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他們用樹枝做了簡易的擔架,走過三十多公里泥濘的山林,把傷員抬出了這片噩夢般的原始森林,在海岸邊有早已經準備好的船,船上有更多的藥和更干燥、干凈的環境。
艾爾活了下來,但目前正于深度昏迷,唐汀之說,等他醒過來并且沒有大變,融化才算功,單鳴不在乎,只要艾爾活著就行。虎鯊的一只眼睛廢了,另一只嚴重弱視,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最終這一只也會失去明,雖然他還能憑著這一只眼睛勉強料理自己的生活,但是他的雇傭兵生涯在他四十七歲這一年結束了,虎鯊很平靜,在他這個年紀退休的人不,至他是活著從戰場上下來的。百合和佩爾傷都不輕,短時間下不了床。獵鷹沒有死,他被龍人劃掉了一只耳朵,還有大面積撕扯傷,但四肢沒有大的損傷,不幸中的萬幸。喬伯肝臟破裂,險些死于失,他最終在死亡線上掙扎著活了下來。科斯奇算是所有人里傷最輕的,第二天就能下床走。黃鶯傷勢過重,和艾爾同樣陷深度昏迷,正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自愈。
游隼此次死亡五人,全員重傷,唐汀之帶來的特種兵,死亡十一人,除了他自己,全員傷。
游隼此次元氣大傷,傭兵團最重要的三個人,虎鯊、艾爾和單鳴,一個基本瞎了,一個變了無法獲得自由的份,另一個,幾乎不會說話了。
盡管大部分人活了下來,盡管基地里還有一些因為傷沒有參與此次行的員,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游隼已經走到頭了。
每一個傭兵團都有覆滅的一天。也許是因為在戰場上被敵人一次全殲,也許是長久的員死亡,而又沒有合適的新鮮補充,慢慢地走向了衰亡,游隼可以說是集合了這兩種況,他們最后一次吸納新人,已經是兩年前,早晚會有這麼一天,老員退出歷史的舞臺,游隼也將為國際雇傭兵史料上一記塵封的回憶,漸漸被人忘。
他們曾經有過無人能比的輝煌,他們曾是世界上最好的的傭兵團之一,他們的腳步踏遍了全世界,他們用發熱的槍管和染的軍刀,見證了一次次榮譽和勝利。
現在,到了他們該退場的時候了。
他們以商船的名義在南非登陸,然后在唐汀之的安排下,全員飛回了中國。
時隔三個月,他們又一次進了這個軍方的基地,只不過,上一次他們是凱旋而歸,這一次……
傷員在這里得到了更好的治療,就連艾爾也在藥的刺激下醒了過來。但他一直都被關在實驗室里,除了唐汀之,暫時沒有人能接他。
中國方面對于單鳴的做法非常憤慨,但是卻無法問責他,在當時的況下,為了保住大多數人,那恐怕是唯一的選擇。
自從那天過后,單鳴一直沒怎麼說話,每天都于一種暴戾的緒中,臉上找不到半點表。
這是他這輩子面臨的最沉重的一次打擊,他想發泄,他用各種方式發泄,可心頭依然郁結一團,腦海里滿是沈長澤最后看他的那一眼。
曾經在這個基地里他和沈長澤度過的每一天,和現在都形了強烈的對比,他已經快要無法分清,究竟他是否還在真實的世界。
他在自己的房間里呆了兩個星期,一直沒有面,直到有一天,有人敲響了他的房門。
單鳴正躺在床上,沒有睡著,也不清醒,只是那麼躺著,敲門的聲音被他直接忽略。
“開門,是我。”門外傳來了艾爾清晰的聲音。
單鳴睜開了眼睛,他跳了床,打開了房門。
門外真的是艾爾,璀璨的金發,湛藍的雙眸,他看上去完好無損,健康得不得了。
單鳴抖著,半天沒有發出聲音,他一把抱住了艾爾,用力地抱著。
艾爾也出手回抱了他,力道之大,就好像要把對方攔腰折斷。
只有通過這樣的擁抱,他們才能確定對方真真正正地活著。
艾爾了他的頭發,“我都知道了,你消沉得夠久了,該振作起來了。我們要打敗沈耀,一定要打敗他。”
