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 溫以凡照常上班。

桑延似乎有什麼忙碌的事，從聚會結束后，他一直沒回來過。但他非常遵守之前提的規則，每天晚上十點, 溫以凡都會準時收到他的微信。

隨著時間的推移。

他說話的字數也漸漸減。

第一天。

桑延：【今晚不回, 鎖門。】

第二天。

桑延：【不回, 鎖門。】

第三天。

桑延：【鎖門。】

“……”

溫以凡的態度倒是一直保持一致。

每次都回復“好的”。

隔天下午。

溫以凡跟付壯外出采訪完, 到編輯機房剪片子。

前段時間因為學校的事, 付壯請了好幾次假, 所以這段時間接連上了一周的班都沒到假期。他趴到桌上，唉聲嘆氣：“唉，太難了。”

溫以凡隨口接：“難什麼？”

“昨天老錢又把我臭罵了一頓，”付壯坐直起來, 繪聲繪地模仿起錢衛華的語氣, “說我剪得是什麼狗都拉不出來的屎！給我提修改意見比他自己重新剪一個還難！”

“嗯？”溫以凡側頭，“那就讓他剪。”

“……”

“這不讓他輕松點兒。”

默了兩秒, 付壯繼續老老實實剪片子：“那我還是自己過得苦點吧。”

“……”

溫以凡沒多言, 又看了遍剛寫完的新聞稿, 確認無誤后便發給編輯。

等待審稿的時間，付壯又跟聊起了天，扯到之前中南世紀城那場火災的事：“對了姐，我跟你說個事兒，我們之前采訪你同學的那段不是剪到新聞里去了嗎？”

“嗯？”

“然后我昨天發現有人剪了個奇葩采訪合集，把這段放進去了。”付壯覺得很搞笑, 笑得渾發抖, “還火，他都排到炸某站十大人之最了。”

“……”

“還真應了我那句又慘又牛, 現在都說他是拽慘。”付壯說，“因為我們雖然糊了半張臉的馬賽克，但值看著依然非常能打。”

溫以凡不關注這些，倒是不知道這個事：“影響很大嗎？”

“那倒沒有，畢竟打了馬賽克。就是還好玩的。”

“那就行，”恰好稿子過審了，溫以凡又轉發給配音主持，起說，“你一會兒自己下載主持的配音吧，有什麼問題再找我。我得回去寫提綱了。”

“好。”付壯收了心，戲非常多，“孤獨！是強者的必經之路！”

“……”-

溫以凡今天沒加班，把提綱寫完后便回了家。

拉開門，溫以凡習慣地手去開關，突然發現此時燈亮著。頓了下，下意識朝沙發的位置看了眼。看到客廳依然是空的。

玄關多了幾個鞋盒，此時搭高高幾層，整整齊齊的。旁邊的鞋子倒顯得，仿佛是進門之后隨意掉，也沒刻意放置。

溫以凡往次臥看。

也不知道桑延此時是在房間里，亦或者是回來了又走。

溫以凡沒在意，坐到沙發倒了杯水。慢吞吞地喝著，往周圍掃了圈，總覺得房子里好像有了什麼變化。

東西似乎多了不。

茶幾下方放了幾罐不同牌子的，旁邊還有水果麥片和可可片。電視柜柜門沒關，里頭各式各樣的零食滿到塞不下，有些直接擱到了電視前。

餐桌上放了幾個黑的箱子，用保鮮裹著，看著像是裝著水果。

溫以凡收回視線。

暗暗想著，這爺的生活水平確實高。

百無聊賴之際，溫以凡想到了付壯的話。

溫以凡翻出手機，下載了個某站。把水喝完，起走進廚房。

恰好下載完畢，溫以凡點開，看到近期點擊排名第一的標題里就有個“拽慘”。邊把杯子沖洗干凈，邊點開。

手機瞬間傳出桑延冷冰冰的聲音。

——“我很快樂。希你也能像我這麼快樂。”

手機音量開得有點大，在這安靜的空間里可以襯得上是震耳聾了。

溫以凡被嚇了一跳。

立刻把水關上，騰出手把聲音調小了些。

與此同時，后傳來了腳步聲。

溫以凡回頭去，就見桑延也進了廚房。

“……”

