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說:“母妃之死原本與長公主無關,是我私心遷怒不肯原諒。如今又是為了我的私心,太后與趙家不得不除,長公主若是恨我,盡可以報仇。我愿長公主一劍,只長公主能消心頭之恨。”
安慶帝的死亡讓他想明白了許多事,對麗嬪的死亦逐漸釋懷,因此也越發能理解這些年來蕭佑喜的境。曾經的芥消弭,余下的只有愧疚。皇室脈本就凋零,如今他的親只剩下大長公主一個,他希能竭盡所能化解二人之間的怨恨,至,讓過往所有積怨仇恨在他這里終止,不再延續下去。
但蕭佑喜卻沒有接他遞過來的劍。當時尚且穿著孝服,眉間還有哀,但神卻很平和,對蕭止戈道:“母后曾經做下許多錯事,我無力阻止。如今為此付出代價,我亦不會因此怨恨。皇位更迭難免流犧牲,我只盼你日后能解開心結,做個明君,莫步你父皇后塵。若你愿意,日后還可我一聲姑母。”
當日大長公主府的一番對話連安長卿都不知曉,只是蕭止戈回來之后,便將鄴京的巡防給了駙馬蔡驄。
過往的心結已經解開,大長公主與駙馬的關系也有所緩和。蕭止戈攜安長卿到時,蔡驄還在與大長公主品茶。蕭止戈沒帶太多人,亦沒讓通傳,低調地進了公主府。
蕭佑喜與蔡驄出來相迎,面比起上回見面,已然紅潤許多。
蕭止戈和安長卿先了一聲“姑母”,又瞥見邊上的蔡驄,便又了一聲“姑父”。
蔡驄瞧起來十分高興的樣子,笑得見牙不見眼。蕭佑喜斜眼瞥他一眼,沒說什麼,語調溫和地請二人進去說話。
侍奉上茶,蕭止戈寒暄了兩句,方才說明了來意。
“請我宮持后宮?”蕭佑喜神詫異。
“是,長卿的冊封我另有安排,并不準備他耽于后宮諸事。”蕭止戈道:“眼下宮中無太后皇后,份合適之人唯有姑母。所以想請姑母宮,暫時持后宮諸事。”
蕭佑喜倒是沒有拒絕,而是問道:“長卿另有安排是什麼意思?我以為你會迫不及待封他做皇后。還想著那班老臣怕是又要一哭二鬧三上吊。”
蕭止戈低低笑了一聲,側目看著安長卿溫聲道:“封后自然要封,不過不是現在。我打算先論功行賞,封長卿做一字并肩王。”
一字并肩王,與君同尊,萬人之上,再不必深宮規矩束縛。
作者有話要說:
慫慫:不封后,封王,那幫老東西肯定想不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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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了!多寫了一點沒有注意時間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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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8 章
從大長公主府告辭回宮時, 安長卿還有些飄飄忽忽落不到實去。
一字并肩王,與君齊肩,便是往前數上幾百年幾千年的前朝去, 也唯有數幾人能當得起這份殊榮。而這殊榮背后, 往往還跟前朝政治利益息息相關,能得此殊榮者,莫不是立下莫大功勞的。
他覺得這個并肩王的分量,比冊封皇后還要沉甸甸。心中的忐忑不安也就帶到了臉上來。
蕭止戈與他相日久, 一眼便看出他的擔憂,拉過他的手道:“喏喏覺得這封賞太重了?”
