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的用詞有點不嚴謹,不是可怕,其實我想說的是驚訝,沒想到一個小孩兒能畫出這樣的東西。”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彈幕的關注重點就移到了上。
[虛偽得令人作嘔]
[開始一直在帶節奏說季維心理不正常,僅我個人而言,再也看不下去這位名主持人的采訪]
[燕城電視臺我也不會再看了,真的惡心]
梁恒只是看了吳歡一眼,繼續說道:“大家都說怪是會傳染的,哪怕是新來的同學也不敢和季維朋友,于是他一個朋友也沒有。”
“他把喜歡的小蛋糕送給一個人,卻被人厭惡地踩到腳下,棄之如履。”梁恒垂下頭,不敢看鏡頭,“然后他再也沒有帶小蛋糕來過學校。”
“那個人就是我。”
他輕聲說道:“季維,對不起。”
他不值得原諒,可他還是想說一句對不起。
[我哭了!維維本沒有病,明明只是畫的東西不一樣,為什麼會被當怪!]
[昨天那個視頻底下好多人說可怕,本不敢想象崽崽看到評論會有多難過,他即使有病,都是被人出來的!]
[路人,真的有點不過氣了,昨天我不知道是季維的時候也發了不好的評價,真的很抱歉啊]
[嗚嗚嗚嗚嗚嗚嗚好擔心維維啊,昨天直播也沒播,微博也沒上,不會出事了吧,我在家哭得像狗一樣]
訪談還沒結束,微博上已經自發開始了祝福季維的行,開始是,可越來越多素未謀面的人也開始發祝福微博。
到訪談直播結束的時候已經登上了熱搜第二。
【三只】季維值得無比明的未來#祝福季維#
【易歡】千萬要平平安安呀#祝福季維#
【維維要好好的啊】崽崽媽媽好心疼你啊,眼淚流了一個小時了,特別怕刷微博刷到不好的消息#祝福季維#
第三是抵制燕城電視臺。
【陸維磕到了】燕城電視臺能不能去死!吃人饅頭吃得開心嗎!我他媽都想罵臟話了
【一杯可樂】還好那個采訪對象良心發現,如果換個人簡直不敢想象,這就是一家電視臺的擔當嗎?!
【山鬼】我不問其他的,就問臺長什麼時候下課
當梁恒走出電視臺的時候,工作人員一個好臉都沒給他,本來想提升燕城電視臺的知名度,沒想到觀眾毫不領,反倒被罵什麼時候倒閉,獎金都泡湯了。
他不在意地走出電視臺。
沒發現在一個角落,一個穿著校服的青年著他的背影遠去,把鋒利的手刀揣進了背包里。
如果他今天真按主持人暗示的那樣夸大事實,他可能回不到甜品店了。
*
季維睡了很漫長的一覺,一直睡到下午。
黃伯一大早就醒了,做了一袋小牛干,他走進房間,放到床邊的柜子上。
年的頭蒙在被子里,察覺到有人到來了,他立馬繃了,一也不敢,可他聞到了牛干的味道,特別香。
他猶豫了一會兒,準備等人走了再拿。
聽到關門的聲音,他才一點一點地從被子里鉆出來,到了床角,打開小牛干。
嘗了一口,真的特別好吃。
他有點舍不得吃了。
陸慎行坐在臥室的書桌前,忽然手機響了,他站起來準備去臺接電話。
年以為他要離開,蹭地一下從地上站起來,走到了他的后,拽著男人的角不了,腦袋在男人的背脊蹭了蹭。
到被拽角,陸慎行轉。
季維安安靜靜地把一袋滿滿的牛干遞給他。
陸慎行握著手機思考了一會兒,輕聲問:“不想我離開?”
