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提示。】

【攻略任務一旦完, 宿主將會在不久後傳送回書外世界，並無滯留於此的選項。】

【HE系統竭誠爲您服務。】

聽了系統的提示，李弱水沉一會兒, 轉頭看向路之遙。

“你有什麼想要我問我的嗎？”

路之遙避開的視線, 睫羽微垂, 在側上微微彎出一個弧度, 讓人難以看清他在想什麼。

“你現在似乎什麼都知道了, 包括我給你下蠱的事，對麼？”

李弱水點頭，輕輕應了一聲。

路之遙的緒現在看起來很穩定, 可這恰恰就是最不穩定的事。

李弱水寧願他拔出刀說想要他們兩個一起死，將緒發泄出來, 也不想要他這樣的垂眸沉默。

路之遙靜默不語, 他擡眼看著這煥然一新的院子。

日灑下, 剛被澆過的花團上頂著水珠，它們和李弱水一樣, 帶著生機，在他的院子裡，肆意生長。

可夏日總過得很快，轉眼六月便過去了大半，到了秋季, 它們還能開得這樣蓬麼。

“我能問問, 我現在對你還是99麼。”

他的頭靠在鞦韆繩索上, 晃時吹起的風揚起他散開的長髮, 垂眸看著的眼神一如既往。

說起來, 他似乎也許久沒有束髮了。

鵝黃髮帶纏在他的手腕，地纏住, 甚至已經勒到凹進去的地步。

李弱水收回視線，霎時間覺得眼睛有些酸脹。

“還是99……若是到了一百，我會告訴你的，不會突然離開。”

“這樣啊。”

路之遙還是靠著繩索著，眼睛一眨不眨，視線描摹著的側，似乎看一眼一眼。

“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一定要回去，同我在一起不開心嗎。”

李弱水不打算編什麼理由，既然今日打算把話說開，也沒有瞞的必要了。

“因爲我家裡人還在等我。”

這個理由一出來，路之遙便不再說話了。

氣氛一時間又凝滯起來，他們的對話似乎走了死局。

即便是滿院的花和翩飛的蝴蝶也沒能爲這氛圍帶來一生機。

路之遙繾綣地擁住，鞦韆發出吱呀的聲響，他看似無謂，手卻從上出了那把匕首。

他能用劍破開一切阻礙他們的東西，可他見不到“系統”，見不到李弱水的父母，他的劍也終究沒有了用。

更遑論，真正的阻礙就是他們自己。

李弱水本就不想和他在一起。

“如果你要走，那便殺了我吧。”

手裡被塞進一把冰涼的匕首，李弱水轉頭看他，斑落在他眼睫間，像是在他眼波中灑下碎金。

他沒有過激地強求、威脅，也沒有說過一句請不要離開的話。

但他的每個作，每個眼神都在挽留。

他的手拉著的絛帶，他的眼凝著，他著的眼睫在表達不捨，他的脣將話語抿在口中。

鞦韆吱呀著，似乎不堪重負，翩飛的蝴蝶岔進他們之間，被李弱水隨意揮開。

現在的氣氛實在是太絕了，但本不必如此。

想要和他說清楚，不過是爲了解答他心裡的疑。

可誰知道他問了這幾個問題就再也沒話了。

即便有朝一日攻略功，不能帶路之遙回去，也不能滯留在這裡。

但依舊有辦法，畢竟迄今爲止，攻略進度是四分之三，而且每次功結算時的獎勵一次比一次厚。

不相信自己會沒有辦法。

“你真的沒什麼想問的了？”

路之遙笑得溫，卻沉默不語，只靜靜地看著，似是在等的審判。

“好，那就到我了。”

李弱水低頭看著手中的匕首，將它拔了出來，寒涼的鐵刃上倒映著的眼睛。

李弱水從來都不是待宰的羔羊，即便隙，也會等待時機，從隙裡發芽生長，肆意展示著的生氣。

從前面對尚且兇殘的路之遙是如此，後來面對其餘危險也是如此。

從不會放棄。

但路之遙現在狀態太差，一心求死，思想會更加偏激。

如果現在和他說獎勵的事，他只會覺得在敷衍、欺騙他，所以得以他理解的方式告訴他。

用出的匕首對著他，隨後在他漸漸亮起的眼神中劃向了自己的掌心。

殷紅的珠爭先恐後地涌出，如珠玉落盤一般滾落在兩人的袍角。

路之遙驚訝地看向李弱水，他正打算起去拿上藥，卻被按了回去。

“我不會拋下你的，即便我離開了，我也一定會回來，所以不要怕好度會達到一百。”

