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謝皇帝不殺之恩，因為不需要謝。皇帝既然讓他活著，他自然就會好好地活下去，睜著這雙眼睛，替葉輕眉，替陳萍萍，替當年的很多人看下去。

“你會老實？”皇帝看著自己的兒子，忽然笑出聲來，笑聲忽斂，冰冷說道：“朕不信，你也不會信，不過朕從來不認為你的不老實是個缺點，只是希你不要不老實到朕也懶得再容忍的程度。”

“就在京都呆著吧。”皇帝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些疲憊地說道：“就在太學里教教書也是好地，監察院和庫的事你不要再了，朕不想再在你上花太多心思。”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說的不能再徹了，皇帝給予了范閑最后一次活下去的機會，如果……他肯老實的話。即便這是一種生命上的威脅，可是范閑卻不知怎的，心頭生出一惘然，因為他沒有想到，皇帝老子居然最后會做出這樣的決斷。

皇帝看著范閑復雜地眼神，忽然心頭一黯，想起了澹州海邊，范閑口而出的那一聲父皇，沉默片刻后說道：“以后沒事兒還是可以宮來請安，獨的時候，朕……允許你稱朕……父皇。”

此時書房別無旁人，一片安靜，范閑子微僵，認真應道：“是，陛下。”

沒有人知道書房皇帝和范閑之間說了些什麼，但至范閑走出書房時，完好無損，并沒有變一縷幽魂，這個事實讓皇宮里絕大多數人都松了一口氣。

陛下也有發旨讓范閑復原位，甚至連一些晦的封賞暗示都沒有，反而就在范閑剛剛走出書房的幾乎同一時間，早已經預備好地幾道旨意發了下去，朝廷由六部三寺聯手，開始繼續加強了對監察院和庫地清洗工作，而召蘇州知州佳林、膠州通判侯季常，庫轉運司蘇文茂京敘職的旨意，也發了出去，同時封言冰云為監察院院長地旨意，更搶先一步出了宮。

很明顯，這是廷早就做好了準備，皇帝陛下把范閑這個兒子看的太通，即便不肯殺他，卻也有足夠的法子，把范閑困死在京都里，不敢輕，不要太不老實。

至于范閑通過啟年小組發往四周的那些信息，最后能不能夠為與皇帝討價還價的籌碼，則要看皇帝陛下事先有沒有這種敏度，以及強大的行力。

而事實上，關于這兩點，這個世上應該沒有人比皇帝陛下更強。

范閑沉著臉往宮外走去，送他出宮的洪竹小心謹慎，微驚懼地跟在他的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