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難耐的哦聲,悶悶地從被子里傳出來。
斷斷續續到后半夜,房間里的燈被點開了。
浴室的龍頭慢慢往下滴著水,氤氳起一陣溫熱的白汽。
程傾比余抒高些,在浴室里更有主權,聲音得很低:“我幫你洗。”
雪白纖細的腳踝上沾滿泡沫,右懸在半空,戰戰栗栗地抵上了浴室的玻璃門。
“唔……”
余抒快無法呼吸了,抱著,臉頰也埋到人頸窩里。
什麼幫洗……分明是在報復才對。
也不知道鬧到幾點,到最后余抒徹底沒有力氣了,就這麼睡著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被一陣小貓的聲吵醒。
余抒翻了個,卻被抱住,意識漸漸蘇醒了。
嚨有點干,手腕有點酸,也有點酸。
明明……明明昨晚在床上是搶到主權在上的。只是力不夠好,所以早上也會覺得累。可是,才是年輕的那個啊……
余抒還閉著眼,在心底下定決心要好好鍛煉了。
阿白跳上了床,在床頭踩來踩去,有兩次差點踩中頭發,著主人起床。
余抒裝睡不下去了,一抬頭就撞程傾含笑的眼眸里。
程傾低下頭,在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早。”
早就知道在裝睡了。
余抒眼睛很亮,抬起頭看一眼,想起昨晚在耳邊,非要跟算賬的樣子,又低下頭。
程傾低聲哄:“抱歉……以后不會了。”
昨晚的短暫緒消退,也有點局促的赧然。畢竟是年上的那一方,面對著好友的小輩,在床笫之間難以主。
也有一些例外。那次是余抒差點摔下,再上次是跟父親吵架,至于昨晚……忍不住笑了笑,好像確實太記仇了。
時間還早,起床后程傾接了兩個辦公電話。
余抒換了服才去哄備冷落的阿白。
臺上傳來很輕的,說話的聲音。
程傾笑著搖了下頭,卻站著不了,看著孩低下頭跟貓說話的樣子,神專注又認真,雪白鼻尖在小貓臉頰上蹭了蹭,活潑愉悅。
又回到書房工作。
只是門開著,正對著臺的位置,一眼就能看見。余抒正好抬起頭,見展,笑容暖甜。
程傾也彎起角。
從未有過的緒占據了的心。
上午逗完貓,余抒接了徐之恒的電話,出去吃飯——這是他們的工作室搬到新地址,正式掛牌的第一天。
余抒:“還有誰嗎?”
徐之恒:“就我,秦姐,沒外人。你過來吃飯吧。”
余抒說了句稍等,側過對程傾說了這件?。
程傾站起來:“我送你過去。”
到了約定地點,秦繁等在門外,一看見程傾笑容淡了幾分,緩了兩秒才對余抒打招呼:“小抒,電話里沒說要帶人來啊。”
程傾輕輕攬了下余抒肩膀,笑意淡淡的:“你好。”
秦繁呼吸起伏幾下,才趁著余抒不注意,冷淡地切了一聲,轉走在了前面。
這頓飯吃得愉快,也不愉快。
愉快的是余抒和徐之恒,跟他聊了很多?,不愉快的……當然是程大教授。
回去路上,余抒把來時路上說的話再說一遍:“秦姐可能曾經有過一點意思,但沒有很明確地說,我也沒有很明確地說。是聰明人,這?已經過去了,以后我們就只是合作關系。”
程傾淡淡說:“不像好人。”
語氣平和,卻一點也不合邏輯,簡直可以說是完全不講道理。
余抒忍不住笑,湊過去親親:“好了好了,程大好人。”
正說著話,接到余庭秋的視頻電話。
揚聲開著,干脆利落的聲傳來:“小菠蘿,你一個人嗎?”
“不是……”余抒把攝像頭轉了轉,“程老師也在。”
“吆……”余庭秋語氣夸張地說,“這不咱侄媳婦嘛?今天有沒有空啊,來我家里一起吃飯啊,侄媳婦。”
余抒忙說:“沒空!”
程傾彎了彎角,也笑起來。
第76章 流(四)
聽到余抒說沒空,余庭秋切了一聲:“沒良心的東西。”
兇了幾句,余庭秋話鋒一轉:“說正事。實習項目后天開始,明天出發,你今天把行李收拾好,大概要一個月,記得帶電腦,多帶幾件服。”
余抒:“這麼久嗎?”
余庭秋:“怎麼了,舍不得走啊?”
“沒有……”余抒偏過頭看了程傾一眼,深深呼了一口氣,“明天見。”
“我聽庭秋說了……”等掛了電話,程傾含笑看著說,“走吧,給我們小菠蘿的行李箱買點東西。”
余抒都沒來得及跟說話,被程傾拉著在商場里轉了兩圈,買了滿滿當當的一包。
程傾給余抒挑了驅蚊水、防曬和墨鏡,來應付烈日炎炎下的建筑工地,才開車送回到學校。
時值暑假,明大校園里行人寥寥。
站在高大香樟樹下,余抒往前走了兩步,又放下東西跑回去,一把抱住程傾,聲音里是眷:“我明天早上就走了。”
程傾輕輕回抱著,語調溫和:“嗯,我知道。”
可不該,也不能說什麼不舍的話。
安謐寧和的夜,人之間的擁抱。
不用更多的言語,獨屬于彼此的溫度。
這時,兩束刺眼的亮起又滅掉。
余抒順著那束看過去,目所及是一輛悉的車。
笑意淡了幾分,握程傾的手,對下車的人點了下頭:“媽。”
余真神不太好看:“這麼晚才回宿舍?”
余抒嗯了聲:“您有事嗎?”
余真啞然。
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來兒的學校看兒,會被這麼問。
程傾輕輕了下余抒的手,示意先松開。
余抒沒,還是牽著的手,目平靜。
余真漸漸皺起眉頭:“媽媽要到歐洲出差,過來問問你有沒有想買什麼。”
看見兒拉著這人的手,好像還抱了一下。人的直覺何其敏銳,總覺哪里不太對,可都是人……似乎也沒太大問題。
余抒對笑了下:“我不需要什麼。這麼晚了您趕回去吧,免得有人擔心。”
余真:“我……”
確實有人在等著回去……可這話從余抒口中說出來,聽著奇怪又尷尬。
正好手機響起,像是印證了余抒的話。
余真看了兒一眼,才側過接了電話,匆匆忙忙說了幾句,掛了電話說:“我的航班改簽了,小抒,媽媽先走了。”
余抒嗯了聲:“您路上小心。”
余真不了兒這麼客氣的態度,無奈地抿了下,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忽然才想起來,半年了,半年來忙著跟丈夫談判,分割財產,幾乎沒未管過兒。
好像突然,沒資格,也沒立場管了。
等車駛離,余抒才回過頭,對程傾笑了下,語氣如常:“我媽這人記不好,我多說幾句,就忘了問了。”
程傾看著,淺茶眼眸靜靜倒映出的影子,一把將攬到懷里,抱著:“不開心就不要笑了。”
余抒沉默片刻,才說:“他們會覺得我不聽話,大概又要失。”
可不想松開程傾的手。
喜歡的人,一定會握的手。
程傾了的長發:“只要你不讓自己失,讓誰失都沒有關系。”
余抒:“也包括你嗎?”
程傾是開玩笑的語氣:“也包括我。當然,出軌除外。”
“你別胡說……”余抒才笑起來,在程傾臉上飛快地親了一下,不太好意思地說:“我,我今晚去你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