安長卿誠實地點頭。與前朝那些立下汗馬功勞的功臣們比起來,他那些功績實屬微末, 如此重的封賞, 反而他覺得赧。
然而蕭止戈卻不以為然,正道:“喏喏太過妄自菲薄。”
他細數兩人一路行來, 安長卿所作所為。
賑雪災,解雁州危局;改革雁州田制,推廣甘薯種植解決百姓生計問題;又一力組建匠作坊, 制筒車等農, 促進農事生產;更為軍監出謀劃策,震天雷和火銃制出,他亦功不可沒……
“這樁樁件件, 都是利國利民之大事, 你之功績,不敢說超越前人,但也不遜。不過區區一個王爵, 你當得起,不必覺得之有愧。”
見安長卿面微赧, 蕭止戈嚴肅面容波了一下,又換了一種更為親昵的口吻道:“況且喏喏為我誕下龍胎,更是大功一件。皇后當得,這并肩王自然也當得。”
安長卿好不容易醞釀出的那點緒頃刻就跑了,有些氣惱地瞪他一眼,這人真是越來越不正經,好好地說著正事,也要拿言語調笑他。
他既氣又惱,眼尾就染了薄紅。蕭止戈卻看得歡喜,攥著他的手順勢將人拉進懷里,也不管此時還在馬車上,狎昵地輕含著他的耳垂含糊道:“況且若是沒有喏喏,也不會有今日的我。便是并肩稱帝,喏喏也當的……”
這人向來網顧禮法規矩,前世就是如此,這一世雖然戾氣稍減,但這脾氣還是一樣。說起渾話來道理還一套一套的,安長卿暈暈乎乎地想著幸好這話也就在他面前說說,不然那些朝臣聽見了,怕是要當場撞柱而亡……
***
回宮之后,蕭止戈果然便開始著手準備封爵之事。
安長卿的封號,宅邸,以及封地,他都要親自擬定。斟酌許久,方才定下了“雁”字。
時人婚嫁之時,興以大雁為聘,取其忠貞之意;蕭止戈登基之前又鎮守雁州,雁州于他,其意義非同一般。如此兩相結合,便定下了封號。
十月二十,安長卿帶著一雙兒回了昔日北戰王府。
次日,封賞的圣旨便到。
以安長卿為首,北戰王府上下在門前跪接旨。來宣旨的太監是蕭止戈邊新提拔上來的太監總管韓彰。韓彰約莫三十余歲,生得憨厚圓胖,卻十分機靈有眼。不然蕭止戈也不會提拔他做了太監總管,跟在邊伺候。
蕭止戈登基之后,安長卿被接進宮這段日子,宮里看似平靜,但其實外頭早就暗洶涌,流言蜚語更是多不勝數。新帝登基,立后乃是大事。若王妃是子,那立后便順理章。但偏偏北戰王妃是個男人。有迂腐的老臣明面上雖沒敢說,但卻明里暗里暗示過,古往今來從未有過男后,此事違背祖宗立法,有違人倫,言辭間很是不贊同。
加上安長卿就這麼被接進了宮中,卻一直沒有冊封的消息傳出來,倒像是要被不明不白養在宮中一般。因此不人心思浮,難免都盯上了皇后的位置。
只是這些糟心事都被蕭止戈了下去,本沒機會傳后宮,污了安長卿的耳朵。
其他人看不明白,韓彰這個整日跟在蕭止戈邊的總管太監卻看得最明白不過——這后位就是空懸著,也不會落到別家去。外頭那些人,對這位新帝的了解到底還是太淺。
因此韓彰對安長卿便格外地客氣,白胖的臉笑得堆起皺紋,一點不耽擱地宣了旨——這封賞詔書亦是蕭止戈親手所寫。
韓彰的聲音高且尖細,洋洋灑灑地念了好長一段溢之詞,方才讀到了重頭:“……于國于民皆有大功,嘉言懿行當為天下表率,特加封一字并肩王,與君同尊,免跪拜諸禮儀,可隨時出皇宮……”
“……封號雁,賜封地雁州……宜令有司擇日,備禮冊命,主者施行。”
除此之外,還有小世子與小郡主的冊封詔書也一并送到。長子蕭安珩立為太子,長蕭安珠為公主,賜封號“隋珠”。
念完詔書,又念封賞,如此一并花了快有兩刻鐘的時候,方才全部念完。韓彰笑瞇瞇地將詔書收好,又親自將安長卿扶起來:“恭喜雁王,恭喜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安長卿雖早有準備,但此時仍然有些心澎湃,他遞了個眼,邊上的安福便拿出早就備好的賞賜分給眾人。韓彰得了最大一份,笑容更大:“謝雁王賞賜,奴婢也沾沾王爺喜氣。”
宣完旨,韓彰便該回宮去,臨走前他又道:“陛下昨日說王府尚需修葺翻新,王爺莫要久住。如今宮中冷清,陛下一個人用飯都不香。”
安長卿昨日下午才出宮,滿打滿算兩人分開也不到一日,這人還特意韓彰傳這種話,實在是厚。安長卿暗暗腹誹,面上卻微紅了耳朵,道:“曉得了。”
宮中來人離開,下人們將一應賞賜都搬進去歸置好。王管家頭一個來賀喜:“恭喜王妃。”說完又意識安長卿如今已經是雁王,又改口道:“奴才老糊涂了,該王爺了。”
安長卿倒是對稱呼不太在乎,只是想到蕭止戈為他所做的一切,就覺得心里漲呼呼的。封號雁,特賜封地雁州,又將這北戰王府的舊宅賜給了他……這些微末細節,細細品起來,卻滿心都甜滋味。
只有在意的人方才知道,雁州與這宅邸對于他的意義。
安長卿翹著角,竟然也有些想念遠在皇宮的人了。不過今日封賞,這幾日不得祝賀之人,他一時半會不開,也只能多在王府盤桓幾日。
次日,來祝賀之人果然絡繹不絕,北戰王府搖一變了雁王府,門檻都差點被踏破。
安長卿著親王蟒袍,在花廳之中接絡繹不絕的恭賀。一樣的嘈雜熱鬧,但與往日最大的不同便是,如今圍在他邊套近乎的都是些王侯公卿,他再不必像從前一般,不尷不尬地夾在一堆后宅眷之中小心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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