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勞斯萊斯汽車,白天開在路上,著實吸引眼球,尤其將行至目的地,車子慢下來。
司機打開后座車門,卓楚悅穿著長長的黑針織外衫,一字扣的禮服單鞋,邁下車,行人矚目。
有時,可以靠氣氛營造,只見三兩步,走進華麗的建筑里,最后一眼,是異常白皙的腳踝,本來不及看清的面容,也是驚鴻一瞥。
這里是母親很喜歡的一間餐廳,他們只為客制作下午茶點。
小時候母親就帶來過,很有餐廳用木地板。仿蠟燭的吊燈,各種深淺不一的棕之間,點綴金桐。
母親坐下有一會,白桌布上放著金屬煙盒,一壺斯里蘭卡的紅茶。
母親優雅地轉過頭來,對說,“今天他們有甘納許,椰子冰糕,你想來點什麼?”
卓楚悅說,“小時候我在這里吃過一種甜點,最底下是全麥面包,有花生醬,最上層是冰激凌。”
母親回憶不起,“我問一問。”抬手,招服務生來。
卓楚悅想要的甜點早已不存在,還是點了熱果甘納許,蔓越莓黑麥面包,以及蛋魚子醬。
聊天過程中,卓楚悅觀察母親,保養得宜,皮很,不見細紋和曬斑,卻有一始終不能藏年齡,眼睛。
更準確一點說,是眼珠子。
如果有人上年紀了,眼睛仍然活力亮,可能還帶著氣,必定是過著非常非常滋潤,且無憂無慮的生活。
母親放下茶杯,喃喃,“也許,不該讓他為你的家庭老師。”
卓楚悅垂下眼簾,目落在餐廳附贈的小禮,是錫箔紙包裝的巧克力,有紅、藍、金,三個。
“如果我按照你們期,結識一位好青年,互相清底細,然后開始長年累月共一室,遷就對方的生活習慣,我不要。”
“所有的婚姻都需要你遷就,所有的。”母親強調。
卓楚悅選了藍的,打開,是白巧克力,攤給母親,說,“我不喜歡白巧克力,可我從來沒有和你們說過,任誰送給我一盒白巧克力,我都笑著說,謝謝,我很喜歡……”
將錫箔紙重新扭上,放回去。
“收到不合心意的禮,可能只有一兩次,家里煮飯不合我的胃口,我可以等到長大,搬出去生活,但是,要我遷就一個不怎麼的人,一輩子三餐不合胃口,多可怕啊,我做不到。”
也不知道,怎會那麼神奇,文阿姨做的飯菜,全部都不是想吃的,嘗試過提一些建議,然而最后端上桌的,與描述的,天差地別。
卓楚悅講出這些的時候,只想到文阿姨聽不見,不會傷的心,忘記了,也可能文阿姨是照顧父母的口味。連忙說,“對不起。”
母親愧疚地說,“不,我以為你是喜歡的。”
“我忍了十幾年。”
母親長嘆一聲。
卓楚悅說,“我從十三、四歲起,就喜歡梁明軒了,是很單純的,甚至把他當日記本,我告訴他所有的事,我喜歡、我不喜歡的……”
梁明軒不僅傾聽的訴求,而且聽懂了。即使偶爾他也要求吃下不喜歡的東西,但他知道,這是不喜歡的,不需要假裝表示謝。
“與他相的時候,我很舒服,我離不開他。”
母親頷首,“我明白了。”
卓楚悅記起一事,將信封取出,遞至眼前。
母親拆開信封,見到禮品卡,怔了怔,一陣沉默。
卓楚悅不懂的沉默,正想出聲問。
母親忽然說,“楚悅,你記住,永遠不要開口向他要錢。”
卓楚悅一愣,“這是他的心意,不是我要來的。”
“我不是指這個,你很聰明,應該理解我的意思?”母親注視著,“永遠不要開口。”
堅定地說,“我不理解。”
卓楚悅認為是母親不了解,與梁明軒的,他們之間沒有不可以開口的事。
母親說,“人生在不同階段,有不同的想法,你還年輕,等你再長些年歲,鐘意的男人又是另一種模樣……將來,無論你想要什麼,都不能向他開口,不管他是否看得出來,你都要堅稱自己沒有變心。”
“我會坦白,由他決定原諒與否,我不會傷害他。”
“你向他坦白,難道不是一種傷害?”
