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里, 郭琪一邊點頭哈腰地聽醫生訓,一邊第八百次后悔當初裝作是沈宴的家屬。
上輩子殺人放火,這輩子當沈宴家屬。
沈宴手做完第一天, 他拔了輸管, 人直接人間蒸發了, 怎麼聯系都聯系不到,當時郭琪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讓人找了很久,為他的安全著急。
還沒等找到, 沈宴自己又回來醫院了。
沈宴回來的時候,還穿著他那件上沾滿的黑服,沈宴依舊是虛弱的模樣,但他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生機,像是春天的第一片花瓣,盎然而生氣,桃花眼里那抹勾人魂魄的又出現了。
……好像之前半夜喝酒喝到胃出毫無生氣的人不是他一樣。
之后的幾天,沈宴本應該聽著醫生的吩咐乖乖住院, 他別的還算聽話,只有晚上6點, 沈宴一定要出醫院一趟, 怎麼勸都不聽。
后來郭琪暗自開車跟過去看了一眼,發現沈宴是晚上6點要去《婆娑王朝》的劇組接阮知微收工,說是接,其實也不算是接,阮知微有專門的房車, 沈宴只是自己開著車, 不遠不近地在房車后面跟著。
等目送阮知微安全到家之后, 沈宴才又會開車回醫院繼續休養。
對此,郭琪表示十二分地無語:“阮知微就那麼重要?比你命還重要?你自己病還沒好就去接?”
“恩,比我命還重要。”沈宴回。
“……”郭琪無話可說。
等等,不對,郭琪越思考越察覺到了什麼:“你那天喝酒喝到胃出是不是因為?然后那天醒來去見的人是不是也是?”
沈宴不說話了。
“就是對不對?”郭琪看沈宴的反應,已經懂了,就是他想的這樣。
郭琪想狠狠地罵沈宴沒出息,就他媽為了個人而已,把自己弄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他其實不太能理解,人如服,兄弟如手足,在他眼里,人就是個可以隨時換的服罷了,你我愿,不必留。
但是看到沈宴重新恢復神采,邊帶笑的模樣,郭琪又邊一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算了。
沈宴就是這樣一個人,要麼不,要的話,就會往死里,其實是個極端偏執的子。
你總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價值觀。這世間人千千萬萬,有人不在乎野心,有人終生單卻也活得自在,也有人像沈宴一樣,因為缺而把放在第一順位,連命都要為此讓位。
或許是沈宴后知后覺找到的,他認為自己還活著的唯一價值。
仔細回想了下,郭琪認識沈宴這麼多年,他其實能明顯覺到沈宴最近的變化,以前的沈宴好像對一切都漠不關心,活得肆意又極冷漠,而現在,沈宴似乎變得有有了起來,無論是悲傷還是快樂都變得鮮活,黑眸中也有了溫度。
可能現在的沈宴,才是真正活著的沈宴。
不管怎麼樣,活著就好,郭琪看沈宴現在還有盼頭的,應該是阮知微那邊有了進展,他只希阮知微快點把沈宴給收了,也讓他的兄弟能夠好好的甜。
阮知微這邊,《婆娑王朝》已經進組拍戲三天了。
進組之后,阮知微尤其能覺到力,張文導演話嚴苛,其他演員也全都是拿過各種獎的老演員,現在和對戲的人全都提升了水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神來應對。
一天下來,的神繃著,只有收工的時候才有片刻松懈,也有空去注意周圍的狀態了,也這時候才會發現,——沈宴也在劇組里。
他正站在影里看演戲,不知道來了多久了。
沈宴近來似乎極喜歡穿黑服,從頭到尾都是暗系,黑襯得他眉眼帶著種的錯覺,分明是到極致的風流五,與黑相襯卻有種說不出來的雅又的味道。
他站在影里,似乎與黑融為一。
現在沈宴來看演戲也不再像上個劇組那樣大張旗鼓,而是低調,他大多數會站在看不見的角落里,似乎是怕打擾到演戲的狀態。
回想起在《不語心事》劇組的時候,沈宴可以說是發生了天壤之別的改變,阮知微還記得在上個劇組的時候,沈宴高調地被眾導演圍著,次次都站在主位上看演戲,他鋒芒畢,像個審判別人的上位者,每次他來劇組都讓阮知微如坐針氈。
他是真的變了。
次數多了,連張文導演都注意到了沈宴的存在,堂堂沈宴二爺,隨便一舉一都能讓商界翻天覆地的人,此刻在劇組卻像是不敢打擾到心人演戲的形人。
張文導演多也對沈宴、白綺和阮知微三個人之間的糾葛有所耳聞,這一天,等阮知微收工之后,張文導演看了一眼:“不和沈宴說句話?他在那里站了久了。”
如果張文沒記錯的話,前兩天兩個人都毫無流,阮知微收工就上了房車,然后沈宴再開著自己的車跟在后面,送一路。他們兩個人的氣氛有些奇怪。
阮知微聽到張文導演的話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怎麼連導演都注意到他們兩個的事了?
前兩天沈宴沒有和說話,自然也不好和沈宴說話,所以就基本沒什麼流,現在既然導演都發話了,阮知微也不能不給導演面子。
所以,收拾好東西之后,主走到沈宴面前,輕聲問了一句:“你等了很久嗎?”
