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輕輕關上了。
留下死一般的寂靜。
“陸家想問你當年做了什麼?”
林以深原本想質問,卻還是放緩了語氣。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這個叔叔在林家沒有任何權力,他也不敢在他這位叔叔面前放肆。
“陸家想知道?還是陸慎行想知道?”
林逸秋緩緩地開口:“開個視頻吧。”
林以山有些意外,沒想到林逸秋這麼好說話。
林以深松了一口氣,來書,開啟了視頻通話。
不過是單方面的,那邊沒有開鏡頭也沒開麥克風。
顯然陸慎行并不想和他們對話,只是上位者的傾聽。
傲慢。
但他們也只能認了。
林以深忽然懷念當年如日中天的林家。
*
過屏幕——
這是季維第一次看到林逸秋,很難用言語描述他的氣質。
他有雙憂郁的棕眼睛,即便站在人群中也有種與世隔絕的清冷,年輕時一定吸引無數人飛蛾撲火想接近,可他卻一直沒結婚,也沒有孩子。
“這就是林逸秋啊。”
黃伯忍不住慨。
陸慎行只是斂了斂眸,沒有說話。
他剛參加晚宴回來,上還穿著正裝,剪裁的手工西裝包裹著高大拔的軀,上口袋出一折質地名貴的白綢手帕。
林逸秋對著鏡頭,沉默片刻:“我當年的確做了錯事,不奢能得到你們的原諒,但我如果不說出來良心難安,也對不起我那個可憐的學生,葉朗。”
“他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孩子。”
他直直地著鏡頭,像是能見人心一般。
季維忽然有種錯覺,林逸秋真的站在他面前。
與他對話。
*
林以深聽到林逸秋的話皺了皺眉。
他一直不喜歡葉朗這個人,可是他的妹妹喜歡,喜歡到寵的父親顧不上門當戶對同意了這門婚事,林家唯一的兒嫁給了一個瘋子。
葉朗的存在是林家的恥辱。
“我瞞了一個,葉朗不是天生的瘋子。”林逸秋的語氣很慢,卻清晰可聞,“他是被人瘋的,那個人就是林家人。”
林以山眼里出濃濃的驚愕:“你——”
“別害怕,我不會說他是誰的。”林逸秋打斷了林以山的話,依然緩緩說著。
“畢竟我也是林家人,但我希那個人聽了我的話能夠主站出來,承認他的罪行,還葉朗一個公道,他已經承太多不屬于他的折磨。”
在場只有三個人,林以深看向了他的弟弟,林以山。
“我發現葉朗的時候,他被囚在地下室里,他央求著我放他出去,可我遲疑了。”林逸秋神復雜。
“因為我怕損害林家聲譽,我沒有告訴他是誰,并且讓他保證不說出去以后,我才放了他,第二天他劃傷了我的手。”
“這是我罪有應得。”
他上了自己的右手。
“我以為事就會這麼過去,但我沒想到在我躺在醫院里的時候,阿靜出車禍死了。”他漸漸地紅了眼圈。
“我當時就明白這不是一起車禍,這是謀殺,再然后,葉朗就了大家口中的瘋子。”
聽到這兒,林以山忽然低下了頭。
“可我什麼也不能說,只能把這些事埋在心底。”林逸秋長長地嘆了口氣。
“直到今天苑苑來我別墅里看畫片,問我壞人是不是一定會得到懲罰,我啞然了,所以決定今天把所有事說出來。”
林以山猛地抬起了頭,林逸秋只是著他說了一句:“這麼多年了。”
林以深震驚地站起來:“以山,那可是你親姐姐啊!”
林以山深呼吸了一口氣,慢慢說道:“是,是我親姐姐,可我就是不喜歡全家都圍著轉,明明我才是家里最小的一個孩子,為什麼事事都需要我讓著?”
林以深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著手指著林以山。
“是,是我囚的葉朗,我只是開個玩笑我姐姐居然說要送我去警局。”
林以山握了手,“如果我父親知道肯定會把我趕出家門的,那我只能殺了偽裝車禍的假象,不能怪我。”
“你個混賬,怎麼不去死!”
林以深從口袋里掏出藥,猛地吃了小半瓶,這才沒有因為太激而暈過去。
“做錯事,需要贖罪。”
一直沉默的林逸秋遞過來一把刀。
林以山止住了話,看了林逸秋一眼,眼里流出深深的恐懼。
他抖著手接過那把鋒利的刀,凝視了一會兒,似乎在和自己進行強烈的思想斗爭,在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時候,猛然把那把刀扎進自己的心臟!
