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真真被遲盛“足”五天后, 在余榮梁釋放的當日, 終于恢復了“人自由。”
下班后,去醫院接了應如約吃夜宵。
S大后巷的小吃街,甄真真輕車路地帶著應如約從一條弄堂里拐進去, 兩扇大開的紅木門后,是格外熱鬧的一家燒烤店。
燒烤攤天擺在院中,頂上的雨棚半收起,垂掛下一盞昏黃的電燈泡。
店主是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材微胖, 從看見甄真真進來起, 就一直微笑著向示意。
甄真真和店主打了聲招呼, 順手拿了個竹籃,從冷藏柜里挑了幾串凍豆腐, 解釋道:“店主本地人,這家燒烤攤也就這一年剛開起來的,生意特別好。前陣子吧, 遭了賊。”
甄真真用手肘撞了撞,微抬下指了指店主后那棟剛翻新過的小樓:“他們一家四口就住這后面, 那賊也是膽大包天。那晚趁著這家燒烤店生意好, 就借著上衛生間悄悄進屋了。也得怪賊太貪了, 在人家家里翻箱倒柜了半個多小時都舍不得走……”
順手又拿了一串新鮮的玉米和兩串小饅頭, 嘀咕:“賊運氣不好啊,撞上我跟遲盛來這吃夜宵,被抓了。”
應如約挑了個茄子放進甄真真手中的竹籃, 一點也不詫異這個故事會是這樣的結局,玩笑道:“老板給你打幾折啊?”
甄真真“嗤”的一笑,像往常對遲盛沒大沒小時那樣拍肩膀,手正要落下,又把自己手勁太重把如約給拍折了,手指都著外套的料了,又生生收回來,“誒”了聲:“你個醫學院的高材生能不能不這麼淺啊?”
話落,自己又先憋不住,悄悄湊到耳邊,小聲道:“七折,再大的折扣我就不敢來這吃了。”
挑完食材,兩人在院中央的木桌前坐下來。
應如約想起說的“足”,忍不住問道:“遲盛這幾天就一直把你困在警局里?”那可太匪夷所思了。
說起這個,甄真真就忍不住嘆氣:“哪啊,這幾天他去哪都非得帶著我,寸步不離。這還不足啊?”
應如約挑眉,質疑道:“你不會反抗?”
“我這不是闖禍了嘛?”甄真真了短發,一雙眼在燈下格外明亮:“我圖自己高興,一時快跟記者說的那些話,被上面領導批評了,說有損警局形象,有損人民利盾的公正威嚴……”
甄真真不滿地撅起:“我又不是瞎編胡造的,怎麼就有損公正威嚴了?”
正巧有烤的烤串被送上來,甄真真的話題被打斷,安心地吃了一會,才想起今晚應如約來吃夜宵的初衷,忙說道:“余榮梁今天回家了,我跟你說,你回頭提醒下溫醫生,讓他這段時間小心點。以我多年辦案的經驗啊,余榮梁這種人,看著儒雅斯文一派學究的正經人,但做的那些事是真的不了眼。而且不止我,就連老大也覺得余榮梁格有點偏執,容易走歪路。”
生怕應如約覺得是夸大了影響,甄真真一口吞下凍豆腐,辣得直吸氣:“余榮梁他不要臉到連自己要離婚的妻子的死都能用來打同牌攬錢,還有什麼事做不出啊。我們都說死者為大,你看看他,功人士還是死者的丈夫……”
實在辣得不了,甄真真滿眼含淚地回頭招呼老板:“老板,辣椒放點,你太客氣了……”
應如約抿了口果,就這麼叼著吸管看著:“你會跟我說這些,肯定不止這個原因。余榮梁還做什麼了?讓你不放心到來提醒我。”
倒也不是不能說……
甄真真斟酌片刻,道:“有些況你也知道,薛曉表嫂是余榮梁唆使才去醫院鬧事打主治醫生的。但薛曉表嫂吧和薛曉是高中同班同學,關系好到就跟我兩差不多,平常薛曉往家里都是報喜不報憂的,誰都不知道余榮梁跟薛曉關系已經差到那種地步了。”
“薛曉表嫂事發前兩天就已經到S市了,因為薛曉媽從上次薛曉手需要照顧到余家后就沒回過家。薛曉家只剩和媽媽兩個人,所以表嫂不放心,去余家找人。聽余榮梁單口說辭,薛曉的事全怪醫生,也就這麼信了,一時腦熱就去醫院鬧事了。”
應如約聽得心都提起來了,雙眼盯著,眨也不眨:“那老太太在不在余家?”