單鳴張了張,眼淚第一次流了下來。他抱著艾爾炙熱的,就好像自己的靈魂都被溫暖了。
艾爾把單鳴從房間里拎了出來,把他帶進了一間會議室,那里只有游隼的員。
屋里的人都抬起頭看著單鳴,單鳴無法克制自己的低下了頭。
帶著墨鏡的虎鯊沉聲道:“這是游隼的一次任務的失敗,收起你那稚的自責。”
單鳴抬起了頭,眼睛就像蒙上了一層薄霧,灰乎乎的,沒有一點彩。
虎鯊平靜地說,“早晚都會有這麼一天,我們不是常勝將軍,我想這是上帝的指示,讓我們停在這里,至,我們大部分還可以帶著大部分軀,回到自己的親人邊,這對于一個雇用兵團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沒有人說話,每個人心里都承著難以言喻的煎熬。
虎鯊續道:“后天我們返回哥倫比亞,把事理完,然后,想回家過年的就可以回家過年了。”
后天,他們一同返回了哥倫比亞。
基地里的人都已經知道了消息,這次返程,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沒有慶祝勝利的歡呼和啤酒,只是所有人聚在了一起,開了一個長長的會,討論怎麼理共同資產已經所有人的去向。
虎鯊決定回到國鄉下,買一個牧場,過他現在的狀態可以過的生活,佩爾毫不猶豫地說要跟著他。
百合將會回到中國,回到黃鶯邊,說第一次對結婚產生了興趣。
艾爾由于剛剛進化,一系列狀態都很不穩定,不能長時間離開實驗室,必須花大把時間留在中國,像一個開始學走路的孩子一般,學習如何控制自己陌生的龍。
卡利和巨石由于上次傷,沒有參加行,現在基本已經痊愈,他們和科斯奇、喬伯以及獵鷹一起,表示將繼承游隼的稱號,吸納新人,重新組建雇傭兵團,他們有現的基地、十幾個員、聲譽、以及源源不斷的生意,他們不想改變現在的生活。
最后,所有人都看向了單鳴,用眼神詢問他的打算。
單鳴低緩、卻堅定地說,“我要去救我兒子。”
這是一個很漫長的會議,每個人都聽到對方心底的悲鳴。
時間已經進了冬季,圣誕節就要來臨了,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將回家過年,而有一部分人,家人只能等到他們的尸。
在分開的前一天晚上,他們喝了最后一場酒。
盡管很多人都還傷,不適宜沾酒,卻并沒有勸阻他們。
這將是他們和自己的兄弟、戰友、朋友喝得最后一口酒,此次一別,不知道哪年才能相見。他們喝了很多酒,喝得酩酊大醉。
席間有人一邊罵娘一邊著迪諾和小刀的名字,嘲笑他們是懦夫,居然喝到一半就跑了。他們提議把這兩個混蛋抓回來,于是開始滿屋子找人,桌子底下、椅子底下、甚至柜子里,都找遍了,還是沒找到人。
然后,開始有人意識到,這兩個人已經不在了,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他們中間的很多人都不在了,不會再和他們撞擊酒瓶,干下這一口燒心燒肺的伏特加。
所有人都哭了,嚎啕大哭。
那些和他們并肩作戰十幾年,可以放心把后背給他們的戰友,已經不在了。
他們是一群游走在法律和常規之外的雇傭兵,他們在異國他鄉手染鮮,為了利益不惜剝奪陌生的生命,他們不是好人,他們死后都會下地獄,沒有人會同他們,因為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該死。只有邊的戰友,只有邊的戰友能在危難的時候替他們擋下一次攻擊,只有邊的戰友在險境中不放棄他們,也只有邊的戰友,能讓他們放心的大口喝酒、大口吃,在影重重、危機四伏的戰場上,只有邊的戰友的守護,能讓他們閉上疲憊的雙眼睡上二十分鐘的覺。
離別……早晚都會到來的離別……
第二天,該離開的人都離開了,沒有送別,沒有寒暄,只是靜悄悄地、沉默地離開了。
單鳴、艾爾和百合坐了同一班飛機,回到了北京,唐汀之派人將他們接回了基地。
