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鬥不如養條狗
孟父出征,沒辦法參加孟炎洲的婚禮,全由孟母一人持。雖然皇上費心挑選了很多人家,孟母最終還是擇定了禮部侍郎付廣達的嫡長付明珠。國公府這樣的人家早已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完全不需要靠聯姻來更進一步。付明珠雖然出略低,人品能力卻都是一等一的,孟母很是滿意。
婚後半月,疲力盡的孟母終於緩過勁兒來,想起正懷著孕,半月後就要加封爲皇后的兒,忙帶著媳婦進宮謝恩。
婆媳兩坐在晃晃悠悠的馬車裡往宮門駛,各有心思,一時無話。付明珠盛裝打扮,清秀的臉低垂著,表看似沉靜,唯有攏在袖中微微握拳的手泄了的張。
孟家人與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丈夫雖然心,脾氣也不好,但拿住了他的肋卻很容易對付,甚至會覺出幾分可來;婆婆高貴大方,平易近人,一來就將家中事務給管理,半點不見刁難;公爹雖然未曾得見,但聽說也是個寬厚的;至於文姨娘母子三人,俱都遭了公爹厭棄,翻不出什麼風浪。
可以說,在國公府的日子頗爲順心,就連弟弟也得了公爹照拂,拜在當世大儒方孝直門下,境遇與出嫁前比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頗有種揚眉吐氣的覺。
正因爲這樣的生活超出了對幸福的全部想往,才更加令不敢有一一毫的懈怠。皇貴妃在孟家的地位不言而喻,從夫君和婆婆的隻言片語就能看出,皇貴妃未出嫁前就是孟家的頂樑柱,有時候連公爹都要聽的,其能力和手段可見一斑。
有關於皇貴妃的傳言,多多也曾聽過,遠的不說,就說被遣送出宮的虞雅歌,那是個何等不勝收的人,卻因爲皇貴妃的小狗作而被攆出宮闈,變了京中笑柄,皇上甚至爲了皇貴妃遣散了所有秀,三千佳麗只獨寵一人,端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馬上就要面見這樣一個傳奇式的人,且份還如此高不可攀,即便沉穩如付明珠也不汗溼了手心。皇貴妃脾如何?會不會對自己不滿意?會不會嫌棄自己出太低?這些憂慮反覆出現在的腦海。
“不用張,當初就是桑榆在皇上面前求了你和炎洲的婚旨,可見是喜歡你的。”孟母在心裡盤算著要囑咐兒的話,一回神才發現媳婦的焦慮,忙拍打的手背安。
“媳婦不張。”付明珠微微一笑,心稍定。
馬車在宮門停住,兩人換了轎攆繼續行進,在宮人的引領下步花團錦簇,草木芬芳的碧霄宮。
遠遠看見主位上的一道明黃影,付明珠心絃繃,學著婆婆的樣子屈膝行禮。雖只是匆匆一瞥,卻足夠震撼。子發似堆雲,臉若芙蓉,十分的樣貌再加十分的氣質,當真是的人眼球。這樣高華端嚴,超凡俗的子,唯有天下之主方可與之匹配。
本就忐忑的心好似更慌了!付明珠暗暗手裡的繡帕。
“母親快請起。”孟桑榆連忙上前攙扶孟母,偏頭打量付明珠,見鎮定自若,不卑不,很有大家風範,臉上不由綻開一抹微笑,手道,“大嫂也請起,坐。”
子一笑,上人不過氣的雍容華貴瞬間散盡,倒顯出幾分可可親來。付明珠這才發現,皇貴妃也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年紀看著比自己還小。瞬間就放鬆了,角不自覺上揚。
“大嫂在孟家過得可還習慣?”孟桑榆溫聲詢問。
“回皇貴妃娘娘,婆婆和夫君待明珠很好,跟家人一樣。”付明珠略略躬,激之溢於言表。出嫁前心中頗爲悽惶,恐會被國公府嫌棄,出嫁後才知道是自己多慮了,並不是每一戶人家都像付家那樣冰冷無。
“呵~大嫂這話可說錯了,你已經是咱孟家人了!”孟桑榆掩而笑,一雙水眸清澈亮,顯得十分促狹可。在家人面前,一直是孟桑榆,而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寵妃。
孟母也輕拍付明珠的手背打趣,完全放下了最後一芥。三人閒話家常,多是孟母教授兒和媳婦一些懷孕養胎的事宜,條條款款,事無鉅細。馮嬤嬤唯恐記不詳盡,來銀翠和碧水抄錄。
忙活到正午,孟桑榆留兩人用罷膳再回去,兩人正推辭,周武帝卻進來了,朗聲附和。帝王親自開口,婆媳兩不得不留下。
看見比家中餐桌還要小上一號的圓桌,孟母和付明珠俱都愣了愣,又見陸陸續續端上的十幾道家常菜餚,二人換了一個詫異的眼神。
“桑榆喜歡用小圓桌吃飯,朕也覺得甚好,”周武帝莞爾,拿起筷子給桑榆夾菜,聲補充道,“有家的覺!”
