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事向來這樣,不按牌理出牌,剛才在電話里居然也沒事先通知一下。舒昀驚訝了半天才找回語言:“你怎麼會來?”
周子衡不理會,只是環顧了一下,問:“晚上就睡在這里?”
“嗯,隨便湊合一夜。”
他想了想,點頭說:“也行。”
“沒辦法,總得有人守著……”一語未歇,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回味著他方才勉強屈就的語氣,不皺起眉問:“也行是什麼意思?”
他側頭看一眼,傲慢的表流在俊的臉上居然顯得出奇自然:“雖然這里條件差一點,但有溫香玉在懷,我應該可以睡得著。”
卻驚訝道:“你不要開玩笑!”
“誰說我在開玩笑?”
他一邊說一邊自顧自地在走廊邊的休息椅里坐下,然后理所應當地要求:“過來坐,仰著頭說話很累。”
沒法子,依言坐在旁邊,只覺得有點頭疼:“你到底想干嘛?”
他看了看,俊眉微揚,邊是若有若無的笑意,語氣里卻帶著幾分悉的譏嘲:“舒昀,做人怎麼能像你這樣沒良心?能讓我主留在這種地方陪著過夜的人沒幾個,為什麼你反倒一副惹到麻煩的樣子?”
確實是麻煩,舒昀咬著想。這個男人只憑自己心意做事,好壞無常,讓無法揣測他的真實想法或目的。
而,討厭這種覺。
或許這才是他們始終若即若離的原因。猜不他,所以干脆保持距離,免得一步踏錯后悔無門。
因為在醫院里,實在沒法做過多的糾纏,只得由著他。
周子衡問了一下珊珊的病,如實說了,期間只是掉一些無關要的背景。安靜空曠的休息區里,低著頭大致地敘述了一番,包括近幾次的發病況。最后問:“能不能盡快替我安排一下與專家見面?”
他低低地應了一聲,便暫時沒了下文。
抬起頭,這才注意到他正半閉著眼睛,清俊的側臉上生疲憊。
停了停,小聲問:“你累了?”
周子衡睜開眼睛看看,手指了眉心,才說:“晚上酒喝得有點多。”
在他的上,淡淡的酒氣與的古龍水香味織混合,臉雖然還算正常,然而聲音卻微微低啞,泄了幾分疲態。不知怎麼的,舒昀心中陡然松了一下,仿佛被什麼東西擊中,在反應過來之前,語調卻已先行了下來:“司機還在外面車里對嗎?你還是回家去休息吧。”
周子衡聞言斜睨著,笑了笑并不說話。
“聽到沒有啊?”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不加重了聲音。
“聽到了。”他淡淡地收回目,又恢復了那種玩世不恭的表,在椅子上換了個坐姿,微闔上眼睛宣布:“不過,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
因為醫院規定不準陪床,所以想要留下來的家屬只能申請睡在專設的休息室里。條件當然不能算好,床也窄,大概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今晚這間休息室里并沒有其他家屬。
周子衡上床之后很快便睡著了。其實他已經整整幾十個小時沒有睡覺。公司正在組織一次大型并購,越是臨近關鍵時刻就越是爭分奪秒,他領著一幫得力下屬連續熬了幾天幾夜,晚上又馬不停蹄地參加一個重要飯局,是洋酒都喝掉三四瓶,飯局結束時倘能保持清醒就連他自己都到神奇。
兩年前周子揚還在國外念書,曾趁著圣誕假期來公司實習,在親眼見過他的工作狀態之后,稚氣未的周子揚咋舌道:“大哥,你是機人嗎?”
可是,機人也有需要別人的時候。
比如今晚,周子衡就發現,自己抱著這才能睡得舒服。
第二天權威專家就與舒昀見了面,在看過病歷之后,院方著手安排給珊珊會診。
從醫院里出來,周子衡說:“這下可以稍微安心了?”
