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到了第三家,被搶先說了九次謎底,秦束現在才確定不是在逗他而是在生氣。柳清棠收回把玩花燈的手,瞪他一眼:“你說呢?”
秦束啞然,太后娘娘不知道什麼原因在和他生氣,他該怎麼辦?
攤子後面的老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忍不住對秦束說:“小夥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種日子怎麼能惹心上人生氣?你看我這裡有賣兒家戴的頭花、釵子和手鐲,給心上人買一樣哄哄就不生氣了。誒,姑娘你別走啊,小夥子你等等,大叔是過來人,哄孩子得很,送點小玩意兒就,你要是不想買首飾我這裡還有各種胭脂,你看看先別急著走啊~”
柳清棠理都沒理那個熱的老闆,沉著臉拉著秦束去了下一家,接著猜燈謎。
秦束思考了這麼許久也不知道該怎麼讓太后娘娘不生氣,只好順著的意思,故意讓先說出答案。結果柳清棠又自以爲搶先的答了兩個之後,發現了秦束的小心思,頓時覺得更難了。本來是想借著這個稍微出口氣,現在倒好,覺得更氣了。
要說爲什麼生氣,自己也回答不上,只是覺得心裡杵著什麼東西咯著難。這人啊,就是不能多想,一多想就免不了庸人自擾。
和秦束之間,差的不是兩歲也不是十年,而是前世和今生。錯過了很多年,還曾經辜負他,不他的時候能理直氣壯說,那是秦束心甘願爲做事爲死,可是當上這個人的時候,心裡頓時就滿腔的愧疚憐了。
那種難就像自己曾擁有一塊玉,可是不知道,當普通石頭扔在院子裡沒事還要踩兩腳。後來有一天玉被砸碎,才知道那是塊玉,把碎片黏回去之後,卻不敢用力去了。又後悔又欣喜,糅在一起攪得七八糟,再一劃拉開就是百種滋味在心頭。
還有……多也會覺得自己是不是老牛吃草了。畢竟年齡是所有年過十八的姑娘最不願提及的事,小兩歲就小兩歲,秦束這人還特意拿出來說,簡直死心眼。
明明前世不管是待人接還是做事,都是比別人多長了好幾顆心似得,那心眼簡直多得快變篩子。奉承起人來讓人寵若驚,教訓人時更是刻薄的幾句話連諷帶刺就能讓人不得鑽進地底。可是對著的時候就像個悶葫蘆似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低頭站在那裡能站一塊背景板。就他那用漠視來掩飾的態度,誤會他難道不是很正常嗎。
前世秦束雖說在面前悶了點,但是那也算是肚子裡的半隻蛔蟲,心好壞他不說掌握全部,七八分也能知道。現在呢?在面前愣頭愣腦,傻乎乎的。以前柳清棠還不信喜歡一個人會變傻這種說法,現在信了,秦束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他簡直傻極了,傻極了!都承認自己在生氣了,他還愣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種時候別管爲什麼生氣,好話難道不會說嗎?氣了這麼久好歹給個臺階下,竟然就這麼隨著一直猜燈謎一句話都不說。
前世今生幾十年沒談過的太后娘娘,總算是會到了擁有喜歡這種心之後,患得患失變化無常喜怒不定的滋味。再一想前些日子秦束在面前那種不安小心,柳清棠頓時有種風水流轉的滄桑。
秦束心裡也著急,他想了很久才大概猜到了太后娘娘生氣的癥結還是他開始說的那句,比娘娘小兩歲上面。可縱使想到了這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讓太后娘娘消氣。
“其實,其實小姐今日看起來就像是十六歲的。”就這麼眼看著生氣,秦束焦急的想了一路,憋了許久才憋出這麼一句。說完還趕拿眼去瞧人,怕自己又怎麼說錯了話惹得更加生氣。本來今日娘娘還是很開心的,若是因爲他不會說話就這麼沒了興致,秦束都想自己兩耳。
“想半天才想了這麼一句,你以爲我這麼簡單就消氣了嗎。”柳清棠上雖是這麼說,可臉上已經繃不住的微笑了,十分的口不對心。自己也察覺了這一點,連忙偏過頭假裝看周圍的花燈。
一會兒又轉過來,看樣子恢復了平日的樣子,擺擺手對秦束道:“算了,不和你置氣,我們走吧。”
“小姐,不接著猜燈謎嗎?”秦束見往燈市外面走,提著一大堆花燈綴在後面問。
“再猜下去你還拿得了?”柳清棠對他手,“分幾盞給我拿。”
秦束沒聽的,只讓提著最緻漂亮的一盞花燈,其餘十盞都自己拿著,一手提五盞看上去就像個移的花燈臺子。要保證裡面的燈火不熄,還要防著側著的花燈燒到外面那層紙,秦束必須小心翼翼的,看的柳清棠都後悔自己猜了那麼多花燈了。可要幫忙秦束又怎麼都不肯,說是太重。
幾盞花燈而已哪裡重了,柳清棠這麼想著,卻在秦束堅持的目中敗下陣來,有時候真的敵不過秦束那倔勁。可是走在旁邊看他那麼認真的護著得來的花燈,柳清棠又覺得心裡熨帖。那麼多人都把當做無所不能的太后娘娘,可只有在秦束眼裡,是脆弱的連幾盞花燈都不能提的。
柳清棠忽然就覺得剛纔自己爲了年齡這些生氣實在沒有意思,小兩歲就小兩歲吧。姐姐大十歲,哥哥大五歲,綴和魏徵都大三歲,素書和桃葉也大一歲,這麼一想,有一個比小兩歲的秦束似乎也不錯,除了當心上人,還能當弟弟養,也能試試當姐姐是個什麼覺。
說服了自己的柳清棠隨口問秦束道:“你現在是十八了吧,還有幾個月過十九歲的生辰?”
經過剛纔,秦束真的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答太后娘娘這個問題了。
“怎麼不說話?”
秦束是怎麼都不會撒謊騙自家娘娘的,於是他掙扎了一會兒還是照實開口道:“就在明日……”
“明日?你的生辰是正月十六?”柳清棠想了一會兒笑道:“如果你明日滿十九,其實也只比我小一歲。”
“是明日滿十八。”
不久前還想著不必在乎年齡的柳清棠心裡忍不住又是一堵,轉過臉錘了兩下口。
然後籲口氣,看著張盯著的秦束,又看看他手中那些花燈,勾起一個無奈又溫的笑:“明日要回宮,恐怕有的忙,今日……便先送你一個小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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