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芮毓著帕子端端坐著,郎中彎著腰細細瞧額頭上的傷口,一邊里嘆氣說:“好好的娃娃,怎麼弄出這麼大的口子……”
郎中是梁府的府醫,說話沒個遮攔。
梁夫人在一旁急的直跺腳:“可不能留疤,藥要用上好的……”
屋外還傳來凝香的哭聲,芮毓聽到往外看了看,就要起出去,梁夫人攔住說:“不礙事,我去瞧瞧。”
芮毓垂下頭,悶悶想著,頭好暈…
是不是要用槐花先止個…
這個老爺爺怎麼還不開藥方子…
唔,想睡…
梁夫人出去時,就看見凝香跪在門前,沈緒負手立在長廊,屋檐投的影正好遮了他一半臉,那冷勁兒像是從骨子里出來的。
凝香抹了抹眼淚,咬牙說:“是奴婢不好,奴婢沒有照顧好姑娘……”
梁夫人心中也有氣:“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凝香一哽,想到竇良俏忙抬頭說:“夫人,是竇家那位庶小姐,竇良悄,姑娘好好的在周黎坊看簪子,偏要搶過去這才劃破了姑娘的手,又推了一把奴婢,芮姑娘是被奴婢連累才摔了的,奴婢該死!”
沈緒那雙細長的眸子微微瞇起,竇家……
聽到竇家,梁夫人就氣不打一來。平日里左相府們右相府一等便算了,如今倒是敢手,欺負到頭上來了!
凝香停了一下,猶豫著說到:“夫人,外頭傳芮姑娘是相爺的私生,好像都傳開了……”
梁夫人一頓,忙抬頭看沈緒,驚慌說:“定是從府中傳出去的,是臣婦持家不當。”
沈緒不耐煩的撇過頭,正好從窗子里看到小姑娘一張小臉皺包子,郎中一的腦袋,就往里一下。
沈緒眸暗了下來,他帶回平城可不是讓委屈的。
梁夫人讓凝香退下,凝香這才噎著離開。
梁夫人同沈緒說:“殿下,府中如果傳了這樣的消息出去,那殿下住在此的事恐怕也瞞不了多久。”
沈緒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目還落在芮毓上,朝梁夫人說:“未免旁人多事,梁夫人不如認當義。”
梁夫人一愣,隨即喜笑開:“殿下聰慧,這是個好法子,何況臣婦也喜歡阿毓,多個兒再好不過了。”
沈緒沒再多說,抬腳便走了進去。芮毓方才還迷迷糊糊的眸子瞬間清明了幾分,委屈的看著,像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郎中包扎好了額頭和手指,又囑咐了句不能水就退下了,屋只剩他二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沈緒走到跟前,抬手了沒傷的額頭,彎腰讓自己的視線和芮毓一樣高,問:“很疼?”
芮毓前面剛哭過,眼角還潤潤的,但卻搖著頭,然后輕輕在沈緒肩上蹭了蹭腦袋。
沈緒口一陣暖流經過,不由抬手抱住了,自己都沒發覺的流出一心疼。
好好的小姑娘,就幾天沒照看便出了這樣的事。
“再等等,就沒人欺負阿毓了。”沈緒這樣同說。
芮毓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只是難得沈緒肯抬手抱,便覺得高興,像只貓似的這蹭蹭那蹭蹭,好像方才疼哭的人不是似的。
――
冬雪園依舊沒有添丫鬟,但府中都傳開了,冬雪園里住著的小姑娘是梁夫人認的義,說是梁夫人娘家那邊來的。
一傳十十傳百,這事兒便傳的滿平城都是,原來說是梁相私生的那些人閉了,卻依舊還有人說,沒準是梁夫人為了面子,不得不這麼說,實際那姑娘還是梁相的私生。
可就這兩日,梁夫人大大方方的帶著芮毓在外頭,甚至與幾位夫人吃茶點都把芮毓帶在邊。芮毓面不遮紗,引得幾位夫人都看傻眼,各個都夸梁夫人好運氣,義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好,甚至還有人開始打探起了芮毓的婚事。
芮毓頭上纏著的紗布明顯,逢人就被問,梁夫人也毫不避諱,直言說:“被竇府的小姐給弄傷了,好在不礙事,要不然可惜了這張臉。”
傳來傳去就變,竇府小姐嫉妒梁府義姿容出眾,刻意傷之,差點沒將竇府氣死。
尤其是竇府名正言順的嫡竇良孝,好端端的被冠上這樣的名聲,氣的就找出了那日的罪魁禍首,狠狠責罵了一番。
竇良俏哪里知道事會是這樣,一聲不吭由著竇良孝罵,也不敢與爭執。
竇良孝罵完之后冷哼一聲:“在家裝的弱無辜,在外仗著爹爹的名聲耀武揚威,樹敵,上不了臺面!”