舒昀出從昨晚起的第一個笑容:“效率可真夠高的。”
周子衡說:“暫時也只能幫到這里,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有什麼問題電話聯系。”
送他到車邊,臨告別時又說了一遍:“謝謝。”
晨霧中,那副眉眼有種醒目人的英俊,他薄微揚,笑得有點邪:“我先記下了,看你怎麼報答。”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希能令人滿意。”
當著司機的面,居然也能這樣不正經。舒昀閉著不接話,心卻因此而忽然輕松了許多。
其實舒昀自己也沒有多空閑時間,只在醫院呆了半天就匆匆返回C市。臨走時劉阿姨表示會隨時將珊珊的況告訴,讓安心工作。
珊珊舍不得,拽著的手指不肯松開,小扁扁的:“姑姑什麼時候再來?”
應承:“一有空就來,好不好?”
珊珊又問:“那爸爸媽媽呢,他們怎麼還不回來?”
舒昀笑道:“他們忙呀,特別的忙,但是他們也很想念珊珊哦!”
在回程的途中,舒昀回想起小侄可憐兮兮的臉蛋,突然開始懷疑與劉叔叔劉阿姨當初做的決定是否真的正確。
關于珊珊父母的事,到底還能瞞多久呢?
陳敏之跟著老板一連熬了幾個通宵,今天終于有點撐不住了,不得不躲在茶水間的小椅子上瞇了一會兒。可也僅僅只有一會兒罷了,很快就被人醒。睜開眼,費威一臉正經地通知:“老板開完會了,在找你。”
暗一聲命苦,陳敏之將自己收拾了一番,這才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
誰知道里面坐著的除了周子衡之外,居然還有周子揚。
他怎麼來了?陳敏之心里犯嘀咕,臉上卻不聲,禮貌地問了聲好,然后等著老板吩咐。
周子衡靠在高大的轉椅里,仿佛在思索什麼事,沉默了片刻,忽然問:“上回得罪了白欣薇,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
這個問題來得有點突然,本不符合他一貫強勢凌厲的作風。雖然白家企業規模不小,但考慮到它與G&N在實力水平和在業界影響力等各方面的差距,即使真的惹惱了白欣薇繼而影響到合作,對于G&N來說也并不會有太大損失。所以,陳敏之訝異于周子衡的提問,只覺得這不應該是他會擔心的問題。
因為一時不清大老板的真實想法,斟酌了一下,給出自己的分析:“我們與白氏的合作關系向來良好。這個白欣薇最近才從分公司鍛煉完調回總部任職,又是白氏董事長的獨生兒,將來的繼承人,格上比較難對付。之前我們爽了的約,讓下不了臺,不管當時說了些什麼,但我猜想那多半只是氣話,畢竟在白氏當家作主的還是的父親。白董是個明的生意人,應該不會因為這樣的事而中斷與我們的繼續合作。”
停了停,見周子衡沒表態,而是拿眼神示意繼續說下去。只好又善意地提議:“不過,既然白欣薇三番兩次表示誠意,之前我們對也確實有所疏忽。為了在兩家原有的基礎上建立更友好的關系,我的建議是,如果周總您有空,改天主約出來坐一坐。”說完之后想,自己剛才分析的這些,明明就應該是公關部的職責才對。莫非是周子衡發現在懶睡覺,所以隨便出個題目抓回來繼續工作?
周子衡聽了之后點點頭,似乎還在評估這段分析的可行,坐在沙發上的周子揚倒先開了口,笑著說:“大哥,如果你真的要約白欣薇,我倒可以幫你這個忙。”
“哦?”
“我和是國外一起念書的同學,關系嘛也還不錯。”
“這樣……”周子衡瞟了弟弟一眼,“那麼這件事就給你去辦吧。”又對陳敏之說:“陳助理,分析得很好,你先回去工作吧。”
直到明干練的助理出去之后,周子衡才冷淡地說:“假借我的名義把人家進來看一眼,你是不是閑得慌?”
周子揚不以為然,“我確實很喜歡,明能干,而且還漂亮。”
“喜歡是什麼意思?”
“大哥你一直都是這方面的高手,自己理解去。”周子揚挑起角笑了一下。
其實他的長相與周子衡有七八分相像,有一雙天生能勾魂的桃花眼,深黑明亮。只不過因為年輕幾歲,氣質倒比周子衡更加張揚風流。早從年時代開始,惹來的債就數不勝數。
正是如此,周子衡才不得不出言警告:“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是陳敏之是我邊的人才,你打主意。”
“我又不是洪水猛。”周子揚上抗議,撐著扶手站起來,“我還有事先走,白欣薇的事你等我電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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