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櫻花文學 現代言情 他站在時光深處 第62章 他站在時光深處61

《他站在時光深處》 第62章 他站在時光深處61

電話掛斷得倉促。

溫景然邊的笑容一淡, 目過擋風玻璃看向層層翻滾云下那幢高聳的建筑

水灰的昏暗天里, 醫院住院部的上空云層涌,伴著間或猛然卷起的大風,風吹葉走, 飛沙走石。

宛如末世來臨前,天空正醞釀著一場大風暴。

天要變了。

溫景然側,系上安全帶。

手機在他指尖兜轉了幾次,亮起的屏幕上, 時間又往前走了一格。

他收回視線, 隨意地松開手, 手機落進中控儲盒里。他握著擋把掛上前進檔, 飛快駛離醫院。

——

哭得太久, 應如約離開休息室后沒有直接去找沈靈芝, 而是先就近去洗手間收拾。

眼睛紅得不能見人,鼻尖也被得發紅, 那副鬼模樣就是自己也有些不忍直視。

擰開水,雙手掬著在掌心匯一灘的涼水撲在臉上,又是冷敷又是按的,才勉強消了眼角的紅腫。

倚著洗手臺又站了片刻, 把要說的話在心里打好了腹稿,這才邁出去,回科室找沈靈芝。

運氣還不錯,沈靈芝下午四點還有臺手,正在科室里稍作調整。

掌下著一本專業書, 一眼不錯地在研讀。直到書頁上落下遮擋的影,這才后知后覺地抬起頭,側目看去。

薛曉的事件正把醫院推向風口浪尖,這種格外敏的時候,為了能順利請到假,應如約沒做任何瞞,簡單把請假的原因代了一遍。

反而沈靈芝有些措手不及。

啞然地看著應如約良久,半晌才反應過來,先安:“你別著急,現在的醫療水平新進,癌癥也并不就是絕癥。我們自己就是當醫生的,千萬放寬心,該怎麼理就怎麼理。你想請幾天假?”

Advertisement

“我下午沒有手,所以想現在就請,大概明天就能回來,但保守些,想跟你請兩天假。”應如約用手背蹭了蹭鼻尖,眼眶又有些發熱,一想到外婆確診胃癌,就忍不住有些想哭。

沈靈芝回憶了下這幾天的排班,邊點頭準許邊說:“沒事,家里有特殊況是難免的。你上次替我代了小夜班,我明天休息正好幫你頂上。后天小邱也有空,我到時候安排下,你放心過去。”

站起來,送了幾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應如約“嗯”了聲,道過別,急匆匆地去更室換服。

沈靈芝在門口站了片刻,嘆了口氣,有些惋惜。等回過神,折回辦公桌前,合上書,和手機一起收進桌肚里,轉去手室準備手

應如約離開醫院,打車回了山。

老爺子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修剪他的花花草草,有些年歲的收音機擱在右手邊的花架上,正咿咿呀呀地吊著嗓子唱黃梅戲。

他一回頭看見應如約,難掩驚訝,話到了邊想詢問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可視線落在泛紅的眼睛上時又把話盡數收了回去。

應老爺子捧起收音機,按下開關,正往上揚的戲腔戛然而止。

他站起來,緩慢地轉先往屋走去,只留下一句淡了語氣的話:“進來說。”

得知是應如約的外婆確診了癌癥,老爺子把玩著手珠,沉片刻道:“你先跟爺爺說,你是怎麼想的?”

“我想把外婆接過來。”應如約乖順地在羊絨地毯上跪坐下來,接過華姨剛煮開的水替老爺子泡了杯茶,垂著眼睛,低聲道:“L市那邊的醫療水平有限,我不太放心。外婆年紀也大了,大不如前。手前后都需要有人在邊照顧,只有媽媽一個人會忙不過來。”

Advertisement

如約把茶蓋蓋上,輕輕地推著杯座移到老爺子的面前:“那我現在去收拾兩件服,準備出發。今天晚上到,明天正好去了解下況。”

應老爺子輕輕“嗯”了聲,接過茶杯吹了吹,浮在水面最上層的熱氣被拂開,他抿了口,幽沉的聲音緒難辨:“你一個人,可以嗎?”

應如約怔了幾秒,輕輕的嗯了一聲。

可以的。

只有一個人,也不再想著去依賴誰的時候,就能獨當一面。

——

要離開近兩天,溫景然回家后順便收拾了梵希的一應品,先把它送去了盛遠酒店。

溫景梵前天到S市出差,四天的行程。

提前接到溫景然的電話,溫景梵有些意外。

他從溫景然懷里抱過許久不見的梵希,微曲了手指撓了撓看見他正興的咕嚕咕嚕的梵希,慵懶著聲線,不疾不徐地問道:“朋友呢?”

