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菜市場對面的那個公共廁所前面，就多了一個違規占道經營的小地攤兒。

還好現在城管沒那麼嚴格，再說又趕著過年，這小地攤兒也就擺上了。

小地攤兒正中間是一捆捆扎好的紅薯桿，就是帶著葉子那細桿；邊上還有幾個蛇皮袋和破服破被單包著的一個大堆，從邊上出的一點可以看見，那是大西瓜。

過年的時候就不分上下午，反正菜市場門口就一直堵著，除了人能扎進去，什麼車都不進去。

綠油油的紅薯葉一擺出來，立刻就吸引了無數大媽們過來。

“小伙子，你這咋賣的？”

“紅薯葉三塊一捆，五塊錢兩捆，西瓜五塊錢一斤，要的快來不買就沒了！”

沒錯，這就是燕飛的小攤位。

這紅薯葉是他忙活了半天才弄出來的，說起來都是淚啊！

燕飛是個勤快的小伙子，這點毋庸置疑，現在他就特別恨自己怎麼就那麼勤快呢！

就因為想等著賣紅薯掙錢，所以他早早的把紅薯全部刨出來了，一筐一筐地紅薯運到山里藏起來。至于那紅薯葉，反正也吃不完，隨手就扔樹林去了，現在除了曬干的就是爛的，從中間挑挑揀揀點好的也不容易。

早知道紅薯葉都能賣錢，不刨了紅薯那得值多錢啊？

燕飛想想心里都想哭。

“這紅薯葉都放久了吧？看著都沒一點水分了，便宜點吧？”

“大冷天的放外面，水分多了容易壞。要買的趕拿回家啊，再放會兒就壞了！”燕飛本不和講價的搭話，他已經對城里人有了深刻的認識：人傻，錢多。

就是拽，買不買。

反正我是蒙面大俠沒人認識我。

這態度，偏偏就有人買。

誰讓他趕上好時代了，人們的腰包越來越鼓，卻發現能買的東西依然千年不變，偶爾發現點新鮮玩意兒，那是要搶破頭的。

五塊錢兩捆的紅薯葉居然半小時都不到就沒了。

至于西瓜。

那大棚蔬菜專賣店的西瓜個頭小，里面的瓜瓤看起來還不好，可燕飛這西瓜咔嚓一拳敲碎，里面是紅得閃亮，帶著點白的沙瓤。

論個頭，海島西瓜就是大，一個十來斤的都不多，大部分都有十五斤二十斤往上了。

就算再有錢，這西瓜也讓大媽們吃不消了。

一個大西瓜都上百塊錢了。

還好，大媽們的購買是無窮的，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買，一個人買不完這麼大的，兩個人商量著買一個。

還有想買一半的，燕飛眼皮都不眨：“西瓜不切開賣，切開容易凍壞，買了趕拿回家去。放外面凍壞了不包賠！”

果然是人傻錢多的市里面，西瓜也沒了。

連幾個摘西瓜時候順手帶出來的小甜瓜都賣出去了。

賣完了就沒了。

這會兒人多，沒法搬了。就這麼點東西已經費他老大功夫，才避著人擺出來。也虧得在廁所門口，味道不好聞，雖然人來人往卻都沒人怎麼注意到他。

之后燕飛第一次在市里下了次館子，吃了一斤扯面，嚇得飯館老板一直看著他走出大門才放下心來，生怕這孩子撐出病來訛了他；也第一次坐了公車，并學會了怎麼坐，有人收錢的公車是要問坐到哪一站的，燕飛直接坐到了終點站。

這時候天已經全部黑了下來，燕飛走到野外就直接過路邊的水，跑到了人家的麥田里面。

然后人消失一大會兒——冬天服真特麼不好，變化翼龍還特麼進海島了服。

翼龍展翼上天，半小時就到了家。

從三岔河鎮去市里面，要先坐去縣里的車，一般最一個半小時，從縣里到市里，坐車差不多能走三個小時。

路不遠，全程不到一百五十里，就是車慢，一路不停上下人。

但是對能飛的燕飛來說，直線距離跑回家，半小時就足夠了。

剛一進院子，兩字小狗就嗚嗚地哭著出來了。

能不哭嗎？自從燕飛離了家，骨頭都沒了。還好兩個鍋里面都有湯，有徐小燕在家，能過來給熱一下喂它們吃。

給它們扔了幾大塊，讓它們啃著，免得繼續著引人注意。

燕飛就自己忙活開了。

院子里廚房旁邊和正屋墻頭的地方有個小破棚，里面丟一些不用的工木頭什麼的，還有一輛已經破破爛爛地平板車，子都拆下來了，在那靠著山墻立著。

燕飛直接抱著這板車，一用力就不見了，再出來看看子，居然還有氣，也帶進海島。再找出幾個麥秸稈編出來的墊子，也放海島里面去。

本來想立刻就去市里面，看著可憐的小狗在嗚嗚地啃骨頭，他沒忍心現在就把骨頭收走。

紅薯葉要盡快搶救了，上面快干柴了，下面都料了，這可是值錢玩意兒，盡量搶救一點是一點吧！一邊撿著外邊賣相還可以沒腐爛曬干的紅薯葉，一邊心里默默淚流——這都得多錢啊？

一直到后半夜，兩個小狗都爬進窩里去了，燕飛才雙翼一展，到了市里面。

找地方進了海島，開始滋滋地數錢玩了——這錢掙得踏實，必須得數，不虧心的錢掙著就是舒服。

燕飛在海島上等天亮的時候開始吃飯，吃飽喝足再到城市里面的時候，這里才剛蒙蒙亮。

在一條小巷里把板車裝好，鋪好麥秸稈墊子，開始擺放西瓜，西瓜擺放好了要包起來，這東西怕凍壞。早上天還冷，不比下午的時候暖和，得包好了。

最后是一捆捆地紅薯葉，都是胡扎了一個捆就擺了出來，連稱都沒稱，反正差不多大小就。

拉著板車走出偏僻的小巷，晃悠悠來到了那個廁所門口。

忙乎了一夜準備的東西，半個上午都沒堅持，連早飯都沒吃到里，東西賣完了。

真沒辦法。

想了想燕飛也懶得繼續找地方進海島了。

主要是西瓜不多了。

他本來種西瓜就是當初和徐小燕說著玩的，當初到底什麼想法都忘了，就記著得給這姑娘吃。前幾天他放假的時候急著去縣城，和剛放假的姑娘見了一面就走了，到現在還沒給呢！

現在有了大棚西瓜的名頭，給吃點也有了理由。

其實當初種的西瓜也不算，那西瓜秧子長得遍地都是，就是開花的多，結果的，雖然都長得大個。可是真不多了。

干脆明天再賣一天，然后回家。

于是下午的時間燕飛就開始大采購。

魚是肯定要買的，小爺有錢了，當然買大鯉魚，兩條！

牛羊要買，小爺有錢了，吃恐龍也有點膩了，來個十斤八斤的！

……

烏七八糟買了一大堆東西，心滿意足地找地方躲海島睡覺去了。

躺在一堆錢旁邊，心里格外踏實，這麼多錢足夠小爺明年養牛用了吧！