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宿主, 攻略功。】

耳邊的系統提示音逐漸消失，李弱水慢慢睜開眼，目是一片刺目的白。

夏日的從窗臺映進, 將淡淡的消毒水味都烘得沉悶起來。

周圍傳來模糊的人聲, 夾雜著啜泣, 聽起來似乎很難。

李弱水眨眨眼睛, 視線從頭頂的輸管轉到前。

爸爸正摟著媽媽, 不知在低聲說些什麼，兩人神疲憊，眼神都暗了不。

想他們一聲, 可全都沒有力氣，只能等這二人自己發現。

“放心吧, 就算躺一輩子我也不會放棄, 更何況這才七天, 打起神來！醫生不是說很好嗎，說不定很快就醒了。”

媽媽使勁瞪了爸一眼, 眼淚，準備給李弱水，可剛轉就和李弱水對上了眼。

李弱水剛揚起一個笑，就看到媽媽瞪著眼睛瘋狂按鈴呼醫生。

李弱水看著他們二人那驚喜又慌的神，心下酸, 只能慢慢手蓋住媽媽的手背。

媽媽停了作, 豆大的淚珠不斷地砸在的手背, 低啞的嗚咽聲從媽媽口中傳出。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媽媽哭。

聽到鈴響的醫生趕來, 見到清醒的李弱水時也愣了一下, 隨後立即開始檢查。

……

一切都是那麼悉，窗外傳來鳴笛聲, 李弱水看著天花板的斑，不自覺地想到了路之遙。

他既然已經答應了，就不會食言，而且的信他一直想要，寫了這麼多，就算要做什麼他也得去找人拿信……吧。

“系統，在不在，我要用專屬獎勵。”

【數據清算中，正忙，請宿主稍後再找。】

李弱水只好等待，並開始在心裡盤算著那三份專屬禮的用法。

一份在回去前用來聯繫路之遙，一份打通書外的通道，還有一份……好像沒什麼用了。

“您兒的生命徵正常，而且也沒什麼問題，可以回家觀察一下。”

爸爸拉著醫生的手再三謝，李弱水看著他們，目和，隨後鬆鬆地握住了媽媽的手。

雖然李弱水在牀上躺了快七天，可因爲媽媽每天都幫按，現在也能走幾步。

一家人收拾東西回家，媽媽扶著，一路上沉默不語，兩位老人時不時轉頭來看，眼眶溼潤。

因爲早就通知過了家裡人，等他們到家時，親戚已經弄好了飯菜。

飯局上大家不停地問李弱水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神都是一陣後怕。

【數據清算功、存儲失敗，檢測中……】

李弱水放下筷子，聽著系統的聲音，不皺起了眉。

藉口自己想要休息，扶著牆走回了房間。

媽媽立刻轉頭看：“你別關門啊，讓我看到你，不然你暈了我都不知道。”

“好。”李弱水點點頭，窩在房裡的沙發中，確保大家都能看到的況。

“存儲失敗是什麼意思，路之遙沒事吧？”

【宿主放心，不會有事的，只是系統突然檢測到錯誤。】

【正在重新擴容檢測任務對象好度——擴容失敗，檢測到評測標準出錯，任務對象好已滿100，但未滿100%。】

未滿？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則是，宿主攻略未完，將繼續進行。】

【數據恢復完——路之遙已恢復，目前好120，未達100%，還請宿主繼續努力。】

李弱水愣了一會兒，消化著系統給的信息。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的好度滿格並不是100點，或許……或許沒有滿格的那日。

【如今書外時間流速有些混，待系統重新穩定後接書中世界，攻略將再次開啓，請宿主做好準備。】

“那之前的系統獎勵還能用嗎？”

【可以。結算錯誤是系統的問題，與宿主無關。】

……

這不就是白得了三個專屬禮嗎，可以許願打通書外世界，攻略就好像顯得有些多餘？

【原則上並不可以。但實際每次攻略通關後，HE系統都會贈送專屬禮，這個禮優先級高於規則，本就是贈給宿主們往返的。】

【但由於攻略實際未完，往返通道可以打通，但不能時時開啓，一個月只能往返一次。】

……這麼解釋下來，好像還是賺的。

“多久能穩定下來開啓攻略。”

