心地哄著。
沒想到小孩哭得更大聲了。
“這還怎麼施工啊。”
不遠,一個工人聽哭聲聽得得頭疼,挖土的作也停了。
“聽說只是林以山的養,不知道福氣怎麼攢的,居然被林家收養了。”一個工人鋪著水泥。
“也不是福氣吧,林以山命著嘞,克死了自己的兒子和兒媳,連個后都沒留下來。”又一個工人加了話題。
豪門八卦總是不缺津津樂道的人。
“說什麼說,加干!”
工頭走過來,嚴厲地呵斥。
只有一個渾臟兮兮的青年沉默地在做事,臉上有長長的一截刀疤,遮擋了本來面容,顯得尤為可憎,任誰看了都會說一句可惜了。
半山別墅的修繕改造一向都是他負責的,手下的工人都是同鄉,只有這個青年是外地來的,說來也是緣分,他手下的一個工人嫖娼被抓了,這才招了外人。
很踏實肯干的一個后生。
他沖青年鼓勵地笑笑:“方浩,好好干。”
青年微微低頭:“我會的。”
低頭的瞬間,他的視線落到了別墅。
以及哭鬧不止的小孩上。
*
一直到陸慎行生日這天,林以山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一大早,源源不斷的禮就堆滿了整個客廳,黃伯一邊歸類禮,一邊拿筆在清冊上記錄。
送得最多的還是字畫古玩,既拿得出手也不至于太俗氣,送其他的也有,羊脂玉籽料就有好幾塊,克數都不輕。
忽然,門鈴響了。
季維剛穿好服從臥室出來,連早飯都還沒吃。
不知道是誰這麼早就到了。
他打開門。
——是應關霄。
應關霄在門邊跟季維他們打了聲招呼,在客廳張了半天:“老陸呢?”
“他還在房間,馬上就出來了。”
季維回道。
應關霄仿佛松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把禮放到進門的玄關上:“我就不進來了,是這樣的,公司大伙晚上想給他攢份子慶個生,你通知他一聲吧。”
“維維,靠你了!”
他說完就告辭了。
不知道是不是季維的錯覺,那速度快得像怕陸慎行走出來一樣。
季維被弄得一頭霧水。
等陸慎行從房間里出來后,他下心底的疑說道:“你公司的人想晚上給你慶生。”
“應關霄說的?”
男人走到冰箱,打開一瓶牛,放進微波爐里加熱。
季維點點頭:“大家好像都很希你去,說是要攢份子。”
“你呢?”
陸慎行忽然問道。
季維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可他也希他豆的生日熱熱鬧鬧的,于是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維維希我去的話——”男人頓了頓,著他的眼睛開口,“那我就去。”
聽到陸慎行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季維的心似乎跳一拍。
*
晚六點的時候,應關霄剛到飯店,就有一群人圍了上來,想確定陸慎行會不會來,他了下,斬釘截鐵地說道:“會來的。”
他雖然沒面子,但維維有面子啊!
想到這兒,他踏實地坐下了。
因為人多,大部分又是演員,直接包下了整間飯店。
喧嘩聲清晰可見——
“你們說陸前輩會來嗎?”
“難說,陸前輩一向不喜歡聚會。”
“是的,我簽公司這麼久還沒見過陸前輩。”
……
眼看就要七點了,他心里也沒底起來。
正想讓大家先吃時,陸慎行和季維到了。
空氣驟然安靜。
人是真的很多。
一想到觥籌錯的社場面,季維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的作幅度很小,可還是被發現了。
男人忽然握上他的手,牽著他的手向空出來的座位走去。
——得十指相扣。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也反扣住了陸慎行的手。
坐到座位上,預想到的場面并沒有出現。
大家都在靜靜地吃飯,哪怕是切蛋糕的時候也只是客氣地齊聲說“生日快樂”,或許是為演員的關系,都特別矜持,他默默地這麼想到。
殊不知離得遠的那一桌,演員們都在小聲議論他們。
“啊啊啊啊啊季維真的好可,白得像牛一樣,我好想他的臉啊。”
“你敢嗎?陸前輩就在旁邊呢。”
“我覺得陸影帝冷的一人,完全想象不到他笑的樣子。”
“我看到他笑過,不過是那種很客氣疏離的笑。”
也只有大家喝了點酒,才有人大著膽子過來敬酒。
“祝前輩電影大賣。”
一個演員走過來,忐忑地舉起酒杯。
令他沒想到的是,陸影帝也站起來祝他:“你也是。”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又向季維:“祝你和前輩百年好合。”
因為防止藝人們喝醉,今天的酒都是度數低的果酒。
季維決定抿一小口。
不過他還沒有端起杯子,陸慎行手拿過他的杯子,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家這位不能喝酒。”
替他喝了。
我家這位……
季維的耳朵尖悄悄紅了,他低下頭吃菜。
快要吃完的時候,陸慎行離開了飯桌,走到柜臺。
應關霄從洗手間出來,正好看見他,不說:“他們其實就是份心意。”
所以大家說要為陸慎行賀生的時候他才沒有阻攔。
“剛行賺錢不容易。”陸慎行結了帳,斂眸說道,“還真讓后輩湊份子不?”