“在醫院。”溫景然抬腕看了眼手表:“臨時外派,我還趕時間,先走了。”

溫景梵微勾了角,眉倦怠地叮囑他:“年前把人帶回來一趟,否則安然要怪我把梵希借給你這麼久了。”

溫景然沒作聲,眼底卻漫開一笑意。

他彎腰,和溫景梵懷中的梵希平視,修長的手指落在它耳朵上:“下次見。”

梵希的耳朵敏,就是溫景梵也不怎麼給他,陡然當著自家鏟屎的面被了耳朵,它那雙貓眼細細一瞇,低了嗓音喵了一聲以示不悅。

朕的耳朵誰都能嘛!

沒討到好臉,溫景然也不以為意,他直起和溫景梵對視了一眼,并著兩手指不怎麼正經地在額側虛點了點,轉離開前,低著嗓音留下兩個字:“保重。”

Advertisement

溫景梵站在原地,目送他繞過車頭坐進車里,那輛白路虎從他側經過,引擎聲由近及遠。

他抱著梵希,眉眼間仍舊一副慵懶的模樣,看著車影在他視野里遠去。

溫景然把車停在機場航站樓的地下停車場,取票,安檢,候機。

臨上飛機前,他給應如約發了航班信息,又預估了落地時間,簡易地匯報了全部行程。

登機后,他著S市沉得隨時都有可能下雨的天,遲疑著又給沈靈芝發了條短信。

做完這些,他手肘支在扶手上。

閉上眼,修長的手指蓋住眼瞼,沉沉的嘆了口氣。

——

從S市出發直達L市的班車不多,應如約從車站購票到檢票上車全程都是一路小跑。

等在大車的車尾坐下,離發車只有五分鐘,乘務員正在提醒車乘客系上安全帶。

發車十分鐘后,收到了溫景然的短信——

航班SC5699,五點二十五分落地。落地后半小時到醫院的路程,晚上九點手

若一切順利,明天下午四點的飛機,回來接你下班。

垂著眼,反復看了這條短信好幾遍,記住了他的手時間。

指尖在屏幕鍵盤上逗留了良久,想回句什麼,腦子空空的,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良久,退出短信界面,把手機塞回了口袋里。

到達L市時,天已經黑了。

和S市今天的天氣一樣,這里也烏云沉沉,整片夜空上不見星辰,暗得連一也沒有。

車尾顛簸,再加上車空氣滯阻,悶得不上氣來,奇奇怪怪的氣味加上胃里翻騰,應如約一路睡到終點。

被乘務員醒時,腦子里還暈乎乎的,茫然得不知

向欣中途給打過電話,問了大車到達車站的時間,提前等在了出站口。

Advertisement

如約著發漲的腦袋走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行車旁等的向欣。手里捧著一團的圍巾,看到時,揚著角對笑了笑。

習慣了向欣的不冷不熱,應如約看著向欣的笑容反而有些別扭。

低著頭,默不作聲地走到前,想一聲,可心里對還有些埋怨,努力了幾次,“媽媽”兩個字在舌尖滾了一圈,到底還是沒能說出口。

向欣倒沒留意這些,手忙腳地從圍巾里翻出還滾燙的兩個茶葉蛋遞給:“我估計你也沒吃飯,先吃兩個茶葉蛋墊墊肚子。”

應如約猶豫了一下,接過來:“外婆呢?”

“在家等你呢。”向欣扶著車,踢開腳撐,示意坐上來:“服領口拉點,過風會冷。”

應如約依言坐上自行車的后座,手里還捧著兩顆茶葉蛋,在向欣徐緩的車速里,悶不吭聲地碎蛋殼,用手指輕輕剝掉,喂進里。

應該是車站附近買的,茶葉蛋只有茶葉香,味道卻淡得和普通蒸蛋沒什麼兩樣。

一口口吃得又細又慢,沒有水,蛋黃干得有些噎嗓子。努力地把蛋黃咽下去,咽得嚨又干又痛。

抬手,飛快地用手背蹭了下沁出眼淚的眼角。

有風吹過,還有一意的臉頰頓時被風拂干,只剩淚痕。

的嗓子疼得厲害,像是塞了一把朝天椒,又痛又嗆。也像是被人用刀從中間剖開了食道,還沒咽下去的蛋任怎麼努力想咽下去都吞不下去。

邊吃邊眼睛,向欣沉默了一路,坐在自行車后座上也就這麼無聲地哭了一路。

堅強了二十多年,獨立了二十多年,已經習慣了不在向欣面前示弱。

但等到了家,還是沒能瞞住。

向欣看見了得一片通紅的眼角,也看見了眉骨上和眼角下方已經淡了不的傷。

這下,顧不得維持和如約之間平衡的距離,上前捧住的臉就著燈仔細地看了看:“怎麼傷的?誰打你了?啊?!”