頓時,濺出花。
林逸秋離林以山最近。
心口的濺到林逸秋手上,他只是皺了皺眉,掏出手帕了。
他走到鏡頭前準備關掉視頻,在即將關掉的那一刻,或許是想到什麼,他抬頭對著鏡頭笑了笑:“提前說一聲。”
“生日快樂,陸慎行。”
*
視頻已經結束了。
屏幕卻沒有熄滅,定格在漆黑的通話界面里,似乎還殘留著濺起來的痕跡。
雖然這個視頻可以讓葉朗得以正名,但季維忽然到沒來由的恐懼。
但黃伯完全不以為意,反而以專業人士的口吻進行點評:“對自己下手狠的,直接刺進大脈,這個深度不死也要植人。”
陸慎行靜靜地看了會兒:“這可真是一份重禮。”
“死了就算了,沒死的話讓他來燕城治吧。”
黃伯沒有多耽擱,轉向外走:“給我。”
陸慎行關了屏幕停止錄制,低低地朝季維說了聲:“別怕。”
季維低頭“嗯”了一聲,他不怕腥,其實只是刀刺心臟而已,畫面沖擊并不強烈。
可他的眼前反復浮現林逸秋用手帕的畫面。
或許是先為主,雖然林以山吐的罪行很可怕,他不知道葉朗被囚了多天,又是怎麼囚的,最后怎麼被到發瘋的,他卻覺得林逸秋更可怕。
明明只看外表,是很容易讓人心生好的長相。
他低下頭,目不可避免地落到了陸慎行上口袋里的那折手帕上。
同樣是雪白的——
他不該怕的。
他咽了咽嚨,挪開目,遏制住自己想要抖的想法。
陸慎行一直留意著季維,將年的反應盡收眼底。
他垂下眸,忽然開口說了句:“手帕不是那樣用的。”
語氣平淡。
那是怎麼用的?
季維疑地抬頭,正對上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眸。
他怔了怔。
突然沒有任何預兆地,男人手把手帕覆蓋到了他的眼睛上,綢質地的手帕,不是全然的漆黑,滲出白的線,可卻什麼也看不清,眼前一片模糊。
他清晰地到隔著手帕那只手的溫度,順著垂下眼。
下一秒——
男人溫熱的吻落了下來。
一邊蒙著他的眼睛,一邊慢條斯理地親吻。
第100章 第一百章
一開始吻得并不激烈, 只是間的輕輕廝磨。
可吻到后來,男人的吻慢慢沾染上了侵略,藏在溫的作之下, 仿佛連周圍的空氣都被掠奪。
他整個人被迫往后仰,直到倒在了冰涼的書桌上。
單薄的襯下擺隨之在桌上,出一小截白皙窄瘦的腰。
于是,被吻得更深了。
因為被蒙住眼,放大了知,他只能攥住男人的服減緩那不安全。
并且——
從沒有這麼清晰地到, 自己的心跳在被陸慎行吻著的時候,這麼快。
當這個漫長的吻結束時,他已經不敢再看那折手帕了。
不再是懼怕。
而是特別難為。
*
第二天,季維吃早餐的時候, 得知林以山已經離生命危險后,稍稍驚訝了一陣。
昨天林以山對自己下手那麼狠, 他還以為活不下來了。
不過轉念一想,畢竟還是林家。
林家雖然不如以往,依舊是老牌豪門,以他們的財力到的資源都是頂級的,其中自然也包括醫療資源。
林以深是林以山的親哥哥,哪怕再震怒也不會見死不救。
季維抿了抿。
“已經辦妥了轉院手續,下午林以山就可以到燕城。”黃伯才從外面回到家,順便從菜市扛回來了一筐花椰菜。
“可惜植人了,在躺醫院上多久都說不好,可能明天醒, 也可能一輩子都不醒。”
能讓剛離生命危險的林以山轉來燕城,顯然心照不宣地做了資源置換。
“我想不通他為什麼要自殺。”
季維是真的想不通。
林以山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 直接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完全沒有道理可言。
“只有等他醒來才知道了。”
黃伯把花椰菜挨個放進冰箱后,又給他蒸了碗蝦仁蛋羹,安道:“維維別擔心,不是什麼大事。”
差點死人了,這還不是大事……
季維不由得憂心忡忡地想,黃伯在家里呆的太久,好像和社會節了,判斷標準和普通人有差異。
不過他還是很謝黃伯,說了聲:“謝謝。”
他低頭吃蛋羹,蛋羹口即化,帶著蝦仁的鮮味,又鮮又,味道好極了。
他已經很久沒吃過蛋羹了,小時候他爸爸倒是經常給他做。
小時候……
他舀蛋羹的手一頓,他忽然想起昨天林逸秋的話。
——今天苑苑來我別墅里看畫片,問我壞人是不是一定會得到懲罰
這個苑苑聽起來年紀很小的樣子。
他不劃開手機,打開黃伯發給他的林家資料,在文件里搜索“苑苑”。
彈出來一個介紹。
只有一句話。
——林以山養。
*
上海,半山別墅。
“苑苑別跑啦,你最喜歡的畫片就要放了呀。”
保姆追著一個小孩出了別墅,一直追到花園才追上:“前面噴泉在施工,別去那邊,小心摔著。”
小孩只有六、七歲的年紀,梳著齊劉海,看起來就像是瓷娃娃,被保姆抱起來的時候仍在哭鬧:“我要找爸爸!我要找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