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關了手機,他沒有戴上耳機趴在桌上補覺,而是打開歷年比賽視頻,胳膊忽然被輕輕推了推,他神冷淡地抬頭。
“今天你的作業還沒。”英語課代表抱著一疊作業,聲音越來越小。
沈遲不習慣讓孩子為難,上去一本空白的作業。
待英語課代表走后,莊州向前排去:“施梁平時最早到教室,還能幫你把作業寫完,今天怎麼還沒來?”
沈遲朝施梁座位看了一眼,收回了目。
施梁一整天都沒來學校。
施梁為人靦腆沒什麼朋友,莊州憂心忡忡:“我打他電話都打不通,該不會出什麼事了?”
年依然看著視頻。
莊州不想沈遲的子比看起來還冷,即便施梁跟前跟后,對于施梁的事也漠不關心。
他的腦子里剛剛劃過這個念頭,忽然領就被揪起來往外走。
莊州嚇了一大跳,難不沈遲還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他咽了咽嚨:“去、去哪兒?”
“職高。”
年冷冷地回答。
最后一節課,兩個人明正大地從教室里出來,背后傳來王老師的嗓音:“當著我的面就敢翹課,一定要請家長。”
*
今天不是莊州第一次翹課,但這是他第一次翹課堵人校門的,他陪著沈遲站在校門邊,校服后背都被汗水打了。
兩個職高男生走出校門,他看著沈遲冷漠地走向兩個男生,他著頭皮跟了上去。
他本以為是場鏖戰,可沒想到兩個高高大大的男生抱手中的書包:“這可是學校門口,我可以告老師的。”
年像是沒聽到般,離得更近了:“施梁哪兒去了?”
“我們沒找過他了。”一個男生慌忙開口,“和我們無關,而且我們再怎麼也只是要錢,其他事我們不做的。”
莊州頭一次聽到有人能把搶錢說得這麼委屈,沈遲顯然不為所。
兩個職高男生哭無淚:“我們幫你問問。”
聽到他們的話,莊州的心稍稍放下,在邊城沒有誰比他們對邊城更了。
過了不知多久,一個男生掛斷電話,忙對沈遲開口:“有人看到施梁和一個外地人往火車站去了。”
“那我們快去吧。”莊州說道。
沈遲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六點半了,如果他趕去火車站趕不及參加邀請賽,不過他還是關了手機,走向火車站。
莊州是在售票廳看見施梁的,施梁邊站了個民工打扮的矮個子中年人,他向施梁跑去,見施梁手中的票問:“你買票去哪兒?”
施梁低下頭:“外地打工。”
“打工能掙多錢。”莊州勸,“你不是說要考大城市的大學?”
施梁不作聲,施梁邊的中年人將莊州從上往下打量了一眼:“上學沒出路,我這兒雖然是力活,跟我混一個月至這個數。”
中年人用手比了一個五。
“五千?”
中年人笑了,出因為吸煙染黃的牙:“五萬。”
“你問小梁,第一次見面我是不是就給了他五萬,足夠他母親的住院費。”
他話鋒一轉:“不過我們不是什麼人都招,只招信得過的人,還得先去醫院檢,過關了才收,看在你們是小梁朋友的份上,你們要想來也可以一起走。”
沈遲安靜地聽著,站在莊州后沒說話,只是在施梁臨走時拉住了施梁:“他不可靠。”
“我知道。”施梁的聲音很微弱。
他低著頭,語氣聽起來就快哭了:“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真的很謝,如果還有機會見,我還給你送橘子,邊城的橘子最好吃了。”
沈遲最后見到的只是施梁的背影,即便明知不可靠,一向膽怯的男生還是毅然和那個人走了。
年看不清緒地垂下頭,整個人覆蓋在影中,他到了邊城才發現,生存原本就是一件無比殘酷的事,足以打破對未來所有幻想。
*
邀請賽準時開始。
「小貓直播怎麼了一個人?」
「不也無所謂,反正都是墊底的命,今天的隊伍只有小貓直播是純主播隊吧,其他平臺都有職業選手,話說我覺得小貓直播越來越走下坡路了」
「Late亞服最新排名第十四,不職業選手也打不出這績,我覺得不能唯職業論」
「主播整天都在打排位,職業選手要訓練能一樣嗎?說不定他不想墊底,自己放棄了」
電腦前的嚴雪宵一邊看著書一邊聽著直播,從七點等到十二點,也沒等到年出場,他合上了手中的書。
沈遲回到房子時,第一天的比賽已經結束了,小貓隊了墊底的一支隊伍。
他沒來得及開燈,房間一片漆黑,手機上劃過一條消息,像是劃破寒夜的芒。
【嚴雪宵】出了什麼事?
或許是在黑暗中,他的緒不可避免地在腔中蔓延,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沈遲】給我送橘子的朋友打工去了,一個月開五萬,我不知道什麼工作才能有這麼高的工資,可能因為沒什麼朋友,我擔心他的
隔了很長的一陣,對方問了句。
【嚴雪宵】名字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名字,可還是發過去了。
【沈遲】施梁
次日他很晚才到學校,王老師格外肅穆地站在講臺上:“同學們,我說過多次,考不上大學不要,要的是不要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做決定前想想自己的家人。”
他坐到座位上,莊州心有余悸地開口:“夜里抓到國走私的團伙,帶頭的就是昨天那個中年人,聽說他們什麼都做,還走私,施梁都躺在手臺上了,還好警察送回來了,現在還在醫院做檢查。”
年面無表地聽著,可的手悄無聲息放松了,戴上耳機沉默地看昨天的比賽視頻。
*
“我昨晚可是一夜沒睡,上上下下都打點遍了,就為了你這事。”山疑地問,“你怎麼突然想起救人了?”
電話那邊傳來青年平靜的聲音:“橘子的謝禮。”
“橘子才多錢?”山不信。
“我家小孩兒難得有幾個朋友。”嚴雪宵頓了頓答,“不想他傷心。”
山沒見過嚴雪宵對誰這麼上心過,腹誹道明明像養小男朋友,偏生能忍住。
“你寒假回來嗎?”他隨口一問。
他知道嚴雪宵和家里關系淡漠,已經兩年沒回國了,他問這話時也沒抱太大希。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青年沒有如往常一般否認,而是說了句:“看時間。”
另一邊的林斯年坐在餐桌前瀏覽新聞,他的目落在一條新聞上停住了,西北省功抓捕一伙國走私的團伙,救下手臺上的中學生。
他驚訝地放下切三明治的刀叉,他在夢中記得這案子,倒不是因為這件案子本有多特別,而是因為施然。
親生弟弟死在手臺上,后來的施然了有瘋狗之稱的兇徒,連嚴家人都敢下手,林斯年發現夢的軌跡,好像發生了偏轉。
第四十五章
滴答、
滴答、
……
施然聽見了久違的水聲, 費力地睜開眼,然而黑暗的礦井中什麼也沒有,他的干燥得發白, 甚至咬破手臂品嘗的滋味。
一個聲音在對他說睡過去吧, 他差點閉上眼,可母親還躺在醫院, 弟弟還要上大學。
他得讓弟弟上個好大學。
他再一次將鐵繞的繩索擰在手上向上爬,鮮模糊了他手掌,他依然沒有松開向上爬的手。
一個死狗般的人以驚人的氣力爬出了廢棄礦井, 全遍鱗傷, 手上沒有一是完好的,滴答、滴答在地面上淌著。
不記得過了多久,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連工頭也要恭恭敬敬的人:“命,以后跟我邊吧。”
*
醫院里,施梁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里面傳來悉的聲音:“梁梁, 家里沒出什麼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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