竇家鬧的飛狗跳,梁府后門外卻停了輛華麗的馬車,珠簾被掀起一塊,小姑娘探出個腦袋眼珠咕嚕咕嚕轉,在找人。
凝香和秋水在外頭候著,凝香自從上回帶芮毓出府出了差錯后,便被梁夫人去廚房幫忙,算是懲罰,不過沒幾日又回來了,畢竟還是眾多丫鬟里出挑的那個。
芮毓看到,開心的了手。凝香以為要拿什麼,走近問:“姑娘可是要什麼?奴婢去給您拿。”
芮毓掌心覆在凝香臉上,手腹從眼下過,像是在給眼淚。
那日聽到凝香哭,是記得的。
凝香子一頓,冷不伶仃的紅了眼眶,又激又說:“無礙的,讓姑娘掛念了。”
秋水見狀嗤了一聲,扭頭背對著們,小聲說:“假假意。”
凝香沒理會,替芮毓拉好簾子,并囑咐說:“姑娘好好坐著,別摔了。”
這時候沈緒才不急不慢的從后門出來,后跟著個著肚子的沈卓北。秋水也沒見過安平王,好奇得多看了兩眼。
只見沈卓北氣的兩眼發暈:“你小子是想讓我給你把屁干凈了,你再上臺是吧!”
沈緒皮笑不笑道:“辛苦皇叔了。”
沈卓北重重揮袖,低聲音:“那個沈廉你想如何置?這麼一直把人圈在王府也不是個事兒,何況你散布消息說他弒父篡位,證據呢?”
沈緒角一扯:“沒有,先關他個幾天,過幾日皇叔尋個借口把人放了就好。”
沈卓北還想再說點什麼,馬車那里的人坐不住了,探出腦袋來,朝沈緒招手。
沈緒抬手在沈卓北肩上拍了兩下:“皇叔別老差人送信,那些不大不小的事皇叔自己理就好。”
沈卓北瞇了瞇眼盯著芮毓看:“那個姑娘哪兒來的?”
沈卓北在監國之前是個無權無勢的無要職的王爺,日吃了睡睡了吃,看著好似無所事事的樣子。
平日里最大的樂趣就是打聽誰誰誰家出了什麼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八卦起來平城的子怕是都比不上。
沈緒冷聲說:“皇叔快走吧。”
丟下沈卓北,拂袖朝芮毓走去,把的腦袋從車窗里塞進去,這才抬腳一并上了馬車。
車里,芮毓還握著一本話本,是前幾日梁夫人差人送來了許多,手上這本講的是牛郎織。
芮毓看得神,都沒空搭理沈緒。
沈緒輕咳一聲,瞥了一眼的話本:“一會兒到茶樓,可以聽戲。”
芮毓好半響才從書中離,抬頭迷茫的看著他。
沈緒稍稍思索了一下,便說:“就是將書中的故事演出來,比書好看。”
芮毓挑了挑眉,似懂非懂的點頭。頭上包著的一塊紗布礙眼的很,沈緒一見這玩意兒氣就不打一來,總想找個機會狠狠修理一下竇左相。
他抬手了:“還疼不疼?”
此時馬車狠狠一晃,芮毓驚的忙捉住他的手臂,手中的話本啪嗒一聲掉在車廂里。
沈緒皺著眉頭提醒:“坐好。”
他彎腰撿起話本丟在一旁,手虛摟住芮毓,冷聲對外面駕車的楊威說:“馬都駕不好,就這麼點本事。”
楊威:“………”
剛才路過陡坡,怪他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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