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行謙開著車,從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如果能用你短暫的疼痛去換許多人的生命,你愿意嗎?”
白楚年終于在副駕駛的座椅里找到一塊糖,剝開含進里,無聊地看著窗外向后飛逝的黃昏景,想了半天說:“得加錢。”
韓行謙輕笑。
“這不一樣,你是問我愿不愿意,那我可以愿意。你要是不問我,按頭我去,那我不愿意,我能去也不去,我就犟。”白楚年支著頭了太,“這下不好辦了,天生的瘋子好糊弄,被瘋的可就難了。”
白楚年的手機響了一聲,是技部跟組人員發來的急通知,說蚜蟲海及遠海區域出現大量亡靈召喚。向前翻了翻,三個小時前也收到一條不算急的通知,說蚜蟲海有亡靈召喚出沒。
“先回去。”白楚年說。
他翻了翻未讀消息,里面果然有蘭波發來的一條,是三個小時前發的,當時他忙于向不同人們搜集各種關于金曦的報,沒注意到消息。
蘭波的語音很簡短,只有兩秒:“kimoanehilapojeo?(你需要我嗎)”
只此一句話,沒有附帶任何其他的信息。
白楚年整合信息的能力很強,一下子就聯想到這應該是蘭波剛得知海域創時,向他發來了一個簡單毫無修飾的問句,他不陳述自己的困境,不讓小白做選擇,只要一個是或否的答案。
白楚年出了神,韓行謙趁等紅燈的工夫偏過頭,用額頭的獨角輕點了白楚年的腦袋一下,然后扶著方向盤調笑:“珣珣在的話應該能測出來你現在的緒占比,崇拜至占了80%吧。”
白楚年難得沒抬杠,看著前方的擁的車流出神:“蘭波真的好強,從到心理都是。他從沒要求我為他做什麼事。”
韓行謙輕松道:“在神面前,眾生都是螻蟻,他的份注定這種強悍格,你也不用難過。他拯救族人,也拯救你,不會割舍任何一方。”
“我們先回去。”白楚年左眼一直跳,不安地了安全帶。
——
蚜蟲海急封海,沿海住民瘋狂抗議,此前因為潛艇實驗室泄一事剛封過海,漁民們空了幾個月毫無收,生活除了靠IOA發放的補之外無以為繼,現在海域剛開放沒多久,又要封海,沿海住民們紛紛走上街頭抗議。
況且今日出海的漁船尚未歸來,在新聞上看見消息的家屬們急得快把求助熱線打了。
技部無人機已經偵測到,今日出海的漁船全部被困在了蚜蟲海遠海區,幾艘捕撈船已經被掀翻,船員生死未卜。
蘭波從碼頭海,一路從淺海直,所過之只見一道藍閃電穿行而過,閃電消失后留下了幾只藍水母在水中漂浮。
他展開半明的鰭耳,聆聽著萬頃海洋中此起彼伏的鳴音。在蘭波耳中,大海不是寂靜無聲的,魚和海草竊竊私語,尾鰭在水中搖,海中峽谷的水渦鳴音和鯨魚海豚織的長鳴。
但這一次平和的海洋中夾雜著四面八方傳來的慘和嘶吼聲,一聲遙遠的龍鳴在水中產生輕微的震,蘭波知到這震,轉朝著震源的方向游去。
人魚在水中的移速度極快,很快便接近了震的中心。
這里的海水變得十分渾濁發暗,海底的細沙都被攪起十幾米,什麼都看不清楚,其中夾雜的濃郁的腥味灌了蘭波的鼻腔。
突然,眼前落下了一道黑影,蘭波退了兩米,才看清那是半截人魚魚尾,被利齒咬斷的截面松,被海水沖刷泛白,靠近魚骨的位置還在向外散發霧。
蘭波一驚,循著半截殘尾墜落的方向低下頭。
海底白沙已經被四分五裂的尸浸染,上百條人魚隕落在此,斷尾殘肢厚厚地在海底鋪了一層,汪洋涌,帶起骨間飄出的流,此時的海底猶如地獄的油鍋,煎炸著堆積的肢,熾熱地冒著深紅蜿蜒的煙。
蘭波冷漠地掃視這一切,魚尾由藍變紅,憤怒的越發深重,藍汪洋頓時被一片猩紅暗照亮。
“siren。”