卓楚悅頓口無言。
“當初,你爸爸拒絕與他合作,是迫于他父親的力,他反抗自己的父親,與別人反抗他的父親,后果太不一樣了,所以,你不能不顧及他的家人,最好是讓他回歸家庭,你得到的更多。
如果你真不準備理與他家人的關系,等于把所有難題推給他,他是男人,不是神,有緒,會疲勞。”
卓楚悅馬上說,“我沒有這麼想,我會去面對。”
母親說,“我不是想嚇唬你,是想你聽進去,慢慢消化。”
“嗯……”
母親買過單,朝揚了揚禮品卡,“走吧,不要辜負他的心意。”
最近一兩年,卓楚悅對著家居擺件,才有購熱,而時裝商場里找不到這些東西,只替母親挑高級,見到一件斜紋呢大,像個小孩子一樣著,“媽媽,快來試試——”
母親笑,“一件大,值得你這麼興?”
“我好喜歡這個,寶藍的,還嵌著金,你來穿穿!”
禮尚往來,母親給挑了一對鴿紅寶石鑲鉆的耳環,在戴上之后,輕輕將的頭發別到耳后,“我喜歡這個。”
卓楚悅照著鏡子,覺得它特別,挪不開眼睛,“謝謝。”
耳環要付款了,母親遞出自己的卡,對店員小姐說,“分期。”
卓楚悅有些愕然,就要攔下。母親轉向,說,“是我送你的禮。”
卓楚悅十分,抱上母親的胳膊,頭靠著,“等我賺很多很多的錢,送你一間大房子。”
“你爸爸呢?”
笑起來,“不管他!”
逛街很是消磨時間,但顯然母親不打算用晚餐。卓楚悅心中嘆息,也不提自己了。
從商場出來,又到進口超市買了幾盒水果,卓楚悅只帶一盒玫瑰香葡萄回酒店。
房間里沒有人,梁明軒回復信息,他早已下班,在酒店的健房。
健房空間極大,材極,跑步機與另一臺跑步機,相距起碼得有十步,談不到天。
梁明軒換得一休閑運的服裝,在慢跑,電視屏幕上播著新聞。
卓楚悅悄悄進來,坐在無人使用的材,下搭在手背上,住他。
很想見他穿起一整套手工定制的西裝,不同一般人的氣度。
沒多久,他用巾揩汗,從跑步機下來,準確地向走過來。
他至面前,卓楚悅才好奇地問,“怎麼發現我的?”
梁明軒笑一下,“玻璃反。”
真是一個蠢問題。
進了電梯,因為他上有汗水,沒有沖洗干凈之前,與保持著是人但不親的距離。
梁明軒說,“今天跟你母親聊了什麼?”
“如何當好梁明軒的太太。”卓楚悅想開一個嚴肅的玩笑,這樣說出來還是有些臊。
他饒有興趣,“哦,你學到了什麼?”
“絕不向你開口要錢。”
他好笑問,“為什麼?”
“也許,擔心你會覺得我目的不純。”聳聳肩,說,“媽媽不太了解,在你面前,我是沒有的人,假如有,最多藏得住一年。”
他還有點驚訝,“一年?可夠長了。”
“因為我們冷戰過一整年。”
梁明軒稍稍揚起頭,似在回憶,“嗯,是我工作效率最高的一年。”
“原來沒有我的打擾,你可以更專心?”
“解讀錯了,是沒有你,我很無聊,只好工作了。”他在運過后,人很放松,語氣也輕快幾分,“我說過,我不是工作狂。”
翹起角,愉快地應,“哦。”
走出電梯,上前打開房門,梁明軒在的后,了一下的耳朵。
卓楚悅上自己耳朵,不解地回頭。
梁明軒正看著的耳環,說,“很襯你。”
說一聲謝謝,開進房間,又問,“我們明天回家?”
他滿意用‘回家’這個詞,答,“明早十點鐘的航班。”
“什麼時候見你家人?”
他的表是征詢,“下個周末?”
卓楚悅鄭重點頭,“嗯。”
“不要,有我在。”
“我不擔憂,他們會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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