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權勢大如天,又要能出后宮?到底是……
“原來你在這里……”突然間,大殿上又多了一道聲音,這聲音說不出的溫和,延展著華貴的慵懶,好似與人捉迷藏的戲語,就在這閑懶的語氣中,卻含魔魅,似乎這句話的背后是與聲音截然不同的森與冷酷。
無聲……還是無聲,歸晚覺得自己的心都停了,呼吸了很重的負擔,倉皇間,看向德宇,只見一滴豆大的汗從他額際順延而下,心暗驚,歸晚到自己也是脊梁發涼。
這個聲音的主人到底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在麗妃進來之前,這大殿只有和德宇公公兩人,而麗妃偕同宮進來時,顯然沒有這個人,麗妃進門后,大殿門已關,在這聲音響起之前,并沒有開門聲,為何能突然出現在大殿上呢。
何況這聲音好悉,到底在哪聽到過呢?歸晚記得從小和母親學戲,人的姿態和聲音,幾乎都能過目不忘,為何對這個聲音卻有著如此悉又陌生的覺?如此特別的聲音,任何人聽過都不能忘記,為何卻苦思難憶呢?
地上“撲通”一聲,麗妃似乎已經跪倒在地,失魂落魄地喊道:“我不想死……不想死……”剛才對待宮的囂張跋扈完全消失了,此刻倒顯得可憐和凄楚。
再也顧不上麗妃,歸晚心頭百轉千回,暗暗掙扎,等待此人再次開口。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了,殿幽沉,麗妃一一搐的不平呼吸和抑郁著的泣聲,襯著寂靜出奇地詭異,耐心在渲染著悲戚的氛圍中漸漸地被消磨,那個男人卻沒有再開口。
歸晚有些張的心沒有隨著無聲的殿堂變得平靜,神反而越繃越,理智的弦高提,有種心跳到口的覺,膝蓋早已沒有了任何知覺,手臂也麻木了,暗暗調整呼吸,讓疾跳的心平復許。
“哭夠了?”淺淺的笑聲在空氣里染開了,好似一個頑看夠了戲之后的嘲諷。
麗妃似乎不敢接話,只是哭泣聲一再,變幾不可聞的泣,好半晌,才又開口答道:“是這賤婢辦事不力……我……我已經……盡力了……”申辯的聲音都是楚楚戰栗的,這樣的低姿態,弱可憐地能勾起任何人的同心。
“盡了心?”如同鬼魅般的聲音再起,清澤得像是吹拂過湖面的微風,“既然事已經到了現在的地步,你就盡力地去做好最后一件事吧。”
如此溫的話語,聽到耳里,歸晚卻覺得汗直豎,冷的寒意直心底。
麗妃似乎驚呆了,哭泣之聲驟停,半晌之后,溫婉的笑聲傳了出來,一聲一泣,無限悲涼,“我就知道……你還是向著,你這沒有心的人,你是妖魔……”
被稱之為妖魔的人不怒反笑,如柳枝的輕折,充斥著整個大殿。
“三年前……三年前的那天,是你在桃樹下折下花枝給我,說人面更勝桃花,當時真的好啊……那的桃花……為什麼呢?又到了桃花盛開的季節了,你卻不再眷顧,你沒有心的嗎?”聲聲的控訴變得有些尖銳,猶如垂死前的掙扎。
“三年前,你的確面勝桃花,可是現在,要再照照鏡子嗎?”
麗妃再次沉默,突然間殿又傳出服和重墜地的聲音,正在歸晚錯愕不已之時,啪的一個摑掌聲響徹大殿。
“沒有了恩寵,難道連自尊和都要拿來作踐嗎?”蘊涵著霜冷的譏聲,吐出惡毒的語言,語態卻又溫無限,猶如人間的低語。
哭聲再次響起,所有不同的是,哭中夾著笑,瘋瘋癲癲地呢喃:“對啊,你不會再眷了,你是無心的人……呵呵呵呵,你連自己的孩子都殺了,你還有心嗎?”苦的笑聲不斷出自麗妃之口。
“哦?你怎麼就確定那是朕的孩子,而不是樓澈的孽種呢?”
