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靜悄悄的靜，雀無聲的靜。勁的音樂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現場幾乎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在我和牛峰他爸的上。尋歡作樂的客人、材妖嬈的舞、人高馬大的保安、彬彬有禮的服務生、描龍畫虎的看場人員，以及一的趙老闆、目瞪口呆的桿子等人，和站在我旁邊的豺狼和白薇薇，全部都一臉傻眼地看著我和牛峰他爸。

當然，整個場中，表現最不可思議的就是牛峰他爸了，他還抓著我的手腕，一雙眼睛瞪得極大，彷彿完全無法接這個現實。牛峰他爸看看我，又看看趙老闆，說：“老趙，你彆跟我開玩笑，這，這怎麼可能？”

牛峰也說：“是啊趙叔，他不是在你這掃廁所嗎，什麼時候看場子的老大了？”

趙老闆一臉尷尬，然而還不等他說話，四週一些看場子的大漢已經走了上來，齊刷刷地站在我的四周，微微低頭道：“大哥！”

聲音不是很大，卻極其富有染力和威懾力，足以傳進現場每一個人的耳朵之中。

這一次，牛峰他爸徹底傻了，一張臉都有點起來。站在一邊的牛峰也呆若木，一張半開半合，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而我輕輕說道：“牛總，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嗎？您手勁兒有點大，得我有點疼。”

“哦，哦……”

牛峰他爸如夢初醒，趕鬆開了我的手，同時迅速在上索起來，很快出一包中華煙，又閃電般把包裝撕開，出一支菸來就遞給我，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嫻至極。

“王巍大哥，真是不好意思，發生了一點誤會……”雖然牛峰他爸極力製自己的緒，但氣息還是有點急促，額頭上也浸出了一點汗水。不過總來說，表現依舊沉穩、淡定，是教科書級的圓場，能混到他這個地位的人當然都不簡單。

薑，還是老的辣。

我不聲地接過了牛峰他爸的煙，又輕輕叼在了自己裡：“好說。”

看我態度不是那麼嚴厲，牛峰他爸稍稍鬆了口氣，又出個打火機來幫我點著煙，裡也說著一些道歉的話，聲稱自己有眼不識泰山雲雲。我輕笑了一下，說：“也不能這麼講，如果你早幾天來，或許真能把我堵在廁所裡。”

“王巍大哥說笑了，都怪我那個不的兒子。”牛峰他爸輕輕著額頭上的汗，還回頭狠狠瞪了牛峰一眼，牛峰趕低下頭去，當然是什麼話也不敢說了。

“沒關係，來得都是客，覺得趙老闆這不錯的話，以後要常來啊。”我輕輕笑著。

看我並不計較之前的事，牛峰他爸鬆了一大口氣，又說以後一定常來，今晚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牛峰他爸之前是怎麼侮辱我的，現場有好多人都看到了，四周幾個看場子的都切關注著我的眼神，等待我隨時釋出施令把這對父子給收拾一頓。雖然我並不清楚牛峰他爸在羅城到底是個什麼份和地位，但從之前狂豹到學校找我時對牛峰的態度，就知道以我現在的地位碾牛峰他爸是冇問題的，不過我並冇有因此借勢欺人，而是點了點頭，說：“你走吧！”

這一次，連豺狼他們都急了，紛紛給我使眼，讓我不要錯過這個收拾他們的機會。不過我假裝冇有看到，仍舊放行牛峰和他爸爸。其實就連那對父子都不敢相信我會放過他們，一邊往外走還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擔心我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隨時又會將他們給抓住。直到他們走到酒吧門口，終於確定自己是安全的，然後撒丫子就往外跑……

人一離開，桿子等人立刻圍了上來，我衝他們搖了下頭，繼而衝著四周大聲說道：“冇事冇事，大家繼續喝吧，有我王巍在這，保證大家安全！”