單鳴對唐汀之說,“我到這里,是為了知道沈耀的行蹤,我一定會去找他,我們之間還沒結束。”
艾爾的眼神暗了下來,“沒錯,還沒結束,為了死去的戰友,為了游隼,我們和沈耀,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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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鳴和艾爾都在基地住了下來。
艾爾大部分時間都跟著龍人一起訓練,雖然這種生活并不自由,但是他沒有選擇。以他現在的狀況,就跟十歲時候的沈長澤一樣,平時看著很正常,一旦發怒、生命到威脅、或者產生-的時候就會克制不住地變,本無法在人類社會生活。一個新進化的龍人想要完全控制自己,需要的時間至在兩三年以上,最開始半年到一年效果最明顯,基本能克制憤怒變,接下來還需要漫長的時間來控自己變的時機,達到在兩種形態之間切換自如,能在任何況下控制自己,那樣才算是功。
因為,艾爾留在基地里,一邊學習控制自己的龍基因,一邊不斷強化自己。
單鳴一個月就能見艾爾一兩次。他在基地里獲得了在大部分區域自由行的權利,他來去一人,對那些高端的儀也不興趣,因為大家都對他不太防備。雖然他可以自由走,但是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訓練場。幾乎沒一天,他都在高強度的能訓練中度過。
他不斷地強化著自己,不斷地和龍人戰斗,學習各類專門對付龍人的槍械和道的知識,并達到每一種都練應用的程度。同時,他對龍人的構造和弱點都進行了深的研究,這時他才發現,他對龍人的了解還太,龍人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大,只是跟他們對戰過得很多龍人,本還沒學會如何發揮龍基因的威力,就被他們殺死了。這也就是為了沈耀的純度遠低于沈長澤,卻依然能在爭斗中占上風的原因,沈耀是最早的一批龍人,也是對自己實力得最、發揮和運用最徹底的那個人。
單鳴花了極大地功夫在各種各樣的訓練上,每天面對龍人對手,他的能力增長的速度非常地驚人,無論是速度、力量、靈敏度和格斗技巧上,都已經能夠對龍人造實實在在的威脅。
轉眼間,半年就過去了。當單鳴每天埋首于各種對付龍人的方法是,猛地驚醒,他和沈長澤分開已經半年了。
這半年,無論是沈耀、還是他,都杳無音信。
單鳴很多時候不敢想沈長澤,不敢想他現在的狀況。他一定還活著,但肯定過得不好,而且會恨自己,單鳴有時候剛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他最后一次見到沈長澤的境。
找到沈長澤并帶他離開,是現在單鳴唯一的信念。
有一天,唐汀之把他了過去,他走進會議室,除了艾爾之外,還有很多悉的面孔,黃鶯、烏、楊關、甚至還有已經為中國政府是聘特工的百合等。
單鳴拉了張椅子坐在艾爾旁邊,問他,“你現在怎麼樣?”
“還可以,想變的時候可以通過暗示克制自己。”
單鳴點了點頭,“那就好。”
艾爾拍了拍他的臉蛋,“這半年都沒見你笑過,我不想再看到你這樣了。他不會有事的,沈耀是他親爹,他們不可能永遠不面,我們一定會找到他們,把他帶回來的。”
單鳴又點了點頭,沒說什麼。不用任何人說,他都會想盡辦法,把沈長澤帶回來。
艾爾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過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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