眼前一片黑暗,茫茫然,歸晚驟怔,不自覺地提起麻木的手上口,到輕微的跳。這才相信所聽到的事實,說話之人居然是當今的皇帝——鄭锍。
連做夢都不曾想到,在螢妃藥中下藏紅花的居然是那個將三千寵臨于螢妃的人。為什麼會這樣?
印象中,皇上是一個懦弱的人,沒有君王的氣魄和霸氣。偏偏此刻只聽聲音,就讓有種高深莫測、沉難抑的覺。兩年前,鄭锍能在眾皇子中穎而出,靠的就是一個“仁”字,莫非一切都是假象?
想到這里,歸晚定力再好,也不免冷汗淋漓,偏頭看向德宇,也是臉煞白,薄如紙。
歸晚苦笑然,突然想起娘親從小告誡的一句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權謀之浩瀚無邊。在高位者必有其過人之,不可小覷。
手握拳,直到指甲刺痛了自己,痛楚傳來,歸晚才漸漸擺恐懼和慌張之,鎮靜下來,輕抿,默默地藏在黑暗中。
“樓澈權重,端王跋扈,我能忍到今日,已經是極限了,怎會再容忍把那個野種生下來呢?”反問的語氣似乎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似的。
“你沒有心的……你明明就不確定那孩子到底是誰的……其實你也很可憐,為了龍椅,活得都不像自己了,連面對枕邊人都要偽裝……難道你把痛苦放到別人的上就能快樂了嗎?”麗妃笑聲陣陣,似乎又恢復了溫賢淑的樣子,可是殿人全都心里明白,的神已經瀕臨崩潰。
“已經是要死的人了,就不需要多想些什麼了,好好自己余下的時間吧。”
殿再次沉默,歸晚有種口被石住的覺,上忽冷忽熱,替來襲,思緒略微有些混,沉郁的心猶如自陷了無邊的黑暗中。
“皇上……”麗妃悲戚之聲再起,輕且悲傷地問,“你過我嗎?”
輕哼出口,似乎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如果你還有一點用的話,我想我應該還會你一段日子的。”
“那你螢妃嗎?”
“,朕當然,可是朕用來牽制樓澈的好棋,目前為止,還沒有想過要丟棄。”
麗妃笑了,笑得猖狂和得意,似乎有什麼很開心的事一般,倒不像一個臨死之人。
笑聲生生被扼斷,那魅的聲音四溢地問:“笑什麼?”
氣息被掐斷,只能艱辛地吸取一點點的空氣,里斷續地道:“皇上……你好可憐……你居然……不……不懂……不懂。”一句話完,所有的氣息都消失了,服接地面,人慢慢地落,只有臨死前的恨和怨似乎還留在殿中,悲凄之久久不散,以至于連下手之人似也被怔住,不發一語,沒有一個作。
想不到麗妃就在此結束了生命,歸晚對有些厭惡的同時也產生了憐憫之。在死之前,畢竟還是流了些微的善良,何況本的命運是如此的可悲……
“聽夠了?”腳步慢慢踱近,開口輕地問。
龍椅后,心怦然停止跳,歸晚徹冰冷,如掉冰窖。
一瞬間,歸晚產生了種錯覺,漸漸近的似乎不是當今天子,而是妖魔,那種只聞聲音的妖異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間接影響了的判斷力。如果這龍椅是雙邊鏤空,一定會選擇兩人犧牲一人,毫不猶豫把德宇推出去,但是這乾殿的龍椅一頭連著巨大的琉璃水晶扶柱,只有歸晚一邊是鏤空的。
鄭锍似乎有意折磨,腳步放得很慢,有節奏地靠近,很輕,很輕,不沾塵似的。歸晚心疾跳,頭一次到與死亡如此近,就算是在棲坡墜馬墮谷,弩族長箭袖而過,都沒有此刻這麼驚慌過,心頭千百個念頭一閃而逝,卻沒有一個之法。