“路之遙沒有這麼畏首畏尾，也沒有這麼死氣沉沉，你這時候該拉著我說一些奇怪的話，而不是讓我殺了你。”

眼神晶亮，臉上映著斑，看起來耀眼極了。

路之遙視線轉到已然紅的手掌，橫貫掌心的傷痕依舊源源不斷地涌出珠。

怕疼，指尖控制不住地彎著，可還是努力讓那道傷痕展在他眼前。

“要不要和我賭最後一個約定？以爲誓，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珠從掌落，在空中凝圓，倒映著他怔楞的神，隨後在他袍角濺開。

他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這樣一個讓他覺得難，卻又真的心安的答案。

李弱水一直都知道用什麼方式能他。

路之遙擡起右手，和鮮紅的手掌合在一起，李弱水痛得反手，卻被他用力展開。

“……你知道我最不喜失信之人。”

李弱水倒吸幾口氣，掌心痛得不停搐，但還是任他拉著。

“當然，但是你也不要失約，一定要等我。”

從李弱水察覺到自己對路之遙的時，便陷了回家與留下的艱難選擇。

掙扎是有的，但還是想回家，還有父母朋友等，可路之遙也不會拋下。

李弱水不是一條道走到死的人，此路不行，就繞道而行。

早早就打上了系統獎勵的主意，特別是這次給路之遙恢復眼睛之後，至有了八把握。

“等一下，你做什麼——”

路之遙握住的手後便一直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但過了一會兒後，他突然俯下，輕輕吻上了的傷痕。

說吻也不準確，該說是吮吸。

他正在吮掌心的，李弱水這個角度能看到他如蝶翼輕的眼睫，是那麼的虔誠和莊嚴。

他像一隻吮食花的蝴蝶，試圖用李弱水的來滋潤他焦躁而又抑的緒。

李弱水怎麼會以爲擊個掌就夠了呢，既然要發誓，就該以作食，由此獻出自己的誠意。

他擡起頭，李弱水染的指尖不小心劃過他眼下，出一抹丹霞紅。

這痕跡落在他臉上，如同在一片冰湖中點染出一抹霞，豔麗卻又聖潔。

脣瓣已然變得殷紅，他手著李弱水的側臉，很是眷地蹭了蹭。

“如果你做不到，即便是了地府，我也要找到你，將你吞吃到腹中，融爲一，再也不能離開我。”

李弱水笑了一下，手將他脣上的掉。

“不會的，我肯定會回來。”

最擔心的不是自己離開，而是離開後路之遙會如何。

書裡書外流速不一樣，若是要等，還不知道他會等多久，要是期間他自殺了，那就真的一切都完了。

……得想個辦法。

“那我們約好了，你一定要回來找我。”

路之遙依樣在他掌心劃了一條傷痕，看到珠流到指尖時不笑了起來。

他將指尖送到李弱水脣邊，溫的笑容漾在脣角，等待的吸吮。

他也要給他的神一些回饋。

同樣的，這也是他的祭出的貢品，希收了後能應允他的祈求。

看著路之遙期待的眼神，李弱水垂眸含住了他的指尖。

由此，契約就算是立了。

*

晚風吹拂，將一切都吹回了原來的模樣。

李弱水將破掉的手掌搭在窗臺，以免不小心到。

“你不該瞞我這麼久，若是你早些就告訴我這些事，哪裡會獨自痛苦十幾日。”

轉頭看著路之遙，脣邊勾起了笑。

“你這人聰明，但在這方面總容易走歪，有些偏激，似乎我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一般。”

路之遙的烏眸靜靜地注視著，裡面映著一彎新月。

李弱水還在那邊絮叨。

“有問題要直接問出來，你自己憋著想大概率會變得奇怪。

這種事以後都給我來煩，你就做迴路之遙，每天想著怎麼樣讓自己開心就好。

你不是替代品，我也不用你做我的劍，想去接懸賞令就去，反正天下壞人多如牛……”

對上路之遙向的黑眸，突然笑出了聲。

“我手傷了，今日你在上面，可以嗎？”

路之遙彎著眼眸，慢慢俯下來：“可以。”