“……沒。剛來。”
這應該是那天在蘇樓下說開之后,兩個人第一次說話。
氣氛多有些尷尬。
沈宴神還算平靜,不見端倪,他的眸卻有點別扭的不自然,而阮知微也不知道說什麼。
事實上,這就是他們前兩天都沒說話的原因。
他們兩個人現在其實還有點不太習慣如何和對方相,阮知微是之前拒絕得太狠了,現在有點轉換不過來。而沈宴說是追,其實他還真有點不知道怎麼追了,之前追人能用的招數都用了,也沒奏效。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真有點黔驢技窮了。
“這樣……”阮知微打破沉默,知道他在說謊,卻也沒說破:“你其實不用每天都來,你工作忙的……”
“不忙。”
工作再忙哪有你重要。
沈宴來接阮知微收工,是因為現在網上們依舊不太平,甚至因為蘇拆c的行為誕生了一些阮知微黑,沈宴怕阮知微收工路上遇到危險,所以才會過來。
而來了劇組之后,沈宴又不想打擾,他能看出來的吃力,而這種,他幫不上任何忙,所以只能盡可能地不打擾,給休息調整的時間。
其實沈宴已經不太去想追人手段之類的了,所有的手段都是工,而本質才最重要,追人的本質就是。不是你步步要對方給出回應,而是順其自然水到渠。
日久見人心,他這樣著,意會自然而然表的,而不是非要去追人。
“那,謝謝你了。”阮知微不知道回什麼,只得說謝謝。
“謝我干什麼。”沈宴覺得他做得一切都理所當然,他輕咳一聲掩飾他的不自在,先轉朝車的方向走去:“走吧,我送你回去。”
“恩。”
等阮知微上了房車以后,回過頭還能看到跟在房車后面的布加迪威龍。
最近阮知微這邊是真的不太平,已經不看微博很久了,但是還是會接到那些c的敵意,會在半夜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電話,還有人惡狠狠地罵賤人,現在阮知微連陌生電話、陌生快遞都不領了。
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所以不太在意那些謾罵,但這并不意味著不怕危險,有些c們很瘋狂,白天在《婆娑王朝》劇組拍戲力大,收工路上還要四提防,多有些心煩。
但每次阮知微回頭看見那輛布加迪威龍的時候,都會有種莫名的心安。
——知道,沈宴在后面。
他在保護。
后來沈宴給阮知微配備了眾多保鏢,每次出席公眾場合時那些保鏢們都會把阮知微圍得不風,但沈宴覺得還是不放心。
尤其是他每次上微博,看到那些蘇楊c的超話們辱罵阮知微的時候。
有時候沈宴忍不住會想,這他媽是不是玩微博的人一大半都沒有腦子,那些蘇楊c們究竟怎麼想的,能怪到阮知微頭上。
是蘇在紅毯上突然告的白,阮知微一句回應都沒有,那些蘇楊的c們是腦補出了“其實蘇和楊艾文都快了,這時候阮知微橫一腳攪黃了”
“阮知微就是個白蓮花,是個綠茶婊,這種清純臉很容易勾搭男人的……”
……
然后這些c就變阮知微黑,開始辱罵阮知微。
這些言論沈宴聽了都覺得不能理解,沈宴倒是希阮知微主勾搭自己,越白蓮越好,他也用不著追妻追得這麼辛苦了,那些傻網友也不知道想想,阮知微連他沈宴都拒絕,犯得著去勾搭蘇嗎?
算了,和不講道理的人講什麼道理。
還好現在阮知微還沒出什麼事,輿論的熱度下降得很快,沈宴等著熱度消減,那些c們認清現實的一天。
而就在沈宴接阮知微收工的第十天,沈宴在《婆娑王朝》的劇組門口,到了蘇。
彼時蘇捂得嚴嚴實實,口罩帽子都戴著,只出一雙眼睛來,年比前些日子見清瘦了不,正從房車上下來。
蘇最近的日子也不好過,他的大批回踩,他甚至還被私生跟蹤到家門口,那個私生質問他是不是阮知微勾引的他,蘇沒理直接關上了門,而不到一天,那個私生在微博又曝出來說他默認了阮知微先勾搭的他。
就算他后來否認了,也會被網友們說是心虛。
輿論發酵得太厲害,公司的公關已經控制不住了,再加上楊艾文的賣慘通稿遍地都是,輿論非常不利于蘇和阮知微。
蘇小瞧了輿論的威力,錯估了事的走向,他沒想到會發展現在這樣,他之前還想出事了他保護阮知微,而現在,他連自都難保,更別說保護了。
他這次來就是向阮知微道歉的,他自私地拉下水,卻又沒有善后的能力。
都是他的錯。
蘇低著頭,走進《婆娑王朝》劇組,想探班阮知微,他心里滿是對阮知微的疚,蘇剛走到門邊,就被一雙長攔住了路。
黑高奢鞋,長休閑,明顯是攔路的姿態,蘇順著視線徐徐往上看,正對上了沈宴的臉。
沈宴半倚在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蘇,黑眸里毫無溫度。
沈宴冷聲發問:“你還有臉來?”
現在阮知微的境,全是蘇所賜。
聽到沈宴的話以后,蘇袖子里的手不自覺地握了拳頭。
看來沈宴全都知道了,知道那天晚上是他撒謊,也知道告白是拆c的把戲,現在c的瘋狂也是蘇導致的,沈宴都知道了。
然而,沈宴現在還在沒放棄阮知微,他的謊言沒什麼用。
敵見面分外眼紅,蘇張了張,想反駁,卻發不出一個字來。
而下一秒,沈宴已然一拳打了過來,攜著狹冽的風——
“這一拳,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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