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聲音響起：“一個人站在這邊？”

程傾有些意外地回過頭：“你也來了？”

蔣遠笑著走過去，他穿黑燕尾服，風度翩翩又拔瀟灑，穿過人群時吸引了不目。

程傾禮貌頷首：“替我向伯父伯母問好。”

蔣遠笑：“不用，我爸媽也來了，他們在那邊聊天，晚點我帶你過去。”

程傾輕輕嗯了聲，沒再說話。

音樂輕緩流，燈悠然流轉。

旋轉流的影中，蔣遠苦笑著問：“我回來后，你對我很冷淡，是為什麼？”

“你不明白？”程傾偏過頭看他，語氣平靜到不像在談論自己的事，“兩家父母希我們結婚，我對你沒有這個想法，肯定要對你有所疏遠。”

蔣遠一怔。

這麼平淡，這麼直接地說出這件事，甚至沒有毫緒波。

似乎從不曾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也是……

十幾歲的時候，他笑著拍的腦袋，說有哥哥在。

那時就差把無語兩個字掛在臉上了，說話也很不客氣：“不稀罕。”

這麼多年過去，看似從容平和，但本質上還是那個銳利的姑娘。

蔣遠嘆了口氣：“小傾，你始終不肯給我機會。”

夏夜晚風輕輕拂過，程傾語氣很淡：“你很好，但你不適合我。”

蔣遠笑了笑，神釋然：“其實我一直知道你的想法。只是我不死心，非要從你口中聽到才甘心。”

程傾垂下眼眸，正好后有腳步聲響起，往回走：“走了。再見。”

的態度直接干脆，只留下一個冷淡的背影。

……

“這個背影是和蔣遠？單獨聊了很久？”

“臥槽，不是要鐵樹開花了吧！”

穿綠短t和牛仔短的孩從廚房走出來，悄悄攥了手中的杯子。

“我知道父母有想法，但不是說沒興趣嗎，現在又突然有興趣了？”

“好吧，見面再說。”

余庭秋掛了手機：“等會啊小蘿，外賣要到了。”

難得余抒來找，余庭秋卻本沒時間做飯，點了燒烤的外賣，勉強糊弄一頓。

余抒嗯了聲，隨口問：“小阿姨，你剛在聊什麼啊？”

余庭秋：“聊八卦呢，就是那天你認識的程教授啊，……行了，你也別多問了。”

“聽你的意思，…是在相親結婚嗎？”

“差不多吧。問這麼多做什麼，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余庭秋不肯再說，一向把余抒當沒長大的小孩。不該告訴的事，一句也不告訴。比如跟朋友間的八卦，是絕對不會告訴小輩的。

余抒像沒聽見，繼續問：“那個蔣遠是誰啊？”

“以前我們同高中的，他跟程傾算青梅竹馬…不對，你怎麼又開始問了？”

“我…好奇而已。”

“行了，別好奇了，”余庭秋聽見門鈴聲去拿外賣，“把桌子收拾一下，吃飯了。”

余抒應了聲好，卻坐在原地遲遲未。

回頭，目落在客廳茶幾上擺著的臺歷上，許久才移開。

-

周末，余抒回家。

站在門口，聽見門說話的聲音。

下一秒，推開門，客廳里的人一起看了過來。

余真先反應過來：“兒你怎麼現在回來了？”

余抒沒說話，目在、父親，和兩個西裝革履的人上掃過，猜到了他們的份——律師，大概是在分割財產。

滿屋的財產都需要分割。可的出現似乎不太合時宜，年了，是唯一不用被分割的財產，也不必關心去往何。

前二十年父母養長大，陪看病，是他們最沉重的拖累，現在這負擔終于落了地。

余明懷輕咳一聲：“小抒？”

余抒回過神：“爺爺的計壞了，家里還有個閑置的，我給他寄過去。他的降藥和的頭疼藥都沒了，爸你記得買。”

說完轉進了自己的臥室，緩了兩秒，拿著計出門。

也沒聽見父母沒，或者說了什麼。

走出家門，余抒仰起頭，夏日傍晚的落到的臉頰上，漸漸激起熱度。

從余寒未消的暮冬到初夏，三個多月，終于能坦然接家庭的變故，繼續往前走了。

天漸暗，余抒發了一條短信：“抱歉，最近我們學校論壇有個帖子，跟你我有關，不過已經解決了。希不要給你造困擾。”

這條消息遲遲未回復。

又發了兩條信息。

過了很久，余抒打下最后一行字：你在永州嗎？

……

簌簌山風中，夏濃草木深。

蟲鳴、溪水聲、風聲，漸漸織片，安謐寧和。

程傾看著天上的月亮，又看向不遠正跪下拜祭先人的父親。

祖父母是永大的老教授，晚年被人陷害，陷學不端風波，名聲不保，被學校開除。所以從小到大，程遠山對的期就是重回永大，查明當年的惡人究竟是誰。

過了這麼多年，原本查明真相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偏偏就讓程傾上了——不久前找出祖父母的論文原稿，證明了真正的剽竊者是誰。

程遠山站起來，了口煙，看向兒：“這麼多年你都單著，就沒什麼打算？”

一切都好，承載著他所有的希，但最不好的一點就是主意太強，跟他這些年來也越來越疏遠。

這個問題談過太多次，程傾以往都是搖頭說‘工作太忙，不想分心’，今天卻莫名停頓了一下：“不用著急。”

“你說說你，眼高于頂，到底喜歡什麼樣的人啊？爸爸按你的標準來給你介紹。”

程傾笑了下：“標準？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標準。”

正好手機震，程傾拿起手機，難得愣怔。

是余抒打來的電話。

山上信號很不好，按了接通：“余抒？”

電流聲刺啦嘈雜，人聲微乎其微，程傾又一聲：“余抒？”

再過數十秒，電話陡然掛斷。

這通電話前，還有兩條未讀消息。

“你在永州嗎？”

“時間到了。”

程傾回復第一條：“不在。”

圈圈轉了半天，過了半天才發送出去。

隔了兩秒，又發了一條：“什麼時間？”

“哎呦！”

“怎麼了爸？”

程傾隨手把手機放回口袋，往回走了兩步，撥開濃的草木，拉起了跌坐在地上的父親。

新發出去的消息轉了幾圈，最后凝固了一個小紅點。

第46章 46

臨近學期末尾，漫長的考試月開始了。

明大圖書館一共七層，座位不，但多是四人座，只有四樓五樓有雙人座，還是靠窗的好位置，非常熱門，每天早上趕在開館之前排隊才能搶到位。

余抒啃著面包，排著長隊，在刷手機上的英語app。

屏幕上有條日程提醒彈出來：六月的第一個周四，給阿白換貓糧的時間。

余抒一口咬了空，把面包收起來。

之前…每周二周四都會去一趟，還會專程設備忘錄提醒，結果忘了刪。

把日程刪掉了，卻發起呆來。

之前給阿白買的貓糧是小包裝的，只是為了看看小貓喜不喜歡，現在應該已經沒了。再說了…還有東西要還回去。

做出決定，余抒轉離開越排越長的隊伍，往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余抒把路上買的小籠包放在安可桌上：“給，正好趕上包子出籠。”

“謝啦，”安可在扎頭發，好奇地問，“你怎麼回來了？”

“我出去下。”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