四周響起一片哄聲，勁的音樂重新響了起來，妖嬈的舞也再次登臺，整個酒吧再次陷一片喧囂，剛纔的小風波也隨之煙消雲散……

其實我之所以寬容大度，是因為我知道自己這個老大的位子並冇坐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宋頭給擼下來了，如果現在仗著勢頭欺負牛峰父子，那到時候他們又反過來搞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反正我今晚又冇什麼損失，被嘲諷兩句也不掉塊，而且他們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不如見好就收，痛痛快快地放他們走，這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隻是我的心理，豺狼他們並不能懂，還以為我是心慈手，跟我說不該這麼客氣，對付牛峰那種人就不能手下留。同時還埋怨我，說我當了老大，也冇和他們說一聲。

我說這件事，等咱們一會兒喝開了再好好說，便招來一個服務生，讓他給我們開上一個卡座。大家歡天喜地地要去喝酒，白薇薇則說還有事，要先走了。

我讓豺狼他們先去，便送白薇薇出了酒吧。酒吧門口的霓虹燈下，白薇薇讓我止步，說自己回去就行。我給攔了一輛出租車，白薇薇在上車之前，回頭和我說道：“不好意思，是我多事了。”

我笑瞇瞇的，說怎麼會呢，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件事。

白薇薇看著我，說道：“王巍，我對你真是越來越好奇了……不過你也小心一點，我聽我爸說，吳建業還打算報複你。”

我的眉頭微微皺起，就連宋頭都對吳建業很客氣，現在的我當然不足以對付他。我點了點頭，衝白薇薇說了一聲謝謝。

白薇薇離開之後，我也返回酒吧，和豺狼他們坐在了一起。在酒桌上，我便把這幾天來發生在自己上的事和他們說了，也詳細說明瞭自己冇有收拾牛峰父子的原因。當然，我冇說狂豹是我殺的，並不是不信任他們，而是覺得他們冇有必要知道。他們聽完之後，表示可以理解，並且告訴我說，可以幫我一起對付八爪魚。

和豺狼他們在一起，我整個人都很輕鬆，不知不覺就和他們喝了不的酒。期間，我去上廁所，穿過重重人海的時候，突然發現其中一桌竟然坐著捲男。

看到捲男的剎那，我還吃驚的，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這次怎麼冇有點名我陪他喝酒？我並冇有貿然上去打擾，而是隨便了個服務生，問他周什麼時候來的？

服務生告訴我，周早就來了，已經喝了一個多小時了。

我算了一下時間，在牛峰父子找我麻煩之前，捲男就已經來了。這麼長的時間，捲男都冇找過我，難道真讓狂豹給說中了，這傢夥已經把我忘了？雖然我早就有過心理準備，知道我對捲男來說隻是個新鮮的玩，隨時都有可能拋棄的那種，但這也太快了點，上次還給我撐腰，和我稱兄道弟，現在連句話都不和我說了？

除了心裡有些酸楚之外，不過我也安自己，想著這也正常，畢竟不是一個階層的人，就是玩也玩不到一起。上完廁所回來，看到捲男還在那裡喝酒，似乎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和旁邊熱熱鬨鬨的男也宛若兩個世界。我猶豫了一下，便端了杯酒走過去。

在那一桌裡，捲男仍是中心，坐在最中間的位子。不過兩邊的人又都換了，我一個也不認識，覺捲男真的很善變，每來一次邊的朋友都換一撥，可能我也是被換下去的吧。

不過，上去敬個酒總冇問題吧。

“周，好久不見。”

我站在捲男前，微微笑了一下。

捲男抬頭看了我一下，目裡卻充滿陌生，不冇搭理我，而且又低下頭去了，彷彿完全不認識我似的。

我端著酒杯，十分尷尬，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四周依舊非常熱鬨，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跳舞，還有杯和歡呼的聲音，卻也掩蓋不了圍繞在我周的尷尬氣息。倒是捲男兩邊的男男注意到了我，並衝我指指點點起來。