【今晚。】

李弱水點點頭，想到離開前他的模樣，忍不住又開了口：“他現在真的沒事嗎？”

【請宿主放心，他沒事。】

李弱水沉一會兒，看向客廳裡吃著東西，時不時轉頭來看一眼的老母親和老父親。

“這件事能和我父母說嗎。”

【由於系統測量出錯，此時是默認任務完狀態，現在可以說。】

李弱水聽懂了它的畫外音，現在能說，過了這段時間就不行了。

趕撐著子往外走去，準備趁這段時間解釋一下他們即將有婿的事。

*

此時是夏季，皇城又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這雨來得太突然，街市上的攤販慌忙收攤，收到一半便停住了手，看向攤前的這個男子。

他形高挑，撐著油紙傘，背上揹著兩把長劍，一黑一白，每把劍的劍柄都掛著一個木偶小人，眼上覆著一條鵝黃綢帶，手腕還戴著一串銀鈴。

本是氣質如春，可眼上蒙著這麼亮眼的綢布，倒像是春日裡芽生，爲他添了一抹生氣。

“要一個燒餅。”

他將幾枚銅板放到桌上，脣畔帶笑，看起來很是溫和。

攤主這纔回神，訥訥點頭，隨後選了一個沒被淋溼的燒餅包好遞給他。

“公子，這雨怕是要下大，你眼睛不方便，快快回家去吧。”

路之遙接過燒餅，略一點頭：“多謝提醒，但我還要去茶館聽書。”

他接過燒餅轉離開，劍柄掛著的一男一兩個小人相互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吃著燒餅，算著還有時間，便走得不不慢。

不侍衛挎著刀圍在告示板旁，後面還跟著不打傘的百姓。

新告示要張了，大家自然是對新出爐的八卦更有興趣。

“前年那些個拐賣人口的惡人終於全部落網了，抓得好！”

“也不知道是哪個英雄，竟憑一己之力破了風山莊，直接將這個人販子的老窩給搗了。“

“報應不爽，不是做一些慈善之事就能掩蓋惡行，他們該死。”

……

燒餅吃了一小半，路之遙原本覺得夠了，可想到李弱水在信裡寫的話，他微微嘆氣，還是將整個餅都吃了下去。

說要是回來發現他沒按寫的方法調理胃，以後就每天在他耳邊念一百遍“多吃點”。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彎起脣角，就這麼帶著笑踏進了茶館。

茶館裡那個長鬍子老者還在說書，他這輩子的興趣好就是這個，老了也沒退。

路之遙來過太多次，早已經對這個老者說書的時間爛於心，他進去時恰好臨近開場。

說書的老者像是有意一般，原本只是笑瞇瞇地坐在臺上不說話，喝著茶。

但看到路之遙走進的影后，便捻捻鬍子，拍了驚堂木，提前開場。

“上回說到那位水姑娘帶著白公子去游水，我們這回便接著說。

“我們都知道，一直想拿下這位公子的心，碧波、人、日，這幾個搭配起來誰見了不心，本以爲即便他看不到也能勾起那麼一些悸，

“可萬萬沒有想到，被碧波人和日俘獲的是自己，誰都沒有說過，在見到水中的白公子睜眼時，的心是了下的。”

茶館中的不子捂著笑，忍不住低聲討論那公子到底有多好看。

路之遙彎著脣，眉眼和，似是也回憶起了當日的形。

他還是那時才知道，自己雖不招喜歡，可卻被花草眷著。

“……事又出乎意料了，原本水姑娘便有些悸，可誰知白公子竟讓揹他回府，那可是一座山頭，這話一出，心裡的那點悸全沒了，只覺得拳頭了。”

聽書的子輕呼一聲：“那可是小山頭，不會真的背了吧？一個子，怎麼背得……”

老者喝了茶，笑瞇瞇的，就連他也忍不住嘖嘖稱奇。

“我也這麼以爲，可真的背了，不僅是背下山，還將人背進了城門。那可是整整背了一日，天黑了他們才進城。

“老朽聽過這麼多人的故事，這可是其中的獨一份了。”

下方的聽衆有笑的，也有說沒志氣的，但大多人都只是在嘆。

老者看向路之遙，著鬍子笑道。

“當時水姑娘也生氣，在心裡說了他百八十遍，但還是咬著牙將他揹回去了，說自己當時恨不得將他掛在風箏上，直接將他放飛回去。”

