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云亭聞言便松了一口氣，笑起來：“是我想岔了。”

“大公子倒也沒想岔。”李歧見他神舒展，就忍不住又想逗弄逗弄他。他在葉云亭疑的眼神里，不不慢道：“大公子與那些人自然是不一樣的。”

葉云亭：？？？

他睜大了眼，吃驚地瞪著李歧，顯然還沒理解這話里的意思。又或者理解了，卻不敢相信。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李歧點到為止，往下，做出要就寢的模樣：“時辰不早了，大公子也早些睡吧。”

說完側過，拿背對著葉云亭。

葉云亭繼續瞪著他的后腦勺，心想他果真是故意的。

當真惡劣至極。

……

葉云亭一晚上沒睡好，琢磨他的意味不明的話了，輾轉反側思索良久，一回頭卻見李歧睡得安穩踏實，頓時氣悶，覺得李歧大約是故意這麼說的，讓他為他的刨問底吃些教訓。若李歧當真對他有些想法，哪能睡得如此安穩？

于是他索不再糾結，拉起被褥也睡了。

這一晚之后，兩人之間與從前無異，又似約起了些變化。

葉云亭自認擺正了心態，只當李歧是捉弄他好玩罷了。但李歧卻好似上了癮，尋著空子就要逗弄他兩句，等他渾不自在之后，又若無其事地走了。葉云亭氣也氣不起來，真要較真，好像顯得他氣量狹小似的。

于是他索不再理會李歧，但凡李歧說些意味不明的話或者做些曖昧的作，他只做不覺，由他去了。

心想等這人發現他不接茬之后，自然就失了趣味。

如此眨眼就又過去一日，到了八月二十八，這日正是齊國公夫婦上門拜訪的日子。

葉云亭如同往常一樣起來，正拿起床邊的裳披上，卻被李歧拉住了胳膊。男人靠在床頭，下揚了揚，笑道：“今日齊國公來訪，不宜穿這個。”

“？”葉云亭擰眉：“那要穿什麼？”

他的裳實在不多，料子款式也都差不離，這一件與其他并無太大區別，穿哪件都是一樣。

“五更。”李歧揚聲喚了一聲。

外頭候著的五更聞聲，便捧著幾個疊放的錦盒進來。

“我人臨時趕制的，你試試，看合不合。”李歧道。

五更聞言將錦盒在桌上一字排開，掀開蓋子他挑選：“一共做了十來套，不過時間太趕，只來得及趕出兩套。”

葉云亭低頭去瞧錦盒里的裳，一套銀白，一套深紫。銀白素雅，夾棉長袍并不顯厚重，外頭罩一件煙灰長衫，有種水墨畫般的雅致；深紫則更貴氣，皮草做里子，上好綢緞做面，在襟領口等邊緣滾了一圈，出黑的邊。除此之外，還有一件黑狐裘，長靴，并發冠佩玉等等配飾，從上到下，置辦的十分齊全，顯然是吩咐之人用了心思的。

葉云亭思索了一番，挑了紫那套。既然是見客穿著，總不好太素淡。

他捧著服，向李歧道謝。

李歧此時已經自床上坐了起來，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裳，寬大的袖落，便出一截致腕骨。

他瞇起眼來，沖葉云亭笑：“就當是前日晚上的賠禮，我在軍中待久了，難免沾染了些野孟浪之氣，大公子莫要怪罪。”明明是解釋那天晚上言語誤會，但話從他里吐出來，總多了幾分旖旎纏綿，就仿佛那晚上還發生了別得什麼似的。

葉云亭不糾纏這事，抿了抿，神平淡道：“王爺言重了。”

說罷就捧著服去屏風后面更。

這兩人你來我往，話里有話，五更在邊上聽著，心里驚濤駭浪，面上卻要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聽懂。他低垂著腦袋，眼睛悄悄往上瞟，瞅瞅自家王爺，再瞅瞅那扇屏風。心說娘誒，王爺都這樣了，竟還雄風不倒，不愧是王爺！

等葉云亭更出來，就覺得五更看他的眼神充滿怪異。

他微微蹙眉，低頭看自己，不太確定道：“是不太合適嗎？”

