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太遠,夜太黑。安長卿甚至看不清軍旗上的字跡,但他就是知道——是蕭止戈回來了!
騎兵源源不絕,在長街上一分為三,朝著不同方向而去。唯有中間一支隊伍,目標明確地朝著北戰王府奔來。距離越近,那張揚的“戈”旗便更灼人眼,安長卿命人撤掉火油和震天雷,所有將士點燃火把,迎接蕭止戈的到來。
“北戰王回來了!”
他話音方落,數千名將士便接著同聲高喝:“北戰王回來了!”
氣勢雄渾,聲震四方,卻能安定人心。
百姓們一瞬間起來,遠遠瞧見一支軍隊挾風聲而來,便自發地往其他小巷子散開,騰出了空地。
不過片刻,蕭止戈的人馬便呼嘯而至,與蕭祁桉和四千余衛軍對上。蕭止戈后不過兩千人馬,可蕭祁桉心中卻莫名升起了一寒意。他下意識按住了腰間的佩刀。
蕭止戈一馬當先,隔著衛軍遙遙看向他,沉默一息,而后一揮手,從中吐出一個字來:“殺。”
兩千將士如夜狼狩獵,悍然沖向了衛軍。
蕭止戈側頭朝安長卿所在的屋頂看了一眼,目一瞬,而后便提槍殺向了蕭祁桉。
蕭祁桉也學過騎武功,然后他吃不得苦,只學了個花架子。如此危急時刻,嚇得刀斬斷鑾駕前的馬匹韁繩,便想策馬先逃。側安嫻歌一把抓住他的龍袍下擺,哀求道:“陛下,帶妾一起走。”
“賤人!”蕭祁桉毫不留地一刀砍向的手,趁著驚痛松手的功夫,策馬便逃。一邊逃竄,一邊將上過于顯眼的龍袍下來。
巷弄之中已經陷混戰,王府大門打開,蔡驄帶著人馬也加戰斗。衛軍節節敗退。
蕭止戈一槍將蔣玉忠扎了個對穿,瞇眼看向策馬奔逃的蕭祁桉,一夾馬腹便追了上去。蕭祁桉一邊逃一邊往后看,看見追上來的蕭止戈時幾乎目眥裂:“朕的援軍馬上就到!你再不回去,你那王妃可就要沒命了!”
蕭止戈一言不發,收起長.槍,轉而拿起弓箭,一箭,兩箭,三箭,四箭……蕭祁桉手腳皆中了箭矢,終于不住顛簸,從馬背上滾落下來。
他手臂和小被箭矢穿,又從馬背滾落,只能痛苦地蜷著四肢,卻沒有力氣再爬起來。他費力地扭過脖子惡毒地看著蕭止戈:“朕是皇帝了,你敢殺朕便是謀反!還不跪下認罪!”
蕭止戈面無表地看著他,忽然笑了一下:“我不會殺你。”
蕭祁桉一喜,語無倫次道:“當然,朕是真龍天子,你不能殺朕!”
然而蕭止戈接下來的話卻他笑容僵在了臉上,蕭止戈緩緩道:“我不殺你,我會讓你長長久久地活下去,生不如死。”
“你敢!”蕭祁桉尖聲罵,然而蕭止戈卻不再多看他一眼,吩咐跟過來的將士將他帶下去看好,便折返回去。
巷戰勝負已經見了分曉。衛軍死傷大半,剩下的眼見大勢已去,紛紛棄械投降。
蕭止戈策馬上前,瞧著滿地尸骸,又看看不遠的蔡驄,片刻后道:“有勞姑父清掃戰場,我去看看長卿。”
蔡驄微愣,很快反應過來,聲音微道:“是。”
蕭止戈旋下馬,一步步踏過染的青磚,走到屋頂下站定。
安長卿一直待在屋頂上沒有下來,護衛統領帶著三個將士護在他四周。見蕭止戈來了,方才退開。
蕭止戈仰頭看向他,朝他張開手,努力溫地笑了笑:“抱歉,我來遲了。”
屋頂上的安長卿眼眶微紅地看著他,嗓音嘶啞又委屈:“我沒力氣,,下不來。”
“不怕,我來接你。”蕭止戈說著,爬上屋頂,展臂將他抱進懷里,穩穩當當地將他抱了下來。
安長卿短促地噎了兩聲,死死地拽住他的襟,啞聲道:“你來的好遲,我差點以為見不到你了。”
“嗯,是我的錯。”蕭止戈憐惜地親親他的發頂。
“我的手也痛,火銃又重又燙人。我殺了好多衛軍。”
蕭止戈又親了親他的手,夸道:“喏喏真厲害。”
安長卿輕輕吸了吸鼻子,臉埋在他懷里:“外面的百姓怎麼樣了?今天傷了不人。”
“我會人去統計傷亡,能補償的盡量補償。不會他們白白犧牲。”
“我想去看看安珩和安珠,他們肯定嚇壞了。”
蕭止戈最后在他額頭上輕吻一下:“好,我帶你去看。”
安長卿低低地“嗯”了一聲,卻沒再說話,疲憊地偎在他懷里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又累又委屈的喏喏,所以沒有小劇場。
不過終于把這個副本寫完了!!