茶館裡的聽衆不笑出了聲。

路之遙一愣，隨後挲著手中的木偶小人，脣畔漾起一抹笑。

還真是的風格。

這位說書人之前便向他們要過故事，可那時李弱水提防他，便掐頭去尾同這人說了一些小事。

可就在前不久，這位老者突然請陸飛月二人轉告他，讓他務必去聽他的新故事。

他去了，可沒想到聽到的是他和李弱水的故事。

這個故事是李弱水寫信告訴這個老者的，完全是從自己的角度講述的故事。

角度不同，故事也就不一樣，的視角和他的視角很是不同。

他甚至沒想到，自己在李弱水的心裡竟然和這個字沾邊。

這位說書的老者七天說一次，每次不會說多長，他深諳斷章的技巧，每每都停在激的時刻。

這個故事在皇城風靡起來，但路之遙心裡清楚，這大概又是李弱水留下的。

這還真是，日日有驚喜。

“……故事說到這裡，大家七日後再來吧。”

老者不顧大家的挽留，提起一壺茶便下了臺，在大家不注意時走到了路之遙邊。

“拿人手短，我既拿了的銀子，也該做事，今日你來聽書，需要我給你的是這個。”

老者從袖口中拿出一張紙條，這依舊是李弱水給他的。

“雖然不知到底去了哪裡，但你們的故事還沒結束，我可是很期待接下來的。”

老者轉走了，邊走還邊唸叨：“嘆天下癡兒，多訴衷腸……”

*

路之遙拿著紙條，低下頭，將覆在眼上的綢帶拉下一些，出一雙點漆似的黑眸。

他的眼裡只有這張紙條。

——今天心好嗎？我在家裡的樹下埋了不酒，不是米酒，心不好的話可以小酌一杯。（挖坑可費了不功夫）

這紙條不論是措辭還是符號，都是李弱水獨有的，是看著這些文字，的模樣便立刻躍然於紙上了。

路之遙看著這紙條頓了幾秒，似是在回憶什麼，隨後揚起笑。

“原來那日說自己掉坑裡了，是真的掉進去了，還是爲了藏酒。”

他彎著眼眸，仔細地將紙條收進錦囊中，又將綢帶遮回眼上，隨後便慢悠悠地離開了茶館。

現下他還要去巡案司找陸飛月拿信。

他還記得當初陪李弱水去寄信，每封都很厚，一連寄了幾個月，一直到離開之前都沒停。

每次看一張信紙，三日一次，快兩年了，這信仍然還有。

大概他看完信後，李弱水便要回來了罷。

巡案司的門人遠遠看到他的影，便轉去裡面通報。

沒多久江年便出現在了門口，他拿著一個信封，上前去迎路之遙。

“飛月今日有急案，便由我代勞給你信！”

江年興致地把信遞給路之遙，他非常好奇信的容，可又不好看，只能和他劍柄上的“李弱水”大眼瞪小眼。

路之遙拉下綢帶，眉眼和地展開信紙。

一片被乾的白曇花瓣從裡掉出，隨後又被他放了回去。

他們院子裡這麼多花，大概不都被幹夾到了信紙中。

路之遙頓了一下，沒有打開，而是將信紙又放回信封裡，準備回去再看。

江年見他收了信，略顯失地嘆口氣。

“還以爲這次能看上幾眼，我也好學學再寫給飛月，可惜了。”

路之遙沒有看他，而是微微低著頭將綢帶遮到眼上，隨後才笑著擡起頭。

“這樣啊，再會。”

江年看著他的背影，不喃喃自語：“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對其他事沒興趣。”

*

因爲看信和聽書的原因，路之遙索在皇城租了一間小院子，這院子佈局和蘇州的差不多。

雨確實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不知爲何，他突然想走小道回家。

打著傘，後的木偶鐺鐺作響，他將傘往後傾斜一些，確保它們不會被淋溼。

巷子裡也是有分岔口的，他慢慢往前走，在路過其中一個分岔口時聽到了一道清亮的聲音。

“有話好說！”

霎時間，雨落聲都小了不，路之遙停下腳步，綢帶下的眼睫微。

這聲音太過悉，午夜夢迴間，一聲一聲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