他話語中流出的濃意孟母和付明珠心裡十分。
“母親,大嫂,多吃點。”孟桑榆眼波的瞥周武帝一眼,手請愣神中的兩人吃菜。
兩人回神,連忙應下。廚的手藝本就頂尖,又因得了皇上刻意吩咐,更用了十二萬分的心思,口相當之好。席間皇上頻頻給皇貴妃夾菜,甚至是端茶遞水,拭角,半點沒有端帝王的架子,倒似個深妻子的普通男人,付明珠和孟母側目不已。
吃下一塊清蒸鱸魚,孟桑榆忽然掩,急急離座,匆忙間帶倒了後的椅子,巨大的悶響嚇了殿衆人一跳。唯獨周武帝立即起追上,一手摟住的腰,謹防摔倒,一手接過馮嬤嬤遞來的唾壺,接住口中的污,作練至極,竟似做了千百遍一般。
付明珠和孟母忙丟下手裡的碗筷上前查看,被孟桑榆擺手制止。乾嘔聲不絕,其間還夾雜著一酸臭,周武帝卻仿若未聞,輕的拍著的脊背,臉上滿是心疼之。
孟母和付明珠不上手,只能站在一邊幹看。孟母早已見過帝王對自家兒如何鍾,並不怎麼驚訝,付明珠卻直接看傻了眼。和孟炎洲正是新婚,卻也不如皇上和皇貴妃這般親無間,不分彼此。都說皇貴妃寵冠六宮進而登臨後位,靠得全是孟國公的赫赫戰功。今日見了二人相才知道,傳言不可盡信。
周武帝端著茶杯,一點一點喂進桑榆口裡,又用唾壺接住吐出的茶水,反覆了數次才下頭翻涌的酸意。
把唾壺給宮人,親自接過溼帕子將桑榆和自己打理乾淨,周武帝這纔看向孟母二人,溫聲道,“抱歉,攪了夫人食慾。隨朕移步大殿,換一桌吃食如何?”
“皇上客氣。既然皇貴妃子不適,臣婦二人就先告辭了。”孟母見兒滿臉倦容,眼角還擒著一抹水,不得不開口告辭。自己先走,也好兒早些休息。
周武帝攬著桑榆消瘦的肩膀,心中微微泛疼,用指腹將眼角的淚水抹去,道,“還請夫人用完膳再走。桑榆近來食慾不佳,有你在,也能多吃一點。”桑榆用撒甚或是耍賴來逃避用膳,他當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恨不能將含在裡,捧在手心。今日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食慾,他怎能允許孟母離開?
孟母聽了萬分心疼,連忙答應。幾人移步正殿繼續用膳。新菜很快就擺上來,孟桑榆拿著筷子指指,就是不肯,可見是吐怕了。周武帝嘆氣,夾了些味道清淡的素食喂到邊,輕聲哄,那殷切溫的模樣竟似慈父哄稚兒一般,付明珠和孟母再次大開眼界。
“皇上,我真的吃不下了!”孟桑榆拉扯周武帝袖,的語氣,眼淚汪汪的目,看上去好不可憐。
“再吃一點,啊!”周武帝狠狠心,將一塊香菇塞進裡。
孟桑榆哽著嚨嚼了嚼,終是忍不住吐了出來,胃部又是一陣翻騰。
周武帝忙把摟進懷裡,一下一下順著脊背,還小心翼翼的在尚未隆起的腹部了,心中焦躁不堪。他從不知道,孕育子嗣竟是如此辛苦的一件事。
“皇貴妃想吃什麼?若是宮中沒有,臣婦可以從宮外給您帶進來。”孟母到底心疼孩子,想起桑榆出嫁前最吃自己親手做的菜,明知道不合規矩依然問了出來。
付明珠擔心的朝皇上看去,生怕引得他不悅,卻見他鬆了口氣,語帶激道,“正是,桑榆吃什麼?夫人做好了送進來。”話落,他憐的桑榆的肩膀。
孟桑榆眼睛亮了亮,沉片刻後滿懷期待的開口,“母親,我想吃炊餅和窩窩頭,想吃老壇酸筍,想吃涼拌香椿,想吃野蔥蘸醬……”掰著指頭細數,全都是些鄉野吃食,宮中果然沒有,就算有,在廚的反覆加工下也失了那原原味。
孟母和付明珠越聽越忐忑,這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也不知皇上準不準帶進來。卻見周武帝連連低笑,著桑榆的鼻尖,語氣滿帶寵溺,“真是饞貓!喜歡吃怎得不早說?朕派人給你尋來!”
“我就吃母親親手做的,別人做不出那個味兒!”孟桑榆拍開他的手,語氣不自覺出幾分憨。這半個月被男人捧在手心寵著護著,的心防又消減不。
“好好好~”周武帝心尖發,若不是孟母二人在場,恨不能將進懷裡好好疼一番,看向孟母,語氣慎重,“那日後便有勞夫人了,等會兒夫人去務府領一塊宮牌,無需報備就可自由出。”
孟母和付明珠連忙跪下謝恩。孟桑榆這才高興了,勉強吃下一點。
被大總管常喜親自送出宮門,孟母和付明珠登上馬車,臉上的表還有些恍惚。
付明珠靜默不語,反覆思量著皇上的一舉一,心中深藏的憂慮逐漸消散。未嫁進孟家之前,本以爲皇上對皇貴妃的萬般寵都是做戲,是爲了麻痹孟家甚而算計孟家。孟家看似鮮花著錦,實則前途堪憂。但如今卻不這樣想了,皇上對皇貴妃分明是深種的模樣,只要公爹除掉藩王后主還軍權,孟家還可保住百年榮華。
想到這裡,暗暗喟嘆,心中對皇貴妃豔羨不已。也許,下次進宮可以和皇貴妃討教討教馭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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