腳步突然停下了,隔著椅背,歸晚似乎都聽到了他近在咫尺的輕笑聲。心神一恍惚,一只手已經抓住了的肩膀,子被一強大的拉扯力拖曳出椅背,一個踉蹌,只聽到“嘶”的一聲從領子傳來,歸晚跌倒在龍椅前。
被拉扯時,歸晚頭上的宦帽子早已掉落,一頭飄逸如綢的長發離了琉璃簪子的束縛,如上好的黑絹散開。琉璃簪砸到地上,與地面的大理石一個撞,清鳴如同玉碎,被這碎裂之聲所驚,歸晚立時回神,心平如鏡,神清似水,抬頭,直視天子。
金冠束發,穿一白儒,很隨意地搭著黃袍,不知是不注意,還是剛才與麗妃糾纏后沒有整理,襟略有褶皺,額邊幾凌的發垂下,平日里儒雅的皇上此刻帶著三分邪氣,傲睨之態盡顯,皇家的貴氣展無,眼神里頗為驚訝,細細打量著歸晚。
原以為是個小太監闖這乾殿,拉出之后,居然變了靈,清雅到了極致的風韻,一眼就讓他認出眼前人就是——“樓夫人?”輕笑含于口,似乎發現了什麼有趣事一般。
隨意一甩袖,也沒注意這個作有多麼自如優雅,歸晚手撐地,正要起,這才發現腰帶松開,剛才那一下的大力拉扯,服從后領到左腰被龍椅上飾所鉤,裂開了大口子,此刻隨著的作,服敞開,出了玉背與香肩。僅僅是輕蹙眉,隨即又一笑置之,歸晚站起,也不理會那落肩頭的服,淺笑,回視鄭锍,禮道:“參見皇上。”
“靜謐如水,青如綢,笑如淡梅,如月皓然,真是可遇不可求的人。”
薄吐出贊賞,鄭锍眼流轉在歸晚上,還沒有說出口的,是歸晚上無法形容的異魅和那隨而至的自如,觀之心神漾。
“得皇上如此贊賞,歸晚愧不敢當。”平靜得好似兩人在街上面一樣。
眉一挑,利芒掠眸而過,“樓夫人在椅后做什麼?莫非也對這龍源之地產生了莫大興趣?”
今日方知這君王何等的厲害,跟平日總是依靠樓澈出主意的皇上判若兩人,如非機遇巧合,親眼所見,歸晚還真不敢相信。瓣輕啟,話音清揚人:“皇家浩瀚之氣,歸晚傾慕,趁著無人,進來觀賞,搗了皇上雅興,是我之罪。”
狀似無意地往周圍四顧,看到殿進了幾道,再往龍椅一瞥,暗驚,原來如此。
一直疑皇上也是普通人,怎麼知道有人躲在龍椅之后,此刻才發現,乾殿的采大有文章,用琉璃水晶權當鏡子,此刻,從外面進的,正好照在琉璃上,把龍椅后的半個位置況反了出來。
暗自大駭,不敢再向龍椅后,怕鄭锍發現還有一人,歸晚重新把眼神移回到天子上。此刻只要能尋到機會讓德宇公公出殿,那命無疑就保住一半了。
“夫人雅興倒好,不知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鄭锍笑睨著輕道,奕奕,清冷的眸卻鎖住片刻不放。
這個問題無疑是最難答的,心一定,歸晚緩緩笑,“全部都聽到,半點沒見到。”嬉戲似的言語,說的卻是最真實的答案。
“夫人的誠實真是高尚的品德,讓朕也頗為犯難,如此高潔的人,竟要在我面前消失了。”春風如笑,卻含殺意。
心中很想退開,卻不得不咬牙略進半步,歸晚將掠到頰旁的發輕掬耳后,“皇上何必慌張,歸晚并非你必除之而后快的人,難道,皇上認為今日之事全做錯了?”
“朕怎麼會錯?”俯視天下的倨傲。
“只有錯的人,才要掩飾錯誤,既然沒錯,皇上何必耿耿于懷?”反問一聲,歸晚眼神悠淡,不怒不慌,倒似在講述事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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