五更狗之溢于言表：“特別合適，王妃穿這，簡直就是仙人下凡！若是外頭大姑娘小媳婦看見了，怕是都要走不路。”

他的言語表作都過于浮夸，葉云亭蹙了蹙眉，看向李歧。

覺還是王爺靠譜點。

李歧瞥了五更一眼，頷首道：“五更沒讀過書，來回就只會那兩句話夸人，不過話糙理不糙。這一很襯你。”

他也沒說假話，葉云亭穿著這一，著實合適。他平日多穿素，更顯清雅溫潤。如今著一華貴紫，如白雪綻紅梅，灼人心魄。

聽李歧這麼說，葉云亭才放下心來。

他喚來季廉將其余收拾好，又等李歧更之后，方才前院行去。

——下人來報，齊國公一家已在前廳等候。

*

前廳，葉知禮喝完第二盞茶，仍遲遲不見人來，他重重將茶盞擱在桌面上，雖礙著這是在王府沒有出言指責，臉卻也十分不好看。

殷紅葉坐在他側，掃了低眉順目的侍一眼，不悅道：“我們已在此等了半晌，卻不見王爺王妃影，可是你們這些下人懶，沒去通傳？”

“夫人恕罪，我等已經通傳過了，只是往常這個時辰，王爺與王妃才剛剛起……”說著抬頭看了臉不虞的殷夫人一眼，不敢再往下說。

們這些人本來就是宮里送來的，并不得永安王信任，平日無事連里屋都不許進。們倒是去通傳了，但里頭伺候的只打發了一句“王爺王妃剛起，他們等著”便沒了下文。

這原話他們也不敢說，只能兩頭氣。

殷紅葉聞言越發不快，是個不得氣的，怪氣地諷道：“果然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話音剛落，就聽一人道：“殷夫人在這王府里喝了兩盞茶，倒是品出了些真意。”

殷紅葉循聲去，就見李歧與葉云亭并肩而。兩人穿了同樣的紫裳，只一個深些，一個淺淡。就連腰上佩著的腰佩，也是一對。

瞇了瞇眼，拉了呆愣出神的兒子一把，與葉知禮一同起見禮。只是禮雖行了，上卻不肯認輸：“王爺這府上的茶是好茶，就是喝了兩盞，有些膩味了。”

就差直言他們怠慢客人。

李歧漫不經心瞥一眼：“既然夫人嫌膩，那便喝些。”說罷抬手，命人將茶盞撤了。與直接趕人無異。

沒想到他行事如此不留面，殷紅葉臉一變，還要出言，卻被葉知禮按了按手臂。只能不不愿地安靜下來，剜了葉云亭一眼。

葉知禮倒是更沉得住氣，他端起一副慈父面孔，溫聲道：“我與云亭久未相見，很有些話要敘，王爺可否讓我們父子單獨說說話？”

李歧皺眉，手指不耐地在椅扶手上敲了敲，覺得葉知禮果然沒認清形勢。

“齊國公要與王妃單獨敘話，卻來問我同不同意？”他諷笑了一聲：“我想齊國公搞錯了一件事。我這永安王府的規矩可和齊國公府上不一樣。”他手點了點：“這永安王府如今有三個主子，除了母親與我，便是云亭。”

他瞧著葉知禮如同豬肝的臉，不不慢繼續問道：“齊國公可明白我的意思？”

葉知禮哪能聽不明白他的意思，永安王這是明晃晃地告訴他，葉云亭也是這王府里的主子，他要同葉云亭單獨敘話，便親自去問葉云亭。

這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低聲下去求兒子。

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第24章 沖喜第24天 兄弟緣淺

葉知禮臉上一陣青紅加, 他貴為齊國公，后來又做了中書令，從來只有他讓旁人下不來臺, 卻沒人敢如此當眾給他沒臉。

永安王是第一個。

他被袖遮住的手微微抖，真切會到了為何從前這麼多人對永安王敢怒不敢言。

實在是太過囂張！

然而形勢比人強，如今皇帝都奈他不何, 他了氣，也只得暫時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