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見空替打開車門,示意先穿鞋，沒料到他會這麽做,這份細心出現的有些不合時宜，遲疑了下,還是出腳。腳已經冰涼冰涼了，可能還有不口子，流了,但估計已經結痂了。

梁見空轉進屋，站在原地沒，阿豹見狀,走近道：“進去吧。”

很想反問,可以不進去嗎，但終歸還是進去了。

梁見空直接上樓進了臥房,往沙發裏一坐，抬頭看向許輕言，抬了抬下，意思是讓進來。許輕言站在門口,微微蹙眉，阿豹站在他們中間,左看看,右看看，最後還是跟許輕言：“許醫生，進來吧。”

許輕言吸了口氣，往裏麵走了兩步。

梁見空扯了扯領口,鬆開兩顆扣子，對阿豹：“把醫藥箱拿來。”

阿豹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了。

剛進來的時候，許輕言稍稍觀察過，這棟房子裏並沒有什麽人，裏麵似乎沒有任何傭人。

“想什麽呢？”

許輕言回過神，見他起給自己倒了杯酒，加了點冰塊，隨意晃了晃。然後，拿著酒杯的手指了指沙發：“坐。”

阿豹很快回來，將醫藥箱放在茶幾上。

梁見空揮揮手：“可以了，你休息去吧。”

阿豹看了眼許輕言，沒什麽反應，低著頭，依然是非常謹慎地靠坐在沙發邊緣，他朝梁見空略鞠一躬，退了出去。

梁見空喝了口酒，那金黃的順著結滾，飲閉，他舒了口氣，很是滿足的樣子。

他似乎想起什麽，問道：“要吃點什麽？”

許輕言很快搖頭，這種形下，一點胃口都沒有。

“哦。”他也是隨便一問的樣子，“那先理下傷口。”

許輕言愣住，看了看醫藥箱，又看了看自己的腳，梁見空已經起進浴室，端出一盆水，手裏還拿了一塊幹淨的巾。

“先清洗下。”他半蹲在地，將水盆放到腳邊，“試下水溫。”

許輕言有點不明白他這番姿態的意思，坐著沒。

他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抬頭看他，眸子裏映出沒有表的麵龐，用一種疏離的態度看著他。

梁見空停了兩秒，忽然抓住左腳腳踝，許輕言驚了下，不由自主地往後去，他本沒理會的的掙紮，不出一會，許輕言的腳已經被迫浸到溫水中。

的腳早已冰涼，突然接到水，傳來刺痛，但等待三秒後，適應水溫後的舒適逐漸傳到四肢百骸，覺確實好多了。

“還有一隻。”

梁見空作勢又要去抓的右腳，許輕言這回立馬自己進溫水中。

他這才直起腰，坐回到沙發上，一點沒覺得剛才的舉有什麽不妥，他打開醫藥箱，取出碘酒、棉簽、紗布、創可。

“稍微洗洗就可以了。”

他把巾遞給，在他的注視下，許輕言非常不自在地幹腳。

梁見空打開碘酒，用棉簽沾了點，湊近邊，看上去是要幫理傷口。許輕言這下驚得幹脆站了起來，心跳加速，也沒管是不是著腳。

“不用了。”盡可能冷淡地回絕，也不看他。

先不眼前這人的份，是被一個不太的男人，許輕言就渾不舒服。在日本人拿刀抵著脖子的時候，都一臉巍然不的模樣，現在卻出了這樣局促的表。

梁見空覺得很有趣，搖了搖棉簽，笑道：“隻是消毒。”

兩人僵持了會，半晌，許輕言的聲音不高不低，但很堅決：“我自己會理。”末了，又了句，“我是醫生。”

好像這四個字起到了點效果，梁見空兀自點點頭，稍稍往後靠了點：“那你自己來。”

許輕言沒敢坐回去，挑了另一邊的沙發坐下，俯將醫藥箱拖到麵前，將一條曲起，擱在另一條膝蓋上，檢查腳底，這樣的姿勢很不雅觀，但也隻能著頭皮一點點為磨破的地方消毒。

梁見空重新端起酒杯，長擱在茶幾上，手臂展，搭在沙發背上，就這樣靠著，沉默地看著許輕言。

許輕言知道他在看，這讓很不自在，覺到自己的臉頰在發熱，但的目自始至終地保持低垂，睫遮住了眼裏的淡漠，理得很專注，隻是額前的碎發時不時落，擋住了的視線，不得不一次次將不聽話的劉海夾到耳後，出巧的耳垂。的作細致又準確，確實是一雙外科醫生的巧手，順著的作看到的手指，纖細又修長，還很白，指甲蓋形狀溫潤，這雙手並不弱，指間飽含力量，似乎隻要給他們舞臺，就能演奏出驚歎靈魂的曲子。

看到這雙手，就足以生出慕之心。

梁見空不聲地含了口酒，緩緩咽下。

“如果真的被剁了，倒是可惜了。”

他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麽句，但許輕言很快明白。

可是，當時他，請便。

許輕言沒停下作，直到將最後一口子上創可，將一個個瓶子放回到醫藥箱，又將理後的廢丟進垃圾箱。做完這一係列的事，沒有再坐下，麵向梁見空，視線卻越過他不知停在何，茫茫然的，就是不看他。

“謝謝。”

真是惜字如金啊，梁見空支著頭，盯著沒有焦點的眼睛，：“這兩你就住在這裏。”

許輕言對此的反應很直白，皺起眉，但盡量忍道：“為什麽？”

梁見空很自然地：“你被我帶回來是做證人，難道不審一審我就放你回去？演戲也要全套。一會你該請假的請假，該理的私事都理好，明起手機出來。”

他並不是商量的口氣。

許輕言沉默了會，：“我被抓出來的時候，什麽都沒帶……”

“……”梁見空愣了愣，“那就算了，消失一兩也不是大事。我們這經常有人消失著消失著就這樣永遠消失了。”

他好像在冷笑話，但許輕言一點都笑不出來，梁見空見這般反應，也覺得無趣：“開玩笑。你去隔壁休息吧。”

許輕言像是獲得大赦一般，毫不猶豫地轉出門。

剛出門，他臉上的笑意悉數殆盡。

梁見空走到窗前，樓下庭院裏有三個人在巡視，來來回回走著，沒人抬頭往上看。

窗裏映出他冷峭的麵孔，他習慣的微笑此時看起來都像是譏誚，梁見空心中忽然湧起一陣煩躁，抬手捋了捋頭發，又進口袋找煙，沒有，難了一陣，也就放棄了。

他其實煙癮不大，在剛混道上的時候，他得很兇，那時候，他還沒資格跟人拿腔拿調，讓你是給你麵子，不是自己討打，而昏黑地的日子裏，隻有用煙吊著神，才不至於崩潰。

後來，他戒了，戒了的時候，已經沒人敢敬煙時讓他一定要，也有不死心的他不給麵子，但梁二爺的麵子，是誰都給的嗎？

但他還是會淡淡一笑，，煙對不好。

大家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發愣，隨即都大笑，他真會開玩笑，他也就在別人的雲霧繚繞裏冷眼旁觀，直到他們不敢再笑。

偶爾也有很想來一的時候，可大多數時候，也隻是拿出一聞聞，下心裏麵的煩躁，再放回去。

現在，他很想有一支煙，驅散腦海裏的那個畫麵。

略顯蒼白的臉，不敢確定又很真實的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是否會殺。

嗬，他忍不住笑，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笑。

作者有話要：許醫生：這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怪怪的。

三更畢，誇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