“不在。余榮梁說他把老太太從醫院接出來后,老太太在余家住了幾天就走了,但也沒回去……你說奇不奇怪?”甄真真咬了口竹簽上的,敲著桌面道:“我總覺得事哪里有些不對勁。”
應如約是聽到的描述汗就直豎了起來,趕抑制住自己無邊無際的瞎想,咬著吸管沉思片刻道:“別想那麼多了,那種離譜的案不會這麼巧就真讓你撞上的,余榮梁到底是本分的生意人,雖然品真的渣,但不會太出格的。”
甄真真覺得如約說的也有道理,點點頭:“總之,我又給你創造了一個好機會,你明天在醫院到溫醫生就把人拉進休息室好好聊聊,聊什麼我都給你想好了……”
甄真真一聊到溫醫生就起勁,雙眼冒道:“你就趁著午休把人拉進沒人的地方,雜間啊,儲藏室啊,樓梯間啊……然后楚楚可憐一副嚇著了的模樣,邊提醒溫醫生這幾天警惕下余榮梁,邊小可憐地求安。就你這種長相的,服個……你信我!”
甄真真拍著口,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溫醫生鐵定忍不住就把你這樣那樣了。”
應如約忍不住翻白眼,夾了塊饅頭順勢堵住了甄真真那張。
還楚楚可憐地求安……
想想就……辦不到……
——
雖然楚楚可憐的求安是辦不到了,但趁著午休把溫景然拉到沒人的地方提醒他警惕余榮梁的事,應如約還是能夠做到的。
正巧周六中午飯點前的手,應如約和溫景然同臺,手結束后一起去食堂吃飯。
外婆下周一出院,溫景然當天門診,正好等如約下班后一起把人送回L市,隔天下午返程。
一頓飯,敲定了時間和行程安排。
應如約也理所當然的借著有話需要借一步說的理由,趁著午休跟溫景然到辦公室,把昨晚甄真真提醒的話,如實轉達了一遍:“真真那邊還在調查,這幾天你出小心一點,余榮梁能唆使薛曉表嫂來醫院找陳醫生的麻煩,就有可能也對付你。”
這幾日,榮梁集團的票大跌,因信用問題榮梁集團的客戶大部分撤單,電視臺的經濟新聞也報道過榮梁集團面臨項目停滯,資金無法周轉的局面,甚至因為項目停工,已經有不業主去榮梁集團門口鬧事抗議了。
余榮梁目前面臨的局面非常棘手。
溫景然沒料到說的“需要借一步說話”指的是這件事,沉片刻道:“警惕心當然需要有,但這件事也許并沒有那麼糟糕。”
他委婉地試圖讓對余榮梁這件事放松些:“余榮梁雖然不,但榮梁集團背后坐鎮的余老太太不是小角。這點危機,不至于讓余榮梁狗急跳墻。”
本就只是提醒,應如約也沒有非要讓他接自己觀念的想法,點到即止。
畢竟就連自己,也覺得這只是小概率的事件,小到微乎其微。
法治社會,哪有那麼多刀槍相向的惡事件?
溫景然把擰開蓋的礦泉水遞給,自己又開了一瓶。
天清云朗,他就倚著窗臺,仰頭喝了口水。吞咽時,他的結上下滾了滾,那弧度,莫名就充滿了男人味。
應如約看得目不轉睛,心底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總覺得溫景然最近好像在有意無意的……勾引……
接下來的一幕仿佛就是驗證的這個猜測。
溫景然下外套掛在門后的架上,解開幾粒紐扣的襯衫,被他慢條斯理地重新扣回去。
應如約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眼,正想找個借口離開,似察覺了想溜走的意圖,溫景然就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討論了下去:“你跟我說這些,是擔心我?”
扣好最后一粒紐扣,他低頭,繼續扣袖口上的紐扣。
微抬起的手收了襯衫的袖子,出湊又流暢的手臂線條。
那抬起的手,手指虛握,微蜷的作,隨意又慵懶,襯得他五指格外修長。
應如約剛打好的腹稿瞬間忘得一干二凈,只會順著他的問題,重復后半句:“擔心你。”
溫景然抬眸看了一眼,微勾了勾,笑得無聲又漾。
他轉取下掛在門后的白大褂,指尖提著領輕輕一抖,邊披上肩邊手套袖子,穿戴整齊。
他材拔修長,肩線又平整,即使是單調的白大褂,穿在他上也有種說不出的好看。
和他穿呢長款大那種優雅氣不同,白大褂的帶了幾分幾分冷清,多了高不可攀。
應如約忙轉頭喝水,抑下腔翻騰的氣。
但耳邊就是他整理領,順袖口的窸窣料聲,是刻意忽略都忽略不掉的聲音。
忍不住豎起耳朵,聽著聲音去猜測他在做什麼。
他的領口總是規整到能折出一條褶痕,應該是在重新翻折領口……
然后平白大褂上的口袋,擺正牌……
他的手指會住袖口的一角,輕輕拉平……
現在安靜下來……應該是在扣扣子……
一顆。
……
兩顆。
……
辦公室的走廊外有醫生經過,約還能聽到遠電梯停留的到達聲。
可這些干擾卻能被輕而易舉地忽略,專心致志的把全副心神都用在了他的上。
終于等到他扣完紐扣,應如約正要轉。
“別。”他聲音低沉又:“我在系腰帶。”
轟的一下……
應如約一瞬間沖到頭頂,面紅耳赤地捂住眼,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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