他的視線順著的面容往下去，將這景記在腦海中，隨後慢慢靠近，著眼睫吻上了的肩。

要離開，是那麼的堅決和果斷，他無法阻止。

同定下這毫無約束力的誓約，也只是爲了能安心留在這裡。

他很卑劣，做了這麼多戲，不過是爲了讓相信自己的豁達，讓更憐自己一些。

以前有段時間，李弱水見他去茶館聽書，便和他說了一段牛郎織的故事。

這故事其實他聽過，但也沒有打擾的興致。

牛郎了織的，不得不留在此，由此和牛郎日久生，不再想回天庭。

對此，李弱水的評價是噁心。

他吻上的前，不在腦海裡想，若是知道自己只是爲了哄開心才定約，會不會也罵他噁心？

他擡起頭，了下脣角，視線定定地落在李弱水微紅的臉上。

能留下神，即便是被罵噁心又如何。

他會控制好自己的意，讓神在他邊再多留許久。

“說不定你要等很久，那這段時間就都依你，你想做什麼都行。”

李弱水以爲自己和路之遙已經達共識，心裡的擔憂便完全放下了，就算系統明日突然說攻略功也不會慌。

“好。”

路之遙笑著答應，手幫垂下的額發拂開，出完整的面容。

李弱水笑著他的長髮，對這旖旎中著溫馨的氛圍很是滿意。

但下一秒就笑不出來了。

看著路之遙的作，慌忙擡起腳踩在他肩上，腳踝上銀鈴叮噹作響。

“……那裡不能親。”

路之遙只是著笑，隨後略微一，吻上了腳踝上的那串鈴，眼睛卻依舊盯著。

“好。”

漫漫長夜，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位，可一切又都繼續往前走著，未曾回頭。

*

自從說開以後，路之遙每日清晨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向詢問好度。

可也僅僅是詢問，其餘的事都沒再提起，就連繫統他也從沒問過。

彷彿他比還要心大，一點不在意以後分離的事。

他們不再每日將自己關在宅邸中，而是一起去接懸賞令，一起過著“最後”的生活。

夏日裡兩人會一起去遊湖，去游泳，甚至還在院子裡挖了好幾條渠，效仿安公主養起了金魚。

由此，他們的院中多了不有生氣的東西。

日子就這麼一日日過去，略顯炎熱的夏季沒多久便翻篇而過，來到了涼爽的秋日。

院子裡的花謝了不，路之遙垂眸看著它們，思考著要不要多買些花來讓李弱水開心。

可還沒等他想出什麼，就看到李弱水撿起落的花瓣走進廚房。

“是時候做些花醬和鮮花餅了，中秋正好可以吃。”

他這纔想起秋日是有一個團圓節日的，中秋節。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麼圓、這麼明亮的月亮。

其實這些節日他都不太悉，只是以往偶爾聽到過。

原本一開始他都是沒多興趣的，但李弱水每次節日都會提起自己的過往，那些他不知道的過往，漸漸的，他竟然也對節日有了期待。

“小時候我爸媽中秋只買火月餅，我也不吃，但我爸說這不像過節，想讓我沾沾喜氣，每次都要做抄手給我吃。”

他看到李弱水笑彎了眼，那鮮活的模樣將他脣角也染上了笑容。

“其實他們可以多買一些月餅，沒必要非買火的，不過因爲這個，我長大後中秋節都只吃抄手了。”

李弱水笑地看著他，等他吃完一塊鮮花餅後才繼續說道。

“以後你和我一起回家，還能嚐嚐我爸媽的手藝，不對，以後也是你爸媽了。”

媽媽估計會很喜歡路之遙，畢竟沒有人會不人。

或許是中秋思念親人，破天荒地說了許多自己和家人經歷的小事。

那些都是路之遙從未及過的過去，或許也是放棄自己而選他們的原因。

……

路之遙依舊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每日清晨詢問好度時他就像一個等待審判的惡人。

“沒有，還是99”這句話就是無罪釋放他的判詞。

一日又一日的宣判後，時間來到了冬季。

“今日的距離，還是九十九麼？”

他不說好度，而是用距離指代。

李弱水剛剛醒來，躲在被子裡，對著他點了點頭，隨後轉眼看向窗外。

“下雪了？”

路之遙從背後擁住，看著那滿天飛揚的雪花，眨眨眸子。

“下雪了。”

冬日已到，可路之遙的好度依舊沒有半點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