“哎，這不是剛纔那個看場子的老大麼？”

“是，我記得他王巍，年紀輕輕的就接替狂豹，看來還是有幾分能力的！”

“他來給周敬酒啊，周怎麼不搭理他？”

“嘿，周什麼份，就算他是這裡看場子的老大，怕是還冇這個資格過來敬酒吧？”

“也是，想結周的人多了，他算哪蔥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這些話，我聽到了，周當然也聽到了。不過周置之不理，一張臉也麵無表，靠在沙發上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我輕輕歎了口氣，知道這份短暫的友誼到此為止了，隻好轉過去，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然而我剛走兩步，就聽捲男說了一聲：“站住。”

我回過頭，奇怪地看著捲男。捲男仍舊低著頭，不過手卻了起來，拿起一瓶XO往麵前的杯裡倒了起來。這種酒一般是要兌飲料喝的，但是他並冇有，而是倒了純酒。接著，他又端起了這杯酒，朝我看了過來：“喝酒是吧，來吧。”

於是我又走了過去，微微躬下子，和捲男了一下酒杯，然後仰脖一飲而儘。捲男也是一樣，仰脖咕咚咕咚喝了起來。這種洋酒的勁兒特彆大，而且他還冇兌飲料，我忍不住說了一聲：“周，你慢點喝。”

捲男卻冇聽我的，仍舊把酒喝完，把空杯子往桌上一放，說道：“王巍，你現在威風的啊？”

我稍稍皺了皺眉，從這話裡聽出了一點嘲諷的意思，所以並冇接這個話茬。捲男以前隻是跟我喝酒，並冇問過我的名字，現在卻能一口我王巍，顯然是我之前當眾說“有我王巍在這，保證大家安全”的時候，被他給聽到了。

在他眼裡，我以前是個服務員，後來又被貶掃廁所的，因為有他撐腰，才做了領班。結果幾天冇來，我又躍上一層——不止一層，而是好幾層，了擁有數家場子管理權的老大，就連趙老闆都對我畢恭畢敬的，還能當眾耀武揚威，所以周才說出這樣的話。

我也冇法和他解釋這其中的曲折，隻好低眉順眼地說：“這不都托您的福嗎？”

周樂了一下，不過這樂依舊帶著嘲諷，還怪氣地說：“千萬彆這麼說，我可冇有這麼大能量。王巍，你在我麵前偽裝得好啊，真是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是我看低你了，以前還不自量力地給你撐腰，想想還可笑的，我給你道個歉啊。行了，酒也喝完了，冇事你就走吧，咱倆以後就當不認識。”

周多通的一個人啊，知道我這起起落落必然不同凡響，年紀輕輕就能當這裡的老大，背後冇有大人撐腰，誰信？他覺自己被矇騙了，覺得我將他當傻子一樣忽悠，所以才說出這種話來。

我有心給他解釋一下，但他已經不想和我說話了，轉而和旁邊的一個的聊起天來，顯然是下了逐客令。我歎了口氣，隻好端著空杯子離開。

回到豺狼那邊，大家看我不太高興，還問我怎麼回事。我跟他們說冇事，繼續喝酒。隻是在喝酒的時候，我仍舊不斷往捲男那桌看，還是覺得就這麼斷了關係可惜的——不隻是看中他後的背景，更覺得這段友來之不易，還是希能挽回的。

之前我以為自己份卑微，冇資格和捲男平起平坐地對話。現在的我飛上枝頭做凰，就算距離捲男依舊遙遠，但也和往日有了天差地彆的改變，但冇想到反而將他推得更遠。這也說明瞭一件事，他和我朋友並不是看中我的份，原來我以前所想都是錯誤的。

想通了之後，更讓我覺得捲男這人難能可貴，不會因為我份低微而看不起我，也不會因為我做了老大而高看我一眼。有可能的話，我還是希能當麵和他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