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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後》 第七十五章 一線

樑薔看著彎刀的芒,心神有些恍惚,似乎到胳膊的劇痛。

他甚至看到芒裡自己跪在地上痛苦哀嚎,斷臂滾落一旁。

但並沒有死,被救治,被扶上馬,然後在遍地死中被無數人圍攏歡呼。

然後他加封爵,再然後他獨臂策馬征戰,邊跟隨的兵士從五百到一千到上萬,他到征戰,打完了西涼兵,又打不知道什麼兵——

他一路打一路加封爵,走上朝堂,百相迎——

他雖然是個獨臂,但所到之人人敬仰,人人稱他英豪勇武——

他甚至看到了那個孩兒的臉,穿著皇后服,坐在寶座上,眼神滿是佩服,還有歡喜——

“樑軍侯,時不我待!”兵士一聲高喝,“你選功名就,還是你的胳膊?”

彎刀過鎧甲,發出刺耳的聲音。

樑薔陡然回神,下意識地向後退。

兵士握著彎刀,一笑:“樑軍侯,這麼好的機會,一生只有一次啊,你放心,我的作很快,你不會很痛。”

樑薔攥了手,著胳膊的存在,是的,中了埋伏,又能擊潰西涼軍主力,就算那人無所不能,也勢必只能換來一次——

這是單單爲他換來的機會。

他樑薔,真是,太值錢了。

樑薔忽的笑了。

旁邊的兵士低聲嘀咕:“這小子嚇瘋了嗎?”

“歡喜瘋了吧。”另個兵士冷冷說。

握刀的兵士道:“樑軍侯,你想明白了吧,這個前程用一條胳膊換來的可真是很值得。”

樑薔擡起頭看著他:“這哪是一條胳膊換來的啊,兄弟,這是用我樑薔一生,不,用我梁氏子子孫孫後輩的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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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胳膊,他再不能獨立,這功名,是他的錦,又是他的鐐銬,他樑薔要維持功名利祿,就只能將自己的命,自己前途,自己子孫後代,給他人掌控。

好厲害的人啊。

好會做生意啊。

好會人心啊。

“樑軍侯。”兵士不與他爭辯,只冷冷說,“值不值得,你自己選便是,我們也不強迫你。”

不強迫?樑薔心想,是,不強迫,但事到如今的他還能回頭嗎?

不選,他保住了胳膊,失去了剛擁有的一切,連命都沒了。

就這樣沒了嗎?

他這一生是個笑話。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只要能重回世人面前,只要能耀目生輝,他樑薔的命,梁氏的命又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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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有人需要,有人要用,那就——

樑薔擡起頭,道:“爲了將來多我還像個人樣,留我右臂,取我左臂。”

那兵士出滿意地笑:“沒問題,謹遵軍侯之令——”

他舉起彎刀。

“軍侯,爲了避免傷口被人識破,就不請軍侯卸甲躺好,我就這樣——”

他話沒說完,彎刀猛地砍下來。

出其不意的假象嗎?但雖然已經做了選擇,真當彎刀劈來,樑薔還是下意識向後退。

那兵士沒有跟上,反而出詭異笑。

疾風從旁邊襲來,樑薔眼角的餘看到旁邊一個兵士不知何時欺近,橫刀斬來。

原來這纔是出其不意!

樑薔下意識扭,但已經來不及了,鏘一聲,寬刀切中鎧甲隙——

雖然在戰場上皮傷從未停下,樑薔以爲自己已經不怕痛了,但當寬刀切胳膊的時候,他依舊發出一聲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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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胳膊。

他以後就沒有胳膊。

他——

他以後,再也不是他了——

他後悔了!

他後悔了!

樑薔下意識擡手,要用手阻止寬刀。

伴著他痛呼,耳邊有嗡的一聲,下一刻,寬刀不了,握著寬刀的兵士也不了。

這並不是樑薔的手真抵住了刀,而是一支箭穿了握刀兵士的咽

樑薔愣住了,那兵士本就沒有反應過來,邊還帶著猙獰地笑,就這樣斷氣了。

“什麼人!”其他的兵士瞬時回神,抓著兵,向後看去。

這纔看到不知何時後起伏的壑裡有一羣人,他們匍匐在地,一排弓弩麻麻。

一瞬間令人頭皮發麻。

.......

.......

援兵。

雖然看不到他們的旗幟,但一眼就能認出,這是大夏的兵馬。

樑薔和這邊的兵士們也都反應過來了。

“我——”握刀兵士一瞬間張口,但突然不知道說什麼。

既然是援兵,他們悄無聲息靠近,又不聲不響死了自己的同袍——

被識破了?

就算沒有被識破,也必然引起懷疑了。

畢竟他們適才的作,不,更可怕的是,那邊停下的西涼兵!

要怎麼解釋?

這太突然了,按理說不會有援兵,兵士冒出一層冷汗。

樑薔忽的大喊,向前的兵士衝去:“他們投敵了!我跟你們拼了!”

鏘聲響,他手中的長刀橫切在兵士前。

那兵士擡手抵擋,長刀抵住,冒出火花,險險擋住咽,雙眼瞪看著樑薔。

“我很值錢的。”樑薔看著他一字一字頓,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胳膊沒取走,但這筆生意要想不賠錢,你,們,就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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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士顯然也懂了,看著他,角扯出一怪異地笑,大一聲:“殺——”

將樑薔推開,舉刀向樑薔砍去——

其他的兵士也紛紛而

後方嗡嗡的破空聲也隨之而來。

樑薔站在原地,著無數箭從邊飛過,看著眼前的兵士們瞬時被中,翻到在地死去。

與此同時,前方被擋住的西涼兵也如破堤的河水衝來。

後亦是馬蹄踏踏,伴著呼喝聲:“殺——”

地面震,塵土狂風席捲,無數的兵馬從樑薔邊衝過去,很快與破堤的河水撞在一起,濺起無數花。

大地上再次一次陷廝殺。

不知道是因爲震還是狂風,樑薔再也站不出了,踉蹌半跪,勉強用右手執刀在地上撐住。

左臂如泉涌。

那兵士沒有砍斷他的胳膊,但刀很深。

他垂頭,看著在地上滴落。

“樑薔。”

有馬蹄在旁停下,同時聲跌落。

樑薔擡起頭,看到騎著黑馬,穿著半舊紅袍,背弓提刀的孩兒。

,原本白皙的臉上也蒙上一層灰塵,但雙眼如同星辰般閃亮。

“樑薔。”說,“你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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