季維點頭。
“想賄賂我?”男人又問。
季維想了想,慢慢地點了點頭。
陸慎行抱住他細瘦的腰,下擱在了季維的頭上,季維的驟然一僵,但沒有推開,男人的聲音從他的頭頂上方傳來:“這樣就夠了。”
陸慎行拉開椅子,抱著乖乖的年坐下,接通電話。
一個很漫長的通話。
陸慎行的懷抱很,坐在他的上硌人,季維不舒服地了,想掙這個越發的熾熱懷抱,回到他的柜子里去,然后不知為什麼,他更不舒服了。
男人察覺到季維的反應,暫停了和宋教授的通話,認真地問了一句:“是哥哥太大了嗎?”語氣慢條斯理的。
“你要習慣。”他又補充了一句。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季維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他的臉立馬紅了,緋紅從耳一直綿延著燒到脖子。
年毫不猶豫地掙陸慎行的懷抱,跑回自己的床角, 垂頭,抱著膝蓋坐著。
害極了。
陸慎行站起走到了臺。
掩上門,繼續和宋教授的通話。
他打開麥克風的聲音:“抱歉,剛剛暫停了通話。”
宋教授理解地開口:“這確實是一個讓家屬為難的事,昨天你發來的郵件,我仔細的看過了,季維現在很抗拒與人接, 帶他來醫院治療可能會刺激到他的緒。”
“是的。”陸慎行啞著聲。
“可不帶他過來進行治療,可能會延誤最佳的治療時期。”宋教授委婉地建議道,從醫生的角度來說,他還是希季維能夠盡快接治療。
“我再想想。”陸慎行斂了斂眸。
“如果你決定好了,隨時發郵件給我。”宋教授說道。
陸慎行掛斷電話后, 停了一會兒,推開門回到了臥室。
季維安靜地坐在角落里畫畫, 他只有一支黑的馬克筆,以及一疊空白的速寫紙,可不妨礙他專心致志地畫畫,很快就畫滿了一整頁紙。
都是很難讓人理解的圖案。
乍一看像鋪天蓋地的藤蔓爬滿了廢棄的石柱,天空中映著若若現的人臉,既頹廢又恢宏,像是文明衰敗的最后一刻。
可仔細看又只是一些雜沒有意義的線條。
陸慎行沒有打擾,只是靜靜地站在年的面前,純粹欣賞的眼。
他看了很久,久到他以為季維忘了自己的存在。
年似乎終于察覺到了他的到來, 站起來,小心翼翼地遞給了他一張紙,頭抬了片刻, 很快又垂下了。
陸慎行接過紙,是季維寫的字,灑的瘦金。
——想去醫院
——想快點好起來
——不想哥哥擔心
他和宋教授通電話的時候,并沒有提及醫院的字眼,可季維卻敏地察覺了,哪怕再不安,也愿意去醫院,只是因為不想讓他擔心。
陸慎行終于明白了,一向嚴厲的季爸爸在說起季維時,為什麼會落淚。
隨之而來地——
他把季維擁懷中。
季維不知道陸慎行的心思,只是覺得他豆把他抱得特別用力,像是要把他按進了里。
*
林逸秋接到電話的時候是下午,電話里的人語氣焦急:“二叔,您當初怎麼收了徐聲這種人當學生?”
林逸秋正在看畫,聲音格外平和:“徐聲啊,他是個很有才華的年輕人,只是家境不好,我不想他的才華和葉朗一樣浪費在窮鄉僻野里。”
電話那頭嘆了口氣:“趕讓他去陸家登門道歉吧,林家拖不起……”
林家雖是名門,可沒有出現一個像陸機一樣的人,因為在08年那次金融危機中損失慘重,變賣了不核心資產,也由此錯過了地產和互聯網兩大風口。
名門名門,只是名頭聽上去好聽而已。
陸家與其說是老牌豪門,在經過了陸機大刀闊斧的權改制后,不如說是勢頭兇猛的新興財閥,有陸家在的領域不容許其他人手,行事作風可見一斑。
這次陸家切斷了和林家的易往來,現金流直接不敷出,是一個明確的警告了。
林逸秋看著面前的畫,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畢竟是我的學生。”
“我知道會傷您的心,可您是林家人啊,沒有了林家,您什麼也不是,何況只是讓他去登門道歉而已,有那麼難嗎?您就是心太了。”
片刻的沉默。
林逸秋掛斷了電話,劃斷前說了一句“好”。
陸家要的,可不是賠禮道歉那麼簡單。
他搖了搖頭,他對著畫,嘆了一口氣:“可惜了。”
他出了館,讓司機送自己到徐聲的家里。
“老師,你怎麼來了。”徐聲驚喜地迎他進門。
林逸秋沒有進門,而是站在門邊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你帶出漁村嗎?”
“因為老師的心地好。”徐聲毫不猶豫地開口,如果不是他老師,他一輩子都會呆在那個狹小偏僻的漁村里,當一名漁夫,或者是一名工人。
——無比卑微的。
“不。”林逸秋搖頭,“是因為你的手很適合握畫筆,我不想那樣的才華浪費在無人欣賞的漁村里,可你讓我失了。”
徐聲拔的背脊頓時松懈下來:“我讓您失了,您對我投了那麼大的心,我卻要在監獄里度過我的余生。”
“只不過是十年刑|期而已,只是憾你選擇了一條最不明智的路。”林逸秋眼神復雜地看著徐聲,“我失的是你對季維做的事。”
“可我就是看不下去!”徐聲的嗓音驟然的激了起來:“憑什麼葉朗毀了您的前途,他的外孫卻還能人推崇地畫畫,這公平嗎?不公平。”
“沒什麼公不公平的。”林逸秋緩緩地開口:“季維是個好孩子,他的畫也畫得很好,我喜歡他,就像喜歡葉朗一樣。”
徐聲沒有料到這樣的答案,他整個人無措地靠在了墻壁上,慢慢地往下墜。
“你的手已經不干凈了,不適合做我的學生,也不再適合拿起畫筆。”林逸秋說完了最后一句話,轉走了出去。
“老師!”
后傳來徐聲一聲又一聲絕的呼喊,像被拋棄的崽,他只是皺了皺眉。
沒得到他的呼應,在林逸秋走出去的下一刻,徐聲舉起刀砍掉了自己的左手,淋淋地。
林逸秋走在樓道里,聽到了徐聲痛極的嘶吼,他只是皺了皺眉。
*
陸慎行帶著季維準備出門。
因為不知道診斷會持續到什麼時候,他在背包里裝了很多東西,有黃伯做的小魚干,剛熱的溫牛,還有一杯溫水和一盒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