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月份怎麼冷的跟臘月似的？”小于舉人早早就燒了地暖，外頭孩子們上學的學堂也早就燒上了，如今一天兩頓飯，且供應一頓點心。

“恐怕今年冬天要冷了。”石宏大給小于舉人端來了一碗羊雜湯。

中午不吃飯，但是喝湯是可以的，石宏大又說過小于舉人不好，黃大廚就每天中午燉個湯，一開始怕小于舉人虛不補，湯都是青菜的，不敢大補，怕補過了頭。

后來循循漸進，去年每天中午還都是些菜湯，今年就改了湯，尤其是冬天這個時候，喝點牛羊、骨頭、臟等做的湯水，可以讓人全舒泰。

“那怎麼辦？”小于舉人都要傻眼了，平時不冷的時候，兩個冬天過下來，他都覺得冬天是個殘酷的季節了，如今竟然還要冷嗎？他簡直想象不出來！

“明天我去一趟縣城，再買點蜂窩煤回來。”石宏大決定了，柴火多備一些總是不會錯的。

“好吧，你多帶些錢去，還有棉花也來點吧！”家里的棉花雖然夠多，可小于舉人心里不安，這種不安來自最近變化無常的天氣。

石宏大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起來了，吃了早飯就帶著家父子趕著大馬車去了縣城，為了趕回來，他們必須起早，回來的時候，恐怕就得天黑了。

一直到天黑，人才回來，原來又買了兩千斤的蜂窩煤，還有宰好了的一頭牛，以及五頭羊。

反正這個時候也不怕壞掉，凍上就行了。

還有兩百斤的棉花，和十來匹的細棉布。

雖然冬早就做好了，現在宋氏母做的是春衫，但是可以給大家都多加兩床被子。

而石宏大還帶回來一個消息，關于付大柱子的。

190 小寒瑟

“付大柱子這次慘了。”石宏大一回來就去找了小于舉人。

“你遇上他了？”小于舉人一驚，付家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嗯，他被羈押后發配遼東開礦去了。”石宏大樂呵呵的告訴小于舉人：“他們家賣了所有的財產，跟著他一起走了！”

“啊？”于良吉驚訝了，他都不知道哎！

“聽說他們家可是了一千兩銀子的罰款，才給輕判了的，不然恐怕就不是發配遼東挖礦了，而是貶到前線去當炮灰了。”挖礦還能活幾年，到前線去當炮灰，一旦戰事起來，就是死路一條。

炮灰營是軍中消耗最大的一個營地，那里的人都是窮兇極惡，朝廷輕易不砍人，只是去炮灰營，不比殺頭輕多。

“劉文喜，劉文喜！”小于舉人顛顛跑出去找劉文喜。

“小老爺，什麼事？”劉文喜正在盤算冬之后，他們家的財產，小老爺今年同樣沒有賣掉糧食，他們家吃的一直是老本。

不過也不知道小老爺是怎麼想的，去年賣花生的錢，今年這個時候，才花了一半，剩下的都存著呢。

而且縣里也給了小于舉人舉人應有的待遇，他的年奉雖然，但是對于劉文喜來說，蚊子兒再小也是。

“付大柱子家怎麼樣了？”小于舉人這兩天因為太冷，都很出門，天氣冷的太邪乎了。

“他們家賣了房子和田地，已經搬走了。”劉文喜不喜歡付大柱子家，他也摳門兒，但是絕對是合理的摳，而付大柱子家則是不余力的摳！

他們不對自己摳，對外人摳！

付村醫的事，別說整個十八里鋪了，也不知道是誰那麼大，給說了出去，幾乎別的村子都知道了！

現在都可憐十八里鋪的人，有這麼一個村醫，甚至還有人猜測，說十八里鋪以前病死的那些人，指不定是怎麼死的呢！

“哦……。”小于舉人聽說之后，也無語了，這些人聰明的跟他不相上下啊！

因為他當時就有這個聯想了，現在大家都有這個聯想，付大柱子一家肯定無法在此地立足，不走還能怎麼樣？

“那付二柱子家可有什麼表示？”小于舉人想到，這家人還有個實在親戚呢。

“能有什麼表示？聽說付大柱子家都搬走三天了，付二柱子才知道，去看的時候，已經人去家空嘍！”劉文喜知道的也不多，但是誰讓他這幾天出去在村子里收購了些農作，好給自家冬天的時候吃。

他是買主，給的價格也公道，大家都知道他是小于舉人家的管家，對他當然熱三分，他又是個八面玲瓏的人，跟誰都能說上話，跟誰都能稱兄道弟，很快就與大家打一片，順便知道了不的事。