斷裂的珊瑚堆里發出微弱的呼喚聲,蘭波怔了怔,循著聲音的來向向下游去,潔凈的雙手在尸碎塊中翻找,凈化的速度趕不上流噴涌的速度。
終于,他看見面前出現了一條纖細白皙的手臂,蘭波從尸堆中抱出來,卻發現,的魚尾和半個子都被咬殘了,水流過白骨,沖走了骨骼上的一小塊殘存的。
但懷里地用水草包著一個人魚嬰兒,嬰兒還在睡。
把懷里的嬰兒推給蘭波,艱難地用僅剩的一條手臂指向前方,虛弱地說:“siren,goonbyangye。(王,朝那個方向去)”
蘭波弓抱一起走,但只從上扯下了一片好看的鱗,塞進嬰兒襁褓中,掃水流,將蘭波送出十幾米外,然后緩緩墜落進尸海之中,無法分辨。
蘭波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嬰兒,抱著它向前方游去。
這一路的海水都充滿了濃重的腥味,充滿敵意的震和嘶吼也越來越近,很快,蘭波的視野中出現了幾艘大型遠洋船,近十頭型龐大遠超藍鯨數倍的灰白蛇頸龍圍在遠洋船附近,一下一下地用蛇頭頂撞著船底,船被撞得東倒西歪,鋼鐵變形,有的船只力艙損,已經寸步難行。
他抱著嬰兒浮上海面,遠遠地著他們。
海面上停留的最大的是一艘人類艦船,船涂裝PBBs的標志,是PBB狂鯊部隊的救援船,他們將附近被困的漁民都引到了艦船上,但蛇頸龍實驗距離他們太近了,無法發船上裝載的巡航導彈來驅逐,只能靠士兵們用沖鋒槍和火箭筒來對付。
蛇頸龍的外皮堅固厚實,型龐大,普通的人類武對他們造的傷害實在有限,況且他們彈藥有限,長時間耗下去總會彈盡糧絕。
蘭波沖出水面,高高躍起,企圖看清船上的傷亡況,但他所見的一幕卻令他愣住,蘭波頭朝下墜回水中,靜靜地在水中浮著。
他看見,在艦船甲板上,不僅有被解救下來的上千漁民,披著PBB發放的毯在一起瑟瑟發抖,還有數十條傷的人魚躺在甲板上,穿白制服的軍醫在他們之間跑來跑去,給人魚包扎傷口固定斷骨。
他們語言不通,只能靠手勢流,軍醫和護士們一邊比劃著安,一邊給人魚打上一針消炎的藥劑。許多還有力的漁民用船上的桶吊海水上來,澆在人魚們被太灼傷的魚尾上。
他們都是第一次見活的人魚,怕這種兇猛的生會暴起傷人,于是小心翼翼地作,并釋放著安信息素。
軍醫跑到一位軍面前報告:“魏隊,藥品不夠了,現在有十人重傷急需手,其中包括四條人魚。”
“知道了,你去吧,去安平民。”
軍醫走后,封浪拎著步槍,作戰靴重重地踩著甲板走過來,海上熾熱的曬得他只能覷著眼睛:“隊長,我們定位早發到了,救援什麼時候來?”
“怪這麼多,各個海域都可能把援兵截住。”魏瀾叼著煙,低頭數了數彈帶上余下的彈匣,喃喃罵道:“媽的,船上的設備都被怪毀完了,今晚之前老何他們要是過不來,咱都得代在這兒。你我死了不要,船上幾千號平民咱們可怎麼代。”
“等會。”魏瀾瞇起眼睛盯著刺目的日朝遠的海面去,“那是什麼。”
封浪愣了一下,扶著欄桿向下,一道藍閃電在水中極速靠近他們的船,突然,閃電破水而出,一道幽藍影沖出水面,從他們面前躍起,拖著水花的魚尾劃出一道藍閃爍的弧線。
魏瀾只見那條人魚拋來一團水草,匆匆下意識接到懷里,撥開水草一看,是個長著金小短魚尾的人魚小孩。
空中彌漫起一迫強烈的白刺玫氣味,封浪首先反應過來:“是他,他來了!”
這白刺玫的氣息短時間籠罩了整艘艦船,威嚴持重的氣息緩緩降下,人魚們嗅到這氣息后沸騰起來,不顧上的傷勢紛紛爬起來,用特有的空靈迷幻的嗓音輕喚:“si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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