溫以凡垂頭將手機熄屏，有些尷尬。

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到剛剛的聲音。

但桑延像沒看見一樣。

沒說話，也沒朝這邊看，只沉默著開了冰箱。

溫以凡也沒主說話。把手機放回口袋里，垂眼時，忽然注意到之前一直水的水龍頭被修好了，此時沒再滴水。

見狀，溫以凡才認真看了眼廚房。

旁邊總打不著的燃氣灶也換了個新的，旁邊還多了個電磁爐和微波爐，甚至連榨機和烤箱都有。的眉心一跳，頭皮發麻。

腦子里頭一冒起的想法就是。

——這些平攤下來得多錢。

溫以凡猶豫：“這些是你買的嗎？”

桑延看著是剛洗完澡，穿著休閑淺長，上隨意套了件外套。他沒理，從冰箱頂上拿了包泡面，手扯開。

看上去像是要自己手做晚飯。

溫以凡覺得這個畫面有些違和。畢竟在看來，這人應該是個十指不沾春水的大公子。

沒人給做飯估計也只會外賣。

哪知還會主進廚房。

溫以凡繼續說：“如果是的話，你列個清單給我，我把錢給你轉過去？”

桑延敷衍地嗯了聲，打開水龍頭往鍋里裝水。

“……”覺他不想搭理自己的態度很明顯，溫以凡也不知道是什麼況，又了，“那我回房間了，你整理好之后微信發給我就行。”

還是意料之中的沒有回應。

溫以凡一時半會兒也分不清這是常態，還是他此時緒不好。沒再找存在，轉頭回了房間。坐到椅子上，打開手機，看了眼銀行卡里的余額。

忽地嘆了口氣。

要不找個機會跟他談談。

如果之后還要買這些公共用品，得跟對方先商量一下的事……

想到這，溫以凡又想起桑延剛剛的態度。

唉。

跟他通也是一件難事。

過了一會兒。

溫以凡莫名又覺得這狀態好像也正常。

畢竟當時桑延都強調了那麼一句，不要跟他套近乎。之前兩人間有對話的原因，也只是因為他要給自己的酒吧招攬點生意。

但最后。

他一分錢沒賺，反倒倒了小一千。

溫以凡思考著他是不是因為這件事心不悅。

糾結了一會兒，又打開計算算了算那天的賬。想把鐘思喬和向朗那份也付了，但這數目對來說不算小。

溫以凡只能付自己的那份。

不過這都過了好幾天了。

突然給他轉這筆錢，好像有點尷尬。

溫以凡放下手機，干脆等他把清單發過來，再一起給他轉過去。

但一整個晚上。

桑延那頭都沒有任何靜-

溫以凡后知后覺地發現。

桑延似乎是完完全全把當了空氣來看待，仿若察覺不到的存在。偶爾不經意發出什麼大的靜，他也像聽不見似的，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兩個人像是生活不同時空的同個地方。

溫以凡不是自討沒趣的人。

提了幾句后，也沒再主說話。

只當是兩人互不干擾的合租生活正式開始了。

除夕前一天晚上。

到臺收服的時候，溫以凡接到了鐘思喬的電話。抱著服，把晾桿放到一旁，聽著那頭鐘思喬的話：“你明晚加班不？”

“明晚嗎？”溫以凡，“沒意外的話，應該不加。””

“那你明天回家嗎？”

“不回吧。”

鐘思喬邀請：“那你要不要來我家，咱一塊過年。”

溫以凡很誠實：“我懶得跑那麼遠。”

“……”鐘思喬說，“那你休息那麼多天，你不分一天給我！”

“你還殘忍的——”溫以凡進了客廳，聲音停住。

也不知桑延是什麼時候從房間出來的，此時正垂著眼，坐在沙發上看手機。他換了服，表照舊很淡，看著像是要外出。

溫以凡收回視線，往房間的方向走，邊平靜地繼續跟鐘思喬說話：“等我真的休息很多天，你再跟我說這樣的話好嗎？”

鐘思喬笑出聲：“那對比起平時，你這放得不確實多了嗎？”

溫以凡：“我就只想睡足三天三夜。”

回了房間。

鐘思喬突然問：“對了，那桑延過年回家嗎？”

“當然回。”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奇怪，溫以凡語氣納悶，“他家就在本地，跟家里關系又不是不好，過年怎麼會不回。”