應關霄一怔,沒再說話,陪他重新走桌。
*
吃完飯回到華庭,已經是十一點半了。
還好,還有半個小時。
季維正要去貯藏室取東西,被黃伯攔住了。
黃伯不喜歡出現在人前,沒去聚會,不過他做了一個八寸大的奧利奧生日蛋糕。
“外面買的蛋糕哪有自己做的好吃。”
黃伯給他和陸慎行一人切了一大塊。
好吃是好吃。
但季維抬頭了墻上的時鐘,馬上就要十二點了,他的禮還沒有送出去。
故此,他吃得很心不在焉。
“不好吃嗎?”黃伯憂心地問他。
陸慎行也朝他過來。
季維趕搖頭:“特別好吃。”
好不容易等黃伯離開了,已經是十一點五十二了。
他飛奔到貯藏室,取出一個大盒子。
白的盒子上用紅細帶纏繞著,就像是一個圣誕禮盒。
他抱著盒子,氣吁吁地跑到陸慎行面前。
季維本來想把手中的盒子遞出去,但覺得太平鋪直敘了,不夠有驚喜,因此迅速把盒子藏到后。
他還沒有開口,陸慎行仿佛猜到他的心思般,半垂著眼說:“什麼也沒看到。”
他松了一口氣,這才從后拿出盒子,抱著遞給陸慎行,很大聲地說道:“二十九歲生日快樂!”
年淡的瞳孔映著燈,像是閃耀著碎金。
陸慎行定定地注視著年。
季維沒有察覺到男人的視線,他只是張地看著一眼時鐘,已經五十五了,他忍不住克制地勸:“要不要現在打開?”
想陸慎行在生日這天看到他的禮。
他自以為把焦急藏得很好,但陸慎行還是聽出了年的緒,輕輕地說了一聲“好”。
季維的心不提了起來,比起別人送的禮實在算不上貴重,可他還是想送出去。
男人開帶,帶悄無聲息地落到木地板上。
打開盒子——
盒底墊著的藍襯底,襯底上或坐或躺著一群用棉布做的小季維。
每一個不到半個掌大,小小的。
有的拿著畫板,有的看著書,還有的穿著小恐龍睡在睡覺……
雖然作各異,但淡的眼睛大大的,都有一對淺淺的梨渦,笑起來很靦腆,乎乎的一就會倒,讓人想捧到手心上。
“喜、喜歡嗎?”季維的聲音小了幾分,故作鎮定地問。
心里已經在咚咚咚擂鼓,他本來只想自己不在的時候,能有東西陪著陸慎行。
可他現在忽然后悔了,怎麼會想到送自己的玩偶啊,哪怕是鋼筆或者領帶夾也好啊。
怪不好意思的。
他的頭慢慢低下去。
正當他心天人戰的時候,他聽到男人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很喜歡。”
只是一瞬間,他的頭又抬了起來,剛剛的懊悔然無存,他的角控制不住地往上彎,咽了咽嚨,心跳得格外快。
得去喝杯牛冷靜冷靜。
他剛轉,男人在他的后說了一句:“最喜歡這個。”
“哪一個?”
其實他都喜歡的。
他忍不住想轉看。
時鐘正好走到零點。
他忽然被陸慎行從后摟住,陸慎行的手臂環住他窄瘦的腰。
男人把下擱在他的肩膀上,語氣平靜地開口:“二十九歲的陸慎行最喜歡——”
“他的季維。”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嘭咚——
像是天地一片寂靜, 季維只聽到自己的心臟沒有任何預兆地猛烈跳,一聲又一聲。
他生地開口:“季維也很喜歡陸慎行。”
他的話音剛落,男人從背后環住他腰間的那雙手更了, 溫熱的鼻息噴灑在他敏的脖頸,啞著聲說道:“要永遠喜歡陸慎行。”
“一天也不行。”嗓音溫得如同是蠱。
他幾乎下意識地回應:“季維永遠喜歡陸慎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向來冷淡的男人似乎是笑了。
等他第二天醒來,回憶起自己說了什麼,頓時臉紅了,想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不想起床。
但他今天還真得早點起床。
葉朗的畫作已經全部運到燕城了, 他想要聯系燕城館開一場畫展。
他吃早飯的時候把打算跟陸慎行和黃伯說了。
黃伯不懂這些,只是樂呵呵地說:“維維要辦畫展我肯定會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