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周子衡撥通葉永昭的電話。

對方那里似乎熱鬧非常，一把悉的聲音提高音量嚷道：“我們都在一塊兒喝酒呢，趕來。……你小子，剛才還說有事出不來，怎麼這會兒又有時間了？”

“哪來那麼多廢話？到了再說。”周子衡丟開手機，車子在油門轟響中迅速離開了住。

推門而的時候，葉永昭正在給旁邊的新伴布菜。他在這個朋友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細心，出手又闊綽，所以即便最后分了手，每一任前友卻都還對他念念不忘，從沒聽誰有過半句怨恨的言辭。

周子衡與他認識十幾年，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此時環顧了一下包廂環境，笑著說：“品味見長啊。這裝修風格還不錯，你把設計公司的電話給我，改天酒店翻新，也省得我再去找別人。”

“沒問題。”葉永昭笑瞇瞇地給他倒滿酒，“這是昨晚從我家老頭兒酒柜里拿的，好東西。”

因為周子衡的加，包廂里的氣氛更顯熱鬧。

晶背投里正播著廣告，席間有人發表評論：“這妞長得真不賴。”

是徐佩佩在給某香港珠寶做代言，鏡頭前面姿態優雅，笑容甜得猶如芭比娃娃。

葉永昭看了一眼，像是忽然想起來：“我倒有個哥們兒和關系不錯。你們誰有興趣，改天讓他把約出來，大家一起吃個飯唄！”

先前那人樂道：“好啊。”

結果另一個人接腔：“就怕是大明星，架子也大，輕易不肯出來吧。”可是立刻就被旁人反駁了：“得了，你也把這些人想得太清高。有錢還怕不來？香港那麼多明星，不都明碼標價麼，陪吃一頓飯給多。這年頭，進這個圈子的多半是為了名和利。所謂的架子，估計也就是擺給那些們看看的……”

桌上本就是男多，正好閑來無事，這一討論猶如石子投湖水中，話題紛紛轉移到這上面來。

大家談得熱烈，唯有周子衡一言不發。徐佩佩的那條廣告早已結束，都說漂亮，可周子衡平日并不怎麼關注這些，所以廣告一過，他連這個當紅星的長相都不記得了。其實他對娛樂圈并沒有特別的喜惡，但或是許出于巧合，所有自己識的人當中，只有舒昀是從事這個行業的。

想起那個人，他的眼中忽然浮現出幾分譏誚來。不知道應該說單純，抑或是太有心機——維持了近一年的地下關系，似乎害怕被別人知道，總是不余力地在公開場合同他劃清界線。

也從不接來自于他的任何饋贈，仿佛嫌他的錢是臟的。

當然，他知道其實并不討厭錢，沒人會跟錢過不去。可是曾經有一段時間，明明很需要錢，但在他面前卻絕口不提半個字。這不合常理，這與他接過的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可越是這樣，他就越要忍不住去揣測的心態和機。

包括，對他的態度。

這個時而乖巧時而冷漠的人，將若即若離擒故縱的把戲玩得相當好。所以他一邊暗暗觀察，一邊又不得不承認，生活里有了，不失為一項新鮮的樂趣。

而且，這項樂趣只屬于他一個人，就連葉永昭這樣的發小死黨，都不知道舒昀的存在。就像是小時候得到一件十分有趣的玩，于是私藏起來，雖然了分的快樂，但同時卻又有著另一種的喜悅。

舒昀從別墅里出來，走了很長一段路才攔到車。近零度的冷空氣讓有點懷念早晨窩在被子里的覺，那時候不單有暖氣，還有周子衡的溫。

坐進車里，覺得頭有些痛，或許是吹風吹的，又或許是別的原因。最近，與周子衡之間的好像比以前多了，不算今天和前天晚上的，再上一次見面，他們也是因為一點小事而鬧得不太愉快，然后忙著要錄單曲，正好以此為借口隔了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見面。

其實在不見面的時候，偶爾也會想起他，尤其有時半夜醒過來，竟會習慣有人從背后抱著自己一同眠，可是手過去，到的只是另一半冰涼的床榻。

昨晚卻不同。

凌晨起來想喝水，結果一回，借著微弱的夜恰好看到周子衡的臉。他面向著睡得很，仍是所悉的眉眼，那張薄仍舊微抿著，可是神是那樣的安寧平靜，有別于平日里的飛揚跋扈或者冷峻犀利。

半坐半跪在床邊，一時也忘了去倒水，只是看著他，心中莫名被牽了一下。

仿佛是久違的場景，可正是因為隔得太久遠，讓幾乎已經忘了那個最初記憶中的周子衡是什麼樣子的。

而事實上，自從第一次和他上床之后，自從明確定位了二人的關系之后，那些曾經有關于他的記憶就像是借著霧氣寫在玻璃窗上的字，隨著分秒的流逝，印跡也在淡化，到了現在，早已經淡得快要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他如今的模樣，是他常有的玩世不恭的神，和那雙又黑又深、讓人永遠無法看穿其真實緒的眼睛。

記記中的，和現實里的，究竟哪個周子衡才是真實的？其實舒昀已經很久沒有去想這個問題了，反正說好聽一點，他們是地下，倘若說得不好聽，恐怕他們連人關系都算不上。

晚上吃飯見到莫莫，被問及新歌一事：“什麼時候能在電臺聽到你的歌？”

“過段時間吧，還要等后期制作。”

“會不會有點興？這次的詞曲作者好像還有名的吧，看來你們公司對你還蠻用心的。”

“還好。”舒昀沒興趣多談，繞過這個話題隨便扯了點別的，又問莫莫：“上次相親見面的對象怎麼樣？”

“別提了。我最近不是忙嗎，他隔兩分鐘就發條短信過來，我哪里有空條條都去回復？結果讓人家誤以為我擺高姿態，反正這事就不了了之了唄。”

“最近在忙什麼？”

“我們公司剛接了一個珠寶品牌新品發布會的策劃工作，我負責現場布置和協調。對了，到時候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就在下周。我們公司有嘉賓名額，幫你弄個好位置應該沒問題的。”

原本只是跟著莫莫去湊個熱鬧，結果舒昀沒想到，竟會在發布會結束之后見周子衡。

他的邊跟著一群人，如眾星拱月般恰好迎面走過來，不可能假裝看不到。況且，他確實醒目，就連最簡單的西裝襯，也能被他穿得這樣好看，站在金碧輝煌的大堂里，可謂是真正的天之驕子，玉樹臨風。

他顯然也看到了。

目在的上掃過一圈之后，最終停留在了的臉上，定格兩秒，沉穩平靜，沒有半點訝異。而迎著他看過去，卻在那雙眼睛里約看見了某種異樣的芒，仿佛是在迅速思索著什麼，又仿佛了戲謔的念頭，隨后，那道微微一閃就消逝不見了。

舒昀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產生不好的預。寧愿懷疑是頭頂的燈在作祟，也不想去猜想周子衡此刻在打什麼主意。

所幸這個時候有人上前與周子衡攀談，暫時將他阻了阻，舒昀淡然地收回視線，腳步未停地向大門口走去。

今天這種況，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上。理起來沒有多經驗，只想著裝做不認識迅速離開就好。可是等堪堪經過那些人邊的時候，那位眾人之中的焦點人卻突然舍棄了談的對象，轉頭瞥向，仿佛不經意地開腔：“這位小姐我看著似乎十分眼。”

一句話功阻止了舒昀的步伐，本能地一怔，卻只聽見對方又慢悠悠地問：“**監，是您邀請的嘉賓？不妨替我介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