應如約有些不自在地挪開臉:“和同事鬧著玩,傷的。”

不想說,向欣也沒再追問,只是目傷口流連著又看了一會,拉著進屋。

外婆已經睡下了。

向欣替去外,攏好被角,著聲音小聲跟說:“等診斷結果這幾天你外婆都沒睡好,知道你今天來,又是打掃又是下廚的,累壞了。”

應如約在床邊看了一會。

很神奇,雖然重病纏,外婆面倒還好,睡著時眉眼還微微上翹著,很安靜也很平和。

其實細數下來,應如約和外婆相的時間不多,甚至還沒對華姨深厚。可連著脈,是親人,就足以讓如約付諸所有

從知道消息,奔波了數個小時,此時坐在床邊看著外婆,整顆心才算定下來,那絞痛也奇異得被安

等向欣重新熱過飯菜來吃飯,沿著狹窄的木樓梯往下走,餐桌旁的桌腳下蹲著一只三花貓,正繞著向欣喵喵著求投喂。

新奇地看了幾眼:“外婆養的?”

可這麼胖……看著怎麼也不像是被外婆撿回來剛養的流浪貓啊。

“隔壁鄰居的。”向欣給添了木筷:“前陣子你外婆喂了幾次,一到飯點就來蹭飯。”

從碗櫥下方拿出缺了一口的瓷碟,碟子里魚骨拌著飯,顯然是為這只貓準備的。

安安靜靜地吃完飯,向欣收拾廚房。

應如約閑著沒事,就倚在廚房門口看洗碗。看著看著,才發覺向欣的后背漸漸有些佝僂,那雙手好像也了不,手紋糙。

垂下眼,用腳尖逗著蹲在腳邊的那只三花貓,裝作不經意地開口問道:“媽,你當初和我爸離婚,是因為兩個人都是醫生太忙了,還是不了?”

向欣沒料到會問這個,手里的碗落回水槽里,發出一聲悶響。

頓了頓,輕聲道:“你雖然年紀小,但都看在眼里。任何都是需要時間需要力去維護的,我和你爸爸同為醫生,又是不同的醫院。我休息的時候他值班,我值班的時候他休息,時間總是錯。”

“說不好是太忙了才不了,還是不了才無所謂忙不忙。”向欣自嘲地笑了聲,語氣孤涼:“不敢細想。”

應如約沒吭聲。

陪著向欣收拾完廚房,先回房間洗了澡。

小鎮上的晚九點,除了沿河兩側的旅游景區,早已陷沉靜。

應如約從柜子里翻出自己喜歡的那對枕套拆換上,又把柜里曾經穿過留在這的服,全部拿出來攤在床上,抖開,再重新疊好。

不厭其煩。

向欣上樓時,過半開的門往里看了眼,本想借著給送蜂茶和聊聊外婆的病。可看不佳,反常地收拾柜,想了想,先回了屋。

脾氣不烈,只是有些倔。

有想不通又格外心煩意的事,就會給自己找些事做,從小到大,這個習慣一直沒有變過。

等應如約終于把整個柜慢條斯理地重新收拾了一遍,悶悶地吐出一口氣,目落在孤零零躺在書桌上的手機。

半晌,終于下定決心。

手機屏幕解鎖后還停留在下午溫景然給發的短信頁面。

應如約點了回復,目在發件人的名字上流連片刻,深呼吸了一口氣,著手指回復道:“我們分手吧。”

怕自己會心會舍不得,幾乎是看也不看,立刻點了發送。

是啊。

試過了,努力了,的確不合適。

害怕的從來不是每次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而是有他在,會變得完全不像自己,不由自主想要依賴他。

所以一旦失時,那沮喪鋪天蓋地,猶如滅頂。

還沒有解開心結,所以喜歡他喜歡得不像溫景然那樣純粹,帶了審視,帶了試探,帶了考驗。

這樣的,真的太糟糕了。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