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找他們。當初把我送到這里,就是不想相認,既然如此,以后也不用再說了。”
陸白的語氣很平靜,“我已經年了,滿了十八歲以后,即便我現在還是學生,但已經可以打工了。醫生,記者,還有您都已經幫了我許多。等出院以后,我會努力把欠下的醫藥費還清。如果能確定,我和他們沒有關系,就是最好的事了。”
“至于不相關的人,以后也不用打擾他們。謝謝您了。”
陸白的話說的有理有據,也沒有什麼怨天尤人的意思。可他越是這樣堅強,看在旁人的眼里,就越覺得心酸。
那個最年輕的警察,已經有點坐不住了。
不過最后,他們還是尊重了陸白的意愿,暫且離開。也讓陸白能夠好好休息。
“法律援助這塊,有幾個律師,你看一下。需要聯系誰,可以直接告訴我。”這算是警察以個人名義給陸白的一點小幫助。
可對于陸白來說,這樣的幫助卻已經足夠。
他先看了一下名單和介紹,發現其中一個人的名字有點悉。像是在哪里看見過。
系統也跟著看了一眼,頓時反應過來,“這不是告過翟俊清之前那個校霸的法律援助律師嗎?”
“這所學校以前也被人告上法庭?”
“對!”系統快速的查閱這件事,“你查原的記憶,他最后之所以回去跳樓,就是因為發現這個。”
“他發現原來這種案子是有辦法可以走法律途徑的。”
“沒有!”陸白搖搖頭,“重生的是陸鹿,這個時候的陸白還沒有查到哪里。”
“恐怕只能約這個律師見面聊了。”
系統頓了頓,“就怕他不想接這個案子。畢竟……當年敗訴了。”
可想而知,這名律師一定也是拼盡全力去打,最后輸掉的時候,想必他和害人都極其痛苦。
然而這樣的痛苦和絕,在原文里,卻只用一句輕描淡寫就一語帶過。
“貴族學校里的這些學生之所以無法無天,就是他們明白,即便上了法庭,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就像當年那個事兒鬧得這樣大,最后也只是賠了幾萬塊錢了事兒。”
“對于這些出豪門的人來說,幾萬塊錢,不過是手指里的一點流水罷了。”
系統:“你說,那個律師真的會來嗎?”
陸白想了想:“至不會拒絕。”
果不其然,就像陸白說的那樣。下午的時候,這個律師果然來了。
只不過,態度并不熱罷了。
“你的這個案子很好打。本待罪起訴,再加上親子鑒定以后,鑒定你們不是親生父子母子,你就能直接離這個原生家庭了。”
“謝謝您。”陸白點頭道謝。
“沒有別的事兒,我就先走了。”律師了解完況,就打算先離開。
可陸白卻住了他,“冒昧的打擾您一會,您愿意接另外一個委托嗎?”
“……”律師沒說話,可心里卻已經猜到了陸白要說的容,頓了頓,委婉拒絕了陸白,“抱歉,我可能不能勝任。”
說完,他慌忙起,就要離開陸白的病房。
可陸白的追問十分及時,“您是不能勝任,還是害怕再次敗訴?”
律師轉頭看向陸白,眼圈發紅,臉上卻只有冷笑,“我怕什麼?因為這是本不可能贏得司。”
“別做夢了。至翟俊清家會給錢,拿著幾十萬,換個城市,以后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那當初那個學長為什麼要把司一打到底?您又為什麼幫他一起打?”
律師沉默了半晌,近乎是從嚨里出來的話,“因為我們都是蠢貨,還以為自己能一步登天。”
說完,律師落荒而逃。
系統:“他不會真的不管!”
陸白:“放心,他不會走遠。過十分鐘讓他冷靜一下,咱們再去找他。”
雖然不管從原的記憶還是小說里,陸白都找不到這個律師當年和那個年一起抗爭時候的容。
可陸白卻能從律師的表中,到當年的絕和悲哀。
以至于兩三年過去了,這名律師依舊傷筋骨一般,將那段往事列為記憶中的區。連都不敢。
但許多時候,越是不敢的,傷口就越爛在心里,日益腐爛。一旦有一點風吹草,掀翻了表皮,回憶也會洶涌而來,任由絕鋪天蓋地。
就像陸白說的那樣,那名律師在離開陸白的病房后,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找了一個窗戶站定。
他的口劇烈的息著,像是強著許多難以紓解的重量。通紅的眼圈,也變得潤。
他手掌扶著狀態,支撐著搖搖墜的,眼淚卻徹底掉了下來。
醫院,傷的年,退想要拿錢寧事息人的父母,還有無法反抗的校園暴力。
近乎一模一樣的關鍵詞,讓他有種恍如昨日的錯覺。
他見到陸白的第一面,就想到了當年的那個案子。
現在的陸白,和那個年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陸白能夠離原生家庭,可那個年不同。他的父母比起他承的委屈,更想獲得實在的金錢。
可那又如何?
就算陸白沒有家庭拖后,可翟家比起當年的徐家卻不知道要強大多倍。
死里逃生才拿到的證據,最后也就是對方賠了點錢,連個案底都沒有留下。一切的罪名,都推到了別人上,罪魁禍首卻明正大的逃罪了。
他在接到陸白的委托的時候,就明白陸白真正要他幫忙的案子到底是什麼。可他卻不能接。
不是擔心自己,他孤家寡人一個,大不了就是搭上毀了一半的前途。可陸白呢?
敗訴后,等待他的是自殺,還是療養院?律師已經不敢再想。
他無法忘記他接到最后消息時,趕到出租屋,推開門看見的滿目紅。
一面墻上,那年用鮮寫滿了冤枉。
腥氣沖的他幾乎吐出來,再看地上,法院的判決書被年撕碎片,又被浸。
“120,120……”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慌張的撥打急救中心電話。可年已經沒有任何起伏的口,卻讓他明白,這一切的一切,已經是徒勞無功。
那一瞬間,律師的心也跟著死了一半。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應該幫助年打這個司。
因為敗訴的瞬間,斷絕的不僅僅是年對于公正的求,更是生生斷絕了他對生的希。
這些疑,過去死死地在他的心底,可今天,在看見陸白的瞬間,一切卷土重來。
他的緒近乎崩潰,只能抱住后腦,把額頭抵在冰涼的窗臺上,低聲嗚咽。
“別哭……”有人在邊勸他。
律師轉頭,卻正對上陸白的臉。他恍惚間,仿佛看見了當年捧著罪證,帶著滿傷痕回來的年。
他在對自己說,“我找到證據了!”
可這次,律師卻用哭腔勸他,“聽我一句,放棄!”
陸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律師陡然回神。可眼里的悲哀卻更加濃烈。
“那名學長,后來怎麼樣了?”
律師搖搖頭,“自殺走了。”
“你是怕我也會因為敗訴自殺嗎?”
律師沒說話,可明顯就是這麼想的。
陸白沉默了一會,和律師說了個地址,“我那本發到網上的日記,就藏在哪里。”
“你可以先去看看,在決定要不要接手。”
“我看過里面的容。”律師的嗓音一直在抖,他抬起頭看著陸白,“我能夠理解你想要替自己討回公道,但你也要想好了,一旦敗訴……一旦敗訴……”
律師近乎自暴自棄,“我他媽一個律師,怕什麼?法律援助做了這麼久,誰還沒有打輸過幾個案子。可你,就沒法繼續在這個地方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