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老夫人出來了!”守在衙門外的人羣激起來。
“怎麼判的,怎麼判的?”不人好奇問。
“看老夫人這麼神,定然是贏了啊。”
“好!”
好聲此起彼伏,不人用力鼓掌。
溫好走在熱烈的掌聲中,在心頭最沉重的那塊大石終於被搬走。
贏了啊,外祖母與母親都好好的,與姐姐也好好的。
以後就是林家人了,與父親再無半點關係。
“外祖母,乘馬車回去吧,免得累著。”溫嬋聲勸。
老夫人板得更直了些:“不,就走回去。要讓京城父老都看到,將軍府就算只剩下婦孺,也不可欺!”
一行人頂著無數道目坦然走著,一直走到了將軍府。
人羣中,溫如生眼瞧著溫好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上前一步,又退後,焦急之下來回打轉。
他都照著阿好的要求說了,阿好怎麼還不把峰兒放了呢?
嘶——難道峰兒已經被阿好吃掉了?
想起衆目睽睽之下那聲咔嚓,溫如生渾一震。
那,那,那……那莫非是峰兒的手指頭?
溫如生死死盯著將軍府的門。
今日將軍府大門大開,落在溫如生眼裡,彷彿一張巨大的兇的口。
進去是不敢進去的,也進不去。
溫如生跌跌撞撞過人羣,到了牆一屁坐下來開始哭。
一雙腳出現在他眼前。
溫如生慢慢擡頭,映眼簾的是管事溫平神複雜的臉。
“吃包子嗎?”溫平蹲下來,遞過去一個白胖胖的大包子。
溫如生接過包子咬了一口。
餡的包子又又香,滿流油。
溫如生三兩口吃完,著溫平納悶問:“爲什麼給我包子吃?”
溫平咬了一口包子,長嘆一聲:“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八老爺定然與他一樣,被二姑娘住了命脈。
爲了救兒子,他踩老爺時不餘力,現在塵埃落定,前路只有一片黑暗。
他是老爺的心腹,如今老爺倒了,出路在哪兒呢?
這也是溫平看溫如生眉清目秀起來的原因。
溫如生一聽這話,眼淚又下來了:“溫管事,你兒子也被阿好吃了麼?”
溫平神一僵,含在裡的包子吐了出來:“八老爺說什麼?”
溫如生湊近,繃的出張:“我跟你說,阿好其實是吃人的妖怪,今日在溫府門前還吃手指頭呢——”
“神經病!”溫平沒等溫如生說完,起拂袖而去。
還以爲是同病相憐的夥伴,沒想到是個智障,白瞎他三文錢買的大包子了。
溫如生靠著牆角,滿臉絕:“都不信,都不信,阿好果然沒說錯……”
“爹,您怎麼在這兒?”
溫如生的唸叨戛然而止,一見出現在面前的青年跳了起來。
“峰兒,你沒事?”
他說著就去兒子的臉,完臉又手。
熱的,是熱的!
溫如生淚如雨落。
溫峰有些無措:“爹,您別哭,十叔的事我聽說了——”
“我的兒,你竟然還活著啊!”溫如生用力抱住溫峰。
溫峰一臉懵:“爹,您這話從何說起?”
“你不是被阿好抓走當零了嗎”
抓走了,當零……溫峰覺得父親說的每個字都明白,連在一起卻如聽天書。
“朋友帶我去平城拜訪一位大儒,不料回來的路上遇到橋斷,只好繞了遠路……”溫峰解釋著兩日未歸的原因,“爹,您說我被阿好抓走當零是什麼意思?”
溫如生已是聽愣了,呆呆問:“你和朋友出去玩了?”
“是去拜訪大儒,那位大儒對八制式很有水平,能得他指教,定會對春闈有幫助……”知道父親心不好,溫峰忙解釋。
溫如生愣了許久,又哭了。
妖怪還會騙人咧!
見老父親哭得傷心,溫峰把他扶住:“爹,我知道您因爲大義滅親覺得對不住十叔,但兒子爲您驕傲。您說得對,咱們要堂堂正正做人……”
溫如生愣愣看著兒子,看到了兒子眼中的。
他一個激靈,用袖把眼淚抹乾淨。
能不能堂堂正正做人他不知道,但能讓兒子發自心的尊敬,真是意外之喜。
都說爹是兒子的天,可他的兒子太出了,出到他好些年沒會過當嚴父的覺。
兒子學問好,懂得多,他管起來沒底氣啊。
“爹不難過了。峰兒,你一定要好好準備春闈,別你十叔的事影響。”
“您放心,兒子會好好考的。”
父子二人離將軍府漸漸遠了。
溫侍郎與妻子義絕的消息如一陣風,很快吹遍了大街小巷。
這還不算完。
轉日,彈劾溫如歸的摺子就如一片片雪花,飛上泰安帝案頭。
泰安帝把一沓摺子翻過,搖了搖頭。
這個溫侍郎,還真是不得人心。
事發展到現在,其實不是不得人心這麼簡單了。
林老將軍是有一些故舊下屬的,溫如歸污衊林老將軍把妻變妾的事剛鬧出來,林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與之義絕,這讓他們想幫忙都沒來得及。過了一日,彈劾溫如歸的摺子自然準備好了。
一些發聲的史言,則是職責所在。
言本就有風聞奏事之權,何況此事還有人證。
另有一些人,或是本就與溫如歸不對付,或是想著侍郎的位子一騰出,說不定自己有機會,或是從順天府尹乾脆利落判溫家二隨母歸林家揣測出聖意,純粹湊個熱鬧。
牆倒衆人推,便是如此。
溫如歸雖居侍郎之位,才能是有一些,但到不了安邦定國的水平,大周了他照樣轉,再加上哄太后高興,泰安帝幾乎沒有猶豫便給出了罷的批示。
溫侍郎被罷了!
這個消息雖不如昨日溫、林兩家決裂轟,卻是那場熱鬧的後續,自然了京城上下茶餘飯後的談資。
老夫人對這個結果半點不意外,把溫好與溫嬋到面前,心舒暢:“嬋兒,阿好,族譜已經改過,以後你們就姓林了。”
林好——
溫好,哦,不,林好喃喃念著新名字,揚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