“嘖嘖！”小于舉人起回了屋子，石宏大已經洗漱完畢。

“世事無常啊！”小于舉人嘆，當年付大柱子家在村里地位超然，連老村長的面子都不給，現在卻人去家空，聽說連鐵鍋都搬走了，還不是白天搬家的，而是半夜搬走的！

因為付大柱子家有大馬車，還是兩套馬車，搬家不能更快了，半夜走了之后，第二天上午有人去換班守門才知道。

“他們家就是不搬走，也過不下去了。”石宏大幸災樂禍，他可是對付大柱子沒好。

現在全村的人都跟他們好似有仇一樣，怎麼過下去？

付家可是還有兩個兒子沒有娶親呢，據說是因為付大柱子家的眼高，看不上村里的村姑，人家看中的是家小姐。

可是你一個村醫的兒子，一沒家財，二沒功名，三沒長相，怎麼可能有家小姐看上你？

現在好了，家產都賣了，兩個兒子帶著老娘去了遼東，跟老爹一起開礦去了。

最讓人齒冷的是，付二柱子竟然一點都沒關心過他親哥付大柱子，人都走了兩天了才知道，而且第三天的時候，付二柱子家的竟然在大門口謾罵不休，說付大柱子家不地道，賣了祖屋竟然不跟弟弟說一聲，這祖屋可是有付二柱子一份云云。

這意思，是付二柱子吃虧了！

這件事剛過兩天，張家就來人了，每年這個時候他們都過來看一看于寶寶，去年于良吉他們作過了，今年張家來了就謹慎多了。

雖然做飯做菜都很中規中矩，但是也要在看不到的地方注意細節。

例如做的東西都很名貴，吃的清蒸牛，牛這個時候雖然有，但是價格很貴的；例如頓頓都有青菜，這個時候都上凍了，青菜也漲價了。

不過張家這次老實了很多，就連張老太太也轉移了目標：“聽說你們這兒的付村醫，被查了啊？”

這個時代雖然有報紙，但是小老百姓是不看的，縣城里的讀書人看得多，和一些大家老爺們，小于舉人不看報紙，是因為他知道報紙上的東西，肯定半真半假，而且他們這里偏僻，報紙本遞不過來，最多只能到縣城。

他要是想看報紙，想知道時事新聞，還得每天跑一趟縣城，何必呢！

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去看看大棚里的蔬菜呢，如今蔬菜也種了出來，就是因為天氣太冷了，長得不太好，沒有辦法，再燒的熱乎，外頭的天氣如此，也會影響到大棚里的收。

所以如今大棚里只有青菜可以吃，結果類的不行，還不到時候，倒是自家原來儲存的青柿子，如今已經捂紅了，用來做菜還是能唬一唬人。

因為于寶寶喜歡吃柿子炒蛋，家里這兩天每一餐都帶著柿子炒蛋。

“是啊，當時就給帶走了！”跟老太太八卦的肯定不是小于舉人，而是管家娘子陪聊。

這倆人聊的可好了，幾乎十八里鋪發生過的事，就沒有劉宋氏不知道的。

倒是張老爺子，對小于舉人提議：“今年冷的這麼早，指不定冬天怎麼著呢，你可要提前準備好燒的啊！”

他怕這些人都是年輕沒經驗，萬一柴火準備的不夠可就糟了。

“您放心，秋天的時候，已經弄了不枯樹回來，還買了蜂窩煤。”小于舉人讓老人放心：“家里肯定夠燒。”

“那就好，這天氣一下子變的這麼冷，連大人都有點不了，你們也要當心孩子。”張老爺子看著屋里暖洋洋，一點都不怕凍著小外孫了。

“是啊，這才十月份，就給他穿上了靴子，戴上了手套，甚至連帽子都有，就是怕他凍著，幸好到了十月中旬，就要放寒假了。”今年天氣冷的早，兩位先生也怕孩子們凍著，就提前半個月放假。

“聽說你們這兒的學堂，考上了八個生？”張老爺子這次來也是有目的的，十八學堂考上了八個生的事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啊！”小于舉人一下子就承認了：“明年開春之后，帶他們去考秀才。”

如今這八個人是定下來了，哪怕是放了寒假，他們也是不放的，就住在學堂里，明年可是要考秀才呢。

連過年都不能有假期！

就跟當年他高考一樣！

秀才的考試一共有三種最常見的方式，和兩種不常見的，不過這五種的容，小于舉人融會貫通，讓八個孩子死記背！

他們之中最大的十三歲，最小的十歲，過了年，還能漲一歲。

這般年名是不好，但是不行，小于舉人等得了，他們的家人等不了。

要是不看到績，他們是不會放心讓孩子繼續上學的，畢竟更多的孩子，是不想上學，他們只想在家種地。

學習是很累人的一件事，還不如做點農活呢。

張老爺子一驚，竟然是真的？

“真的呀？那可太好了。”張老爺子嘆不已：“我們那里的學堂雖然是公立的，卻……哎，不說他了！”

他不想說，小于舉人也不追問，改了個話題，問起了今年的收如何？

張家今年收不錯，今年的雨水足，誰家的收都很好，甚至還有增產的，張家是苞米收就有一千二百兩之多，還不包括別的東西。

像什麼豆子、高粱之類的，都不算在呢！

“對了，去年正月的時候，聽說三舅兄的人有了孕，怎麼一直沒消息告訴我們生男生啊？”小于舉人突然想到，按照月份推算，這應該生了吧？

恐怕都要滿月了！

發現懷孕的時候，最也得是一個月了，去年是正月的時候知道的，今年這都十月份了。

誰知道張老爺子很是尷尬了一下，還是張家三舅兄不怕丟人的道：“啥有了不有了的？那是吃多了撐著了，沒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