慫慫要準備登基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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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安長卿確實累得很了, 一天兩夜的廝殺,他沒有片刻闔過眼,整個人都繃著, 不敢出一一毫的弱畏懼來。蕭止戈不在, 他就是這些將士的主心骨,無論如何,他不能先倒下。
甚至到了后來端起火銃殺人時,即便胃部翻滾, 他也要強著,裝做若無其事的模樣,一次又一次地扣機關, 殺……直到那種惡心的覺漸漸減弱, 而后變得麻木,最后只剩下本能支撐著他不斷重復著相同的作……
那種覺此時回想起來, 只覺得仿佛整個人都泡在粘膩冷的里,不得解。
唯有蕭止戈的懷抱寬厚溫暖,仿佛能隔絕所有危險與痛苦, 他原本還有許多話想說, 卻在這樣的安穩中,不知不覺地昏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眼前是一片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安長卿一驚, 心臟頓時起來, 幾乎要以為那溫暖的懷抱只是個虛幻夢境。
他極力睜大了眼,抖地了蕭止戈的名。
“我在。”
悉的嗓音響起,同時一盞燭火被點燃, 蕭止戈握住他冰涼的手:“做噩夢了?”
安長卿眨了眨眼睛,適應了線, 才發現自己正躺在正房的床榻上,蕭止戈就坐在床邊。床邊的小床里,蕭安珩兄妹在一起睡得香甜。
他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卻越發握了蕭止戈的手,低低“嗯”了一聲,又說:“我害怕。”
先前見他累極,自己又一汗塵灰,蕭止戈才克制地守在了床邊,如今聽見他帶著委屈的鼻音,也顧不得別的,了靴子上榻,將他攬進了懷里。
安長卿的外裳已經了,此時只著中,越發顯得形清瘦。蕭止戈用手指一節節數過他清瘦的背脊骨,低嘆道:“又瘦了不。”
安長卿悶悶“嗯”了一聲,越發眷地摟住他的腰,臉埋在他懷里,鼻端嗅著他悉的氣息,揪的心才漸漸放松下來。
兩人也不說話,蕭止戈一下下順著他的背脊,以作無聲地安他。
兩人相擁良久,安長卿才從那如附骨之蛆的冷里掙出來。
獨自一人面對瘋狗一般的蕭祁桉時他不怕,人準備火油和震天雷毅然赴死時他也不怕……但看到蕭止戈出現的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堅強都被打碎,只剩下無盡的委屈和后怕。
唯有在蕭止戈面前,他才能顯一弱。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半跪著立起,手臂圈住他的脖頸,仰頭去吻他的下。
行軍在外,男人沒有時間打理儀容,下上的胡茬堅扎人,他卻不嫌,反而越發依的啄吻著,又用臉頰去輕輕地蹭。
蕭止戈收手臂,任由他放肆地親吻、索取。
室燭火幽微,昏黃的燭模糊了廓,只見兩人墨發纏繞在一,分不清到底是誰的發。
蕭止戈盤將人圈住,手臂扣著他的腰,與他相不留一隙,直到著彼此的心跳,方才滿足地喟嘆一聲。
安長卿將臉在他頸窩,低低訴說:“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每時每刻都在想。”
蕭止戈用側臉輕地蹭他的臉頰,想到趕來時見到的那一幕,心臟仍然不控制地痙攣,連聲音也帶上了狠意:“往后我絕不會放你一個人在險地,你也別再想拋下我,若是你不在了,我要這天下有何用?說好生同寢死同,你若是敢先走一步,就是黃泉三千丈,我也要把你捉回來!”
這回是他太過自信了,以為能安排的萬無一失,卻不料路上遇到阻礙耽擱了時間,若是再晚來一步,他幾乎不敢想會是什麼后果。
他說著狠話,安長卿卻越發安心,輕闔著眼眸道:“好。”
……
安長卿這一覺其實沒睡多久,雖然累極了,但也了驚嚇,睡得并不安穩。這回蕭止戈摟著他,方才重新踏實睡了過去。
此時天還未亮,蔡驄帶著人在清理戰場,輕點傷亡人數。傷的將士百姓都要立即進行治療,已然犧牲的將士百姓尸也要清點冊,等白日里通知家人來領回去安葬,還有家眷要安置恤……這一樁樁的事,都需要妥善地安排。
除此之外,皇宮亦已經被控制住,大理寺刑獄之中的數位員也都被解救了出來,之后要如何行事,卻需要蕭止戈來決定。
安慶帝重病瀕死,三皇子被殺,剩下的蕭祁桉了階下囚,蕭止戈繼承大統名正言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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