“噢。”鐘思喬說，“也對。”

溫以凡躺到床上。

鐘思喬又道：“你跟他相的怎麼樣？”

“也談不上相，我倆就是，”溫以凡斟酌了下言語，“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兩個陌生人。沒有任何流。我現在看到他，都有種他是幽靈的覺。”

“哪有那麼夸張！”鐘思喬說，“那天去聚會不是好好的嗎？”

聞言，溫以凡一愣。

不知怎的，腦子里忽然閃過向朗那個真心話的答案。很快，回過神，笑了笑：“就是跟聚會時的狀態差不多。”

又聊了一陣，溫以凡聽到玄關傳來關門的聲音。

掛斷電話后。

溫以凡再看微信，發現五分鐘前桑延給發了微信。

桑延：【年初八前都不回，直接鎖門。】

桑延：【冰箱里的東西幫忙解決掉。】

桑延：【謝了。】

溫以凡眨了下眼，照例回了個“好的”-

除夕當晚，溫以凡七點就回到家。

溫以凡把門反鎖，先是洗了個澡，做好一切睡前準備后，拿了個小毯子到客廳。躺到客廳的沙發上，春晚已經開播一段時間了。

鐘思喬一直催促著，還在微信上同步給發著消息。

溫以凡回了句：【我也打開電視了。】

翻了翻消息列表，溫以凡一一回復了祝福短信。看到趙媛冬的消息時，遲疑了下，回復了句：【今晚要加班，新年快樂。】

窗戶閉，因為沒有空調，仍然有些冷。

除了電視里傳來的鬧騰聲，室沒有多余的聲音。溫以凡裹上毯子，盯著電視上的歡聲笑語，完全無法被這些緒染。如果不是放假，也記不起來今天是除夕。

吐了口氣，心不在焉地刷著微博，沒多久就想回房間。

溫以凡其實對春晚沒什麼興趣。

一直覺得，這只是一家人在除夕夜聊天玩鬧時，用來充當背景音樂的東西。自己一個人看，總覺得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但微信那頭的鐘思喬還在興地跟討論節目。

溫以凡不想掃的興，思考著要不弄點東西來吃。

在這個時候，房子的門鈴聲忽地響起。溫以凡看了眼時間，此時已經接近九點了。

也不知道會是誰。

溫以凡覺得奇怪，又有些不安。走到玄關，順著貓眼往外看。

明亮的樓道，桑延兜站在外頭。

松了口氣，把門打開：“你怎麼回來了？”

桑延瞥一眼，難得地開了口：“家里來親戚了，沒地方睡。”

“……”溫以凡點頭，沒多問，又回到沙發的位置。

桑延換上拖鞋，坐到另一張沙發上。

兩人都安安靜靜地，不發一言。

在這種節日。

室突然多了另一個人的氣息，溫以凡總有些不習慣，不自覺往他的方向看。

過了一會兒，桑延先有了靜。

他起，往廚房的方向走。

注意到他的靜，溫以凡看了過去。

就見桑延從冰箱里拿出一包掛面，一盒丸子，以及一盒蔬菜。隨后，他還從冷藏室拿了一包速凍餃子。看起來是打算弄個宵夜吃。

溫以凡不太相信他會煮東西。

暗自希著他不要用燃氣灶。

煮這點東西，用電磁爐就足夠了。

溫以凡很怕他會把廚房燒了。

過了幾分鐘。

溫以凡聽到廚房傳來燃氣灶打火的聲音。

“……”

開始憂懼。

但想到兩人現在的相狀態，又不好貿貿然地過去。

坐立不安了一陣。

廚房里響起水開了的聲音。

與此同時，桑延忽地喊了一聲。

“溫以凡。”

憑兩人先前的狀態，這人能喊名字，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這讓溫以凡更加確定是出什麼事了，瞬間起走過去。

“怎麼了？”

剛進廚房。

溫以凡就見桑延手里還拿著掛面的包裝，但里頭已經空了。他的作有些僵，盯著沸騰的鍋，看著似乎是把整包面都下了下去。

場面像是定格住。

幾秒后。

桑延抬了頭，面無表地說：“煮多了。”

“……”

桑延低眼，把包裝扔進旁邊的垃圾桶，似是隨口丟了句。

“幫忙吃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