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還有多人會像他這樣,暫時失明了居然還能開得出玩笑來。舒昀抿著,看了他好半晌才說:“好吧,以前算我錯了。”
要是換作平時,是絕對不會認錯的。所以就連周子衡都愣了愣,眉峰很快地微微一揚:“你在可憐我?”
不說話。
事實上,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頭在想些什麼。只是面對這樣的他,實在沒辦法也沒心思再像平時那樣爭辯或抗爭。
“這是同心作祟還是母泛濫的表現?”周子衡的語氣里聽不出什麼緒,只是停了一會兒才又忽然半笑道:“不過這樣也不錯,難得你會這麼溫順乖巧。”
他放開的手,開始下達第一個要求:“我有點,能不能去弄點吃的來?”
舒昀本沒多想便點頭答應:“那我下樓去看看。”
可是事實證明,這僅僅只是一個開端罷了。在之后的一段時間里,周子衡充分利用的心理弱點,吩咐做這做那,使喚起來居然十分順手。
“你出事后還一個人住在這里,你家人怎麼會放心?”問。
周子衡一邊喝茶一邊回答:“我告訴他們我雇了個稱職的保姆,而且價廉。”
強忍住把茶杯奪過來潑向他的沖,又說:“可我也有忙的時候,如果不能每天都來,到時你一個人怎麼辦?”
“不是還有助理嗎?”
助理有什麼用?舒昀在心里暗自懷疑他的話。這幾天每回過來,都沒有再看到那位陳小姐的影。事實上,估計周子衡心理暗,只想奴役一個人而已,所以不肯召喚其他人。
但到底難免擔心他,尤其是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無論做什麼都極不方便,就連起走兩步路都只能靠緩慢的索。
起初也沒有在意,因為從來都沒有照顧人的經驗,尤其是他這種況的。直到某天晚上他在浴室里倒,腰側恰好撞到洗臉臺上,烏青了一大塊。
當時嚇了一跳,因為他連臉都發白了,趴在床上半天彈不得。從那以后,不敢再讓他一個人去洗澡,甚至只要在家里,就一定要跟在他邊。
而他仿佛也突然開始依賴。
哪怕仍舊是往日那副慵懶隨意的神態,上也一如既往地隨時占著的便宜,可他在生活上卻完全依賴于的照顧。
他嫌的廚藝糟糕,但還是會皺著眉頭將東西吃完。
坐在沙發里聽新聞的時候一定要抓著的手。
雖然將比作保姆,但倘若去超市去得久了,他甚至還會大發雷霆。
……
舒昀覺得,他仿佛突然變了一個人,突然變了一個小孩子,很難伺候,卻又無法狠得下心來不去管他。
照顧他,好像是的責任。好像本就該這麼做的,責無旁貸。這個時候,似乎已經忘記了一直提醒自己牢記的二人之間的關系。
那種本應當只單純涉及的關系。
婚后的Nicole脾氣稍微有了一點改變,雖然還不至于溫和藹,但顯然比以前通人了。舒昀這段時間公司家里兩頭跑,并沒有過多的干涉過問,反倒是在舒昀反映出困難后,在平時的日程安排上做了細微但有效的調整,替舒昀出更多的空閑時間。為此舒昀十分激,Nicole也只是面無表地看著說:“我現在對你寬容,只是希日后得以更多更好的回報。”
“我會努力的。”這是舒昀第一次這樣主積極的表態。
由于下午沒有安排工作,舒昀中午就外面買了些食帶回去,每天用自己的廚藝待周子衡的胃,其實也覺得過意不去。
結果沒想到,那位陳助理今天居然也在,抱了一大堆文件放在臺的圓桌上,正逐份念給周子衡聽。
正午的溫暖和煦,周子衡閉目靠坐在榻里。他只穿著家常便服,然而氣質優雅高貴,英俊沉靜的側面仿佛被鍍著和的金邊。
倘若他不開口,一定像極了話書里的王子。但是偏偏他的聲音那樣的穩定有力,總是在適當的地方打斷陳助理,然后說出自己的結論和決策。
他的語氣就像他的決定一樣,快速、果斷,不容置疑和更改。
舒昀在臥室門口停住腳步,面對這樣的場景,突然有點恍惚。其實手里還拎著外賣,原本是打算與周子衡一起吃午飯的,可是現在卻忽然在想,自己在做什麼?
在周子衡失明的這段時間里,和他儼然了一對正規,在不知不覺間,他們竟然開始過上了普通同居都在過著的生活。
因為他依賴并需要,于是暫時忘記了他是周子衡。只是將他當作一個普通的男人,照顧著他的生活起居。
可是,其實并非如此……
堆得像小山一般高的文件夾、陳助理干練的套裝和背影,還有那個男人準明晰的話語,好像一下子讓舒昀有點清醒過來了。
站在門口一時沒了靜,可是偏偏這個時候周子衡突然轉過頭來。他本來聽得認真,此時卻朝著門口的方向了聲:“舒昀?”
陳敏之應聲回過頭,這才發現舒昀的存在。有點驚訝于周子衡的敏銳,但卻什麼都沒說,只是站起提出離開。
周子衡點點頭:“剩下的文件下午再理。”
陳敏之走到舒昀面前,打了個招呼,又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給舒昀:“這里有周總明天復診的醫生電話。”
舒昀接了過來,只聽見周子衡在臺那邊淡笑道:“你不提,我倒還忘了。”
“明天我陪你去。”舒昀說。
第二天周子衡在醫生的診室里呆了許久,出來之后便臉沉。
其實舒昀當時也在旁邊,按照醫生的說法,他恢復的況并不如預期中那樣理想。塊太大所以短期之難以散開,用來輔助的藥也收效甚微。
回到家之后提議:“你要不要考慮搬去和你家人同住?”
其實只是出于好意,覺得自己并不能很好的照顧到他,哪怕就連最基本的飲食都無法達到他的要求。
可是話音剛落,便聽見周子衡“哼”了一聲,仿佛是冷笑,神比在醫院時更加冷峻:“你要是忙,大可以不必天天過來這里。”說完便徑自從沙發里起,索著上樓去了。
這一次的別扭一直鬧到晚上都沒有平復。
吃晚飯的時候,舒昀端著東西上樓,結果發現臥室門被反鎖起來。敲了半天也沒人回應,最后只能找來備用鑰匙開門。
玻璃窗大開,周子衡就站在窗邊,冷風掀白紗簾像波浪般不住翻滾,而他直的卻始終一不。
走了兩步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來,就這樣從后面默默看著他的背影。
過去總覺得他無所不能,無論是戲謔的或是冷酷的,在他的上都有一種能夠隨時常控全局的氣質。
不像今天。
看著他沉默的背影,冷肅而清孤,此時周散發的氣息竟讓到那樣的陌生。
其實他瘦了許多,紋不仿佛一尊俊的雕塑。站在那里,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下想要過去抱一抱他的沖。
風在房門與窗戶之間橫穿對流,呼嘯而過。似乎沉默了許久,才終于開口說:“吃飯了。”
他沒回答,就當不存在一樣。
又說:“其實我只是覺得自己照顧不好你。你看,我廚藝那麼糟糕。如果你不愿意搬,那我們至請一個煮飯的阿姨吧。”
其實進門之前,并沒有想過要這樣向他解釋自己的初衷。所以說完之后,便重新沉默了下來。
周子衡扶著窗臺轉過。
他看不見,空的目落在側的某個虛無的點上。以為他要說話,可是最終他也只是微抿著薄皺了皺眉而已。
這天夜里,舒昀一直沒能睡。怕吵著周子衡,所以維持著側躺的姿勢,不敢輕易翻。自從失明之后,周子衡的其他就變得尤為靈敏,常常一點響便會讓他醒過來。
舒昀在黑暗里閉著眼睛,腦子里卻清醒得一塌糊涂。
悉的男氣息就在后,他喜歡從后面抱著睡覺,仿佛已經了一種習慣,哪怕白天有些不愉快,上床的時候各睡各的,但是到了半夜還是很自然地上來,也分不清到底是誰主,只是第二天醒來才發現彼此靠,曲線合。
似乎有一種奇怪的氣場纏繞在二人之間。
也似乎,在和思維最無防備的時候,和他正變得越來越融洽。
對于這樣的形,舒昀約覺到了危險,可是偏偏在這種時候又沒辦法轍離。
不能走。
其實不是沒有過離開的念頭,但這樣的念頭每次又都十分迅速地被打消了。
想,如果換作從前,哪怕是十天半個月之前,自己也不會這樣猶豫不決。可是今天傍晚,看著周子衡立在窗邊的背影,竟然覺得難。
從來沒有過那樣的覺,仿佛心口某被倏忽揪,像是心悸,又帶著前所未有的弱與擔憂。
